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270)
谢见君没继续躺着,他昨日说好了要跟农户们一道去开荒,再赖着不起就不合适了。
简单对付了两口包子后,他换上一身利落的短衫,提着镰刀同赵巷和他儿子出门,一路遇着下地的农户,大伙儿都热络地迎上来打招呼,经过昨日同坐在一桌搂席,众人见了他,总算没有先前那般拘谨,搭话的时候,也自在了许多。
谢见君一边瞧着小路两面窜得正盛的青苗,一边同农户们闲聊,好似一刹那,自己回到了当年的福水村,那时起早和云胡去田地,也是挑在这个时辰,日头还没上来,不冷不热的,正是干活的好时候,一行人或扛着锄头,或提着镰刀,有说有笑的往自个儿地里走,有时碰见哪家人摘了新鲜果子,总会给他们俩手里塞一把。
不成想这一恍,竟是好些年过去了,也不知如今福水村的人都过得怎么样了.....
“大人,你瞧,辛大人派过来的匠人,正给俺们凿水井呢。”走在前面的山子倏地回身,一下子将谢见君的神思,从过往中扯了回来。
谢见君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伙精壮汉子提着开篦,凿斧还有钻杆,围堆在一起埋头苦干。
“得亏有了辛大人,俺们才能用上这水井,等今年荒地开垦完,种上粮食就不用发愁没水灌溉,也不用大老远地提桶过来浇水。”赵巷发自肺腑地感慨道,辛弘没上任之前,种地这行当,别提吃多少苦头了,今年眼瞅着,大伙儿却都要过上好日子。
谢见君听着农户们开口闭口赞颂辛弘,心中欣慰不已,从昨日来见到的耕牛和农具,到今个儿的水井,他交代下来的差事儿,辛弘桩桩件件都认真去办了,没得跟钱闵、冯之越二人似的,想着法子地应付搪塞,故而人家在农户之间能得此威望,他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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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户们到了地方,唠了两句闲话歇歇脚,便三三两两地散开,各家忙活各家的事儿,毕竟这话可以少说,饭可不能少吃,填饱肚子不挨饿才是最要紧的。
谢见君也没闲着,大福有陆正明顾着,跟村里差不多年纪的小子一道儿戏耍,不需得他操心,索性他就扛着锄头刨地筛石,时不时还帮着赶赶牛,好将那些坚实的土块翻动起来,用锤子砸碎。
此番有他身先士卒地垦荒,大伙儿干起活来更是带劲,原本荒芜的脊土,现今一派热火朝天的沸腾景象。
在梁家村呆了五日,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十里村,这回没让辛弘陪同,进村时,风尘仆仆的模样险些被当做是拐子,找里长好生解释过,又亮了腰牌,才被毕恭毕敬地迎进门。
这十里村同冬云山附近的桐坞村,情况十分相似,他们村中水井打上来的水,喝起来泛着咸口,平日里用水都得去山上挑山泉水,赶上雨雪时节,山路泥泞,单只是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是背水下山了。
谢见君从里长那儿听来此事,当即便修书一封,让宋沅礼挑选几个脑袋瓜子伶俐,又手脚麻溜的汉子过来,效仿上半年在桐坞村竹筒引泉的法子,帮着十里村的里长上山砍竹子搭架子,又在村里凿出几处石槽,以便农户们将来接水食用。
至于开荒那处,虽然凿不出水井,但好在附近有条河流,只是距离稍稍远了些,他同经验老道的老人们商讨着画出了筒车的图纸,交由木工们加班加点地忙活,在河岸架上一节节竹筒拼凑出来,拿竹索固定住的的圆盘状的竹轮,每当竹轮转动时,每一节中空的竹筒便会随着竹索上下翻转兜满水,而后再在将水倾斜进水槽内,用作农田的灌溉,既省力又方便,可比农户们一斗一斗地来回运容易多了。
解决完吃水灌溉的问题,谢见君见村民有条不紊地开荒,便宽下心来,转头还没歇口气,就又换了地方,活脱脱跟个陀螺似的,一刻都不停歇。
这一晃大半个月过去,白头县下属的几个村子,陆陆续续地都被他摸了个遍。
