霸主只爱吃傻鱼(47)
这一番分析,鄢鱼听得心头一凛,正要开口说话,又听沈宜生道:“兄台可别误会,我并无害人之心,兄台是我的恩公,我自当竭诚报答,岂敢恩将仇报?我这么说,是要说说我的一个看法——”
然后,这人道出一个怪异的事实——
沈宜生道:“兄台说是要去女国寻人,我想这人若是皇九子,怕是要多做准备了。其中缘故,涉及女国当今女帝尚居东宫时的已故正夫,右相之子,明府的少爷明鱼。据说这两人极为恩爱,可惜天妒好姻缘,明鱼早逝,女帝念念不忘他,至今后后位空悬。”
接着他说了一段故事,大概明鱼死后一年,梁琏的母皇见他郁郁寡欢,不愿续娶他人,一则为子嗣考虑,二则改了太女太过深情的毛病,特命右相明月珺劝说太女,并让她强借儿子明鱼的名义强行塞了一位本家各方面均优良的男子给梁琏做男侍。
明月珺丧子,本就哀伤至极,可她忠君爱国,不敢违逆圣上,当然依言去行事。不知她用了何言语,逼得梁琏纳了男侍,这人亦姓明,因跟已故正夫同为明家人,容貌上自然有相似之处,听说行事秉性也模仿了一套。且不说究竟是能后来者居上,还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位男侍在梁琏身边的待遇颇为过得去,由此养出一腔妄想和痴心。
他防备一切同明鱼容貌相似的男子,神似更不行。偏他母亲也居着官,听他嘱咐,也替他走动防范。
沈宜生道:“夏昀的容貌跟明鱼有五成相似,他不会被选入宫中,连服劳的机会都不会有,他只会被卖,确切的说,他极有可能上拍卖场。”
这道理,夏昀逃了,若被抓,第一时间见到梁琏,或许还能得一份好待遇,再坏也不至于落到被人卖的下贱地步。只要第一时间没见到梁琏,消息又被人压下,等待他的只有屈辱。
拍卖场上,要得到货物,从来只论钱,要不然,除非女皇去了,其他人身份再高都别想轻易成为例外。
而一入拍卖场,很少有人能遇见秉性良好的买主。大多买主都有些隐秘的怪癖。
这番话把鄢鱼愣住了。他是见过夏昀的,可没觉这人的样貌跟从前的明鱼有相似之处。转念细细一想,恍然大悟——
一个人样貌,在自己眼里和别人眼里,是存在差别的。这就好比,常有人觉得一人跟另外一人容貌相似,但其中一人并不觉自己同另外一人哪儿有相似。
明白这点,鄢鱼感觉之前想得太美好,夏昀霉星高照,简直祸不单行。
沉吟一番,鄢鱼发觉沈宜生在等他发表听后感,心想这人说了那么多,绝非热心为之,定有所求。
于是,鄢鱼按兵不动,只拱手道谢,便再次委婉的提起要告辞的话。
沈宜生见他执意要离开,这才道:“我别的没有,钱还有几分,恩公——”
他换了称谓,更加诚恳地道:“若我的猜想不错,不如恩公与我同行,到女国,我花钱帮你把人拍下来——”
鄢鱼皱眉:“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施恩莫望报,我怕时间来不及,想——”
沈宜生截断他的话,又道:“别看女国疆域广大,拍卖场只在京城有一家,每月只开一次拍卖美男子的场,日子大多定在月末最后一天,今儿是月初,你同我赶去完全来得及——”
听这人一个劲儿要让他一起走,鄢鱼心生警惕。他面上不显,继续犹豫道:“我想我先去打探一番,若真的必要去拍卖场捞人,我再来叨扰公子——”
“恩公,你怕是不知道。”沈宜生劝他,“他国男子决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孤身进入女国。我常去女国,手上有她们给的身份引子,自然不担心被当做无主的男子。恩公贸然前去,很不方便。何况,女国在黎国打了胜仗,收兵凯旋回国也需日子,恩公不必心急,事缓则圆,太急躁反而坏事。”
道理似乎都被占尽了。
鄢鱼衡量一番,思忖夏昀可别被女国的人欺负了。虽然从男尊女卑的国家普遍思维逻辑来看,男女欢好,女的总是属于吃亏的一方,但这事儿搁在女国,另当别论。
女国的人,个顶个的彪悍,从她们画的春册就能得知,她们可不会乖乖躺平了任男人压着干事,常常反过来,是她们压着男人享受,这对大多数不好花样姿势的男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耻辱。
最终,鄢鱼决定同眼前的人贩子同行。他的考虑很简单,单身男性独自进入女国,实在太危险了。他可不想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女人追得满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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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途中,沈宜生摆出的姿态,是把鄢鱼奉若上宾。
鄢鱼也见识了这家伙的‘货物’。
几十辆马车,每辆里面装四个人,余下骑马的还有三百护卫,均是好手,专门对付沿途不长眼的匪徒。
所以说,那天沈宜生被自己的‘货物’袭击,实属破天荒。他身边那么多护卫,偏偏那天跟人借一步说话走开了,脑袋差点被开瓢,让鄢鱼捡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救命恩人的身份。
且说‘货物’的品质,不考虑那些五大三粗的护卫,置身‘货物’之中,鄢鱼认为他大概是最丑的一个。
沈宜生跟献宝一般把他的‘货物’在鄢鱼跟前展示了一番,然后瞧他木然的脸色,冲他挤眉弄眼,语气贱贱地问:“有看上的吗?我送恩公一个?”