白日里,他跟农户一起下地开荒,忙时,就把自个儿当块砖,哪里有需求就往哪里搬,甭管什么脏活累活,都跟着往前凑,闲时,村民或坐着或躺着在田地里歇着,他也不在乎地上灰扑扑,衣摆一撩便席地而坐。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赣州府城的知府大人,是个博施济众、平易近人的好官,同那些个成日里只会窝在县衙里吃香的喝辣的,干享福的狗官不一样。
众人见了他,一个个都亲切不已,谢见君带着大福离开时,各类山菌果子,野兔豚肉不要钱似的往马车上塞,直挤得小崽子吆喝着喘不动气才作罢。
这小家伙跟着村里孩子下河摸鱼,上山爬树,能玩的地方,齐齐去了个遍儿,浑身晒得跟小黑猴似的,身子骨摸着却强健了不少,实在不枉他费心巴力地带出门,折腾了这一趟。
回城时,适逢酉时过半,他唤陆正明去甘盈斋接上满崽和昌多,在白头县的这半拉月,除去惦记着独身前往曹溪的云胡,还有这两只打小顾到大的崽子。
家里没个正经长辈,许褚年事已高,还得顾着书院里备考的学生,大大小小的事儿都靠他们俩自个儿张罗,谢见君一时心生歉疚,干脆大手一挥,带去春华楼,狠搓了一顿。
席间,满崽吃着谢自家阿兄给挑好刺的鱼肉,兴致勃勃地同他讲起前些日子甘盈斋发生的事儿。
“阿兄,你都不知道昌多有多厉害!”
“如何厉害?说来我听听..”谢见君手肘半撑着下颌骨,一脸的好奇模样。
“那日有老妪跑来甘盈斋寻衅滋事儿,非说自己吃桃肉罐头,吃坏了肚子,泄泻个不停,嚷嚷着要咱们赔看病的药钱,但其实是她吃了前两日家里变味的剩菜,闹了腹痛,想借势来黑些银钱,我们头回碰着这种事儿,一时之间都不晓得该如何办才好...”
“可谁知昌多不声不响,提着算盘就上了,三言两语,据理力争,直斥得老妪脸红脖子粗,末了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跑了,之后数日都不敢再从甘盈斋门口过了!”
满崽说得兴起,手舞足蹈之际,险些一巴掌掀翻了昌多的饭碗。
昌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碗躲到一旁,待三人眸光整齐望向他时,他脸颊臊得通红,“我哪有满崽夸得那般厉害,只是见老妪心虚得厉害,才笃定这里面有鬼的。”
谢见君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亏了你反应快,这甘盈斋里有你帮忙,云胡在外也能宽心了。”
昌多羞赧地垂下眼眸,心里好似烟花炸开,噼里啪啦地溅起满身欢愉,能得来这么一句夸奖肯定,可比吃着好吃的零嘴,穿上好看的衣裳,更让人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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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华楼出来,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谢见君招呼几个崽子赶紧上马车。
马车穿过长街上,哒哒哒行进了两刻钟,陆正明扯紧缰绳,“大人,咱们到了。”
谢见君嘱咐三小只在车上等着,自己则掀开竹帘,顶着雨跳下马车。
正打算回家拿伞,雾沉沉的雨幕中,蓦然走出几个身穿蓑衣之人,乍见他出现在府衙的后院门口,一行人齐齐“扑通”一声跪地叩首。
“大人,求您发发善心,救救甘宁县的百姓吧!”
第201章
闪电犹如银光撕开乌沉沉的黑云, 伴随着轰隆一声闷雷劈下来,掩藏在斗笠下的面孔若隐若现。
谢见君眉心微蹙,只觉得面前之人眼熟得很, 可真要说起在哪里见过, 倒也没什么印象。
“主君..”昌多挑起布帘, 探出半个脑袋, 雨珠细细密密地砸落, 遮掩住他的视线, 仅瞧着一团绰绰人影,“发生…”
他话未说完,就被谢见君摆手打断,“昌多,你带着满崽和大福先回屋。”
虽不知现下是何光景, 但听着主君的语气凝重,昌多不敢耽搁, 当即褪下外衫, 将大福一裹, 还贴心地捂住他的眼睛, 同满崽一前一后进了门。
绣红宅门一开一合,屋外便只听着潇潇的雨声。
为首瞧着有些书生气的文雅儒生又重重地一叩首,“大人,下官乃是甘宁县的县衙主簿纪万谷。”
谢见君一怔, 心道难怪觉得眼熟,年底钱闵来府城述职时,他曾于高堂之上, 远远地见过此人, “你方才所说, 让本官救救甘宁县的百姓,是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