鄢鱼白了这人一眼,摇头,完全不想跟这抽风的人说话。
沈宜生脸皮很厚,竟然语出惊人地道:“恩公一个都看不上,你看看我怎么样?”
说着,站起来在鄢鱼跟前转了一圈。
鄢鱼一口茶差点喷这人脸上。没开玩笑吧?这话就字面上的意思?
沈宜生见鄢鱼闷不吭声,耸了耸肩,重新坐下,笑嘻嘻道:“看来恩公不喜欢男人,要不要我哪天给恩公找一位红颜知己?”
瞧这人如此热心地要给他拉皮条,鄢鱼只得道:“我没那心思,现在只想找人。”
“找人归找人,纾解纾解并不耽误找人的功夫。”沈宜生很像个老鸨,那游说鄢鱼纵情|肉|欲的口气,教人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有多少脏东西。
鄢鱼自认为同沈宜生还没熟到可以一起嫖的地步,感叹一声此子自来熟的功夫太过深厚,然后干脆不理这人了。
沈宜生就是那种越理他越来劲儿的男人。
果然,鄢鱼开始装木头,沈宜生说着说着也感觉无趣,嘴巴终于闭上了,可是,他的眼睛一直没离某条鱼,毫不掩饰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鄢鱼有些觉得跟人贩子一路走,果然不是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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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十一节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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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 下旬初,车队进入女国的帝都。自踏足女国的土地,鄢鱼不便抛头露面,安安份份缩在马车内避免多生事端,沈宜生则没他那么多顾虑, 州县府各个地方的关卡, 都由他带人去与官员交涉。
很明显, 沈宜生的面子和手段都不错, 一路行来,竟没女国人为难他。
他们不能随意住宿,须得去专供外来商贾停留歇息的会馆。一路穿街过巷,鄢鱼小心翼翼地将马车窗帘子隙开一条缝, 偷瞧沿途两旁的景色——
从前他对京城很熟, 哪一条街上谁捏的糖人最甜, 谁家的冰糖葫芦最好吃,哪家酒楼大厨的手艺最棒……他心里还清清楚楚,可如今现实已过十年, 早已物是人非。
京城更加繁华,人口更稠密,相比从前男人几乎不敢随意上街, 此时众多女人中混着一些着装中性的男子,他们挺直脊梁,昂首阔步,全然不怕女人们的目光。
鄢鱼留意了他们的穿戴, 坐在他旁边的沈宜生道:“女国当今的圣上,对男子颇为宽容,你看到那些男子,是云粹宫的学生,能文能武,出身大多不好,但有女帝撑腰,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所以你能看到他们昂首挺胸跟大公鸡一般的模样。
大公鸡……好毒的嘴。
鄢鱼缩回脖子,暗想,梁琏终究还是想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以男儿身稳坐那个位置吧。
沈宜生见他走神,又出声道:“待会儿到了汇方馆,我让人准备一桌女国特有的当地菜,好好祭一祭我们的五脏庙——”
话到此,顺其自然一转:“十二,你可有想吃的佳肴?”
鄢鱼对外称自己的名为十二,没有姓。沈宜生不穷追根底,亲亲热热地唤他‘十二’,连恩公也不常叫了。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鄢鱼把到嘴的一句‘随便’给咽了,用不太敷衍的口气道,“其实,这一路上沈兄的招待已经很好了。”
沈宜生听这话,便开始啰啰嗦嗦细数女国吃喝上的好东西。鄢鱼几乎都吃过,为了捧场和不露馅,他不得不装作感兴趣地听着。
这样,到了汇方馆,夕阳西下。他们这一队人颇为惹人注目,毕竟男子太多,随行的女官手脚麻利地安排他们入住,沈宜生抄手站一旁,有人认识他,笑着凑上来跟他搭话,内容无非是这一次的货物如何如何。
显然,沈宜生故意大张旗鼓,入城后一路招摇。他想将手中的货物卖个好价钱,就需要消息传播出去。
鄢鱼可不想被围观。沈宜生善解人意,看出他不愿多露面,三言两语摆脱纠缠他的人,带着鄢鱼去了安排下来的房间。
虽说汇方馆占地面积不小,可架不住女国新君登位后,对外来商人的限制大大降低,所以以前一年四季空荡荡的汇方馆,如今常常人满为患,亏得沈宜生面子大,早几天就曾递来消息,这儿的女官给他预留了房间。
如此,房间仍旧有限。这使得鄢鱼和沈宜生住一块儿了。
鄢鱼皱眉,开口说他想先去打探一番,结果沈宜生还有话说。
他的意思,鄢鱼住他这儿,他还能帮忙遮掩一番,总比一个单打独斗强。再者拍卖场开场在即,有哪些宝贝榜上有名,沈宜生有门路探查,一旦有消息,倘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鄢鱼,岂不是耽误工夫?
而且,若夏昀真进了拍卖场,他们可要事前合计合计。
有的没的,各种理由吐出来,鄢鱼瞧这人一脸挽留和热情,脑子里又思及这些日子对方大献殷勤,令他各种无语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