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146)
年幼者这点拿不出手的小心思,哪能瞒得过做阿兄的人。
谢见君早就发现满崽偷摸看画本的事了,想着等回了上京,便再也没有这样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出来玩了,索性就对这小崽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他掌灯熬夜时,担心小小年纪伤了眼睛,才会让云胡过去敲打两句,让他收敛一点。
晚些散步回来,依着谢见君的嘱咐,云胡见满崽屋中还亮着,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许是今个儿吃饱喝足后真的累了,满崽躺在床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圆鼓鼓的小肚皮露在外面,随着轻微的鼾声起起落落,那看了一半的画本就被随手丢在地上,也不见得有多么爱惜,倒是比书院里读书的课本拿着要紧一点点。
他低低地轻叹一声,小心跨过散落的画本,尽量保持着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上前给满崽掖紧被角后,才垫着脚离开了屋子。
“睡着了?”,谢见君正忙着铺床,听着云胡进门的动静,压低声音问道。
“睡了有一会了,给他盖被子时都没醒呢,怕他明早起来发现端倪,那画本,我都没敢动,扔成什么样,就搁那儿什么样…”,云胡说着,褪去身上繁琐的外衫,将两人的衣裳都搁放在一处,以备明早穿时,拿着趁手。
闻声,谢见君走近,抬袖捏了捏小夫郎的鼻尖,纵容着笑道,“你呀,就宠着他吧”。
云胡抿抿嘴,微微红了耳根,下一刻,自己身子骤然腾空而起,一时失重,他猛地环住谢见君的脖颈,“你吓死我了!”。
“是吗?”,谢见君轻啄了下他的嘴角,“那这样算是安抚了吗?”。
云胡羞赧不已,佯装用力地推了推他,“快放我下来,你今天赶路也累了,别闹了!”。
谢见君笑而不语,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个儿到底累不累。
小夫郎神思迷离之际,才惊觉双手不知何时,已然被发带交扣在床帏边。
他挣了两下没挣开,茫茫然道,“干、干什么?”。
谢见君将他垂在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关切地问起,“好好的,怎么又结巴上了?”
云胡被噎了一嘴,哽了哽,“你先放开我,你绑着我作甚?”,他手腕不停地扭动着,想要挣脱开桎梏。
谁知,他没等来谢见君的回话,自己却忽而被翻了个身,身后乍然一下清脆的声响。
小夫郎霎时两颊通红。
谢见君将人摁得严严实实,手随意搭在他的腰际处,“来,咱们来算算账!”。
这话听着温温和和,同往常无异,云胡却从中细品出几分危险,他讷讷道,“你要跟我算什么账?”。
两声脆响后,谢见君才缓缓开口,“当然是你那日不管不顾,提刀去砍人的账,我原是都不知我们家一向乖软的云胡,也有那般勇猛的时候,竟是连我都拦不住你。”。
云胡默默地吞咽了下口水,被像大人教训孩童一般对待,这难以言喻的羞耻感霎时席卷全身,他不安分地动了动,换来柔软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两下。
难怪近日来,他总觉得谢见君待自己一副极力克制的隐忍模样,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我当着你的面,对满崽耳提面命的那些话,看来你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谢见君说话不紧不慢,但这铺天盖地的威压,还是让云胡心里咯噔一下。
他勉强回过身来,扯着他的衣角,学着小满崽撒娇讨饶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这就完了?”,谢见君忍着到嘴边的笑意,故作严肃道,“一句轻飘飘的错了,就没了?”。
“那…”,云胡满脑子都在回忆,之前这个时候,小满崽都是怎么做的,思来想去,他晃了晃被桎梏的双手,一脸的难为情,“你先松开我!”。
谢见君配合着解开发带,而后靠在墙上,静静等着小夫郎的下一步动作。
云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谢见君当他这破釜沉舟的姿态是要作甚,冷不丁眼前一暗。
云胡捂住他的双眸,颤颤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处轻吻,而后被回过神来的大尾巴狼扑倒在床榻上。
再一次陷入迷离之时,他听着谢见君在耳边轻声道,“下回再这般莽撞,可不是这么容易就算了…”。
小夫郎仰天长叹,什么下回,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第101章
七月中, 马车缓缓地驶入上京。
临行前,谢见君特地去县衙给许褚开了进城的路引,打城门口过时, 守卫见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只草草看了眼文书, 就将他一行人放行了。
“先生, 您瞧他们家的绿豆糕, 每回云胡来买, 都要排好久的队...还有那家的猪肉脯,刚出锅的时候,油香油香的,来得稍晚些就卖没了..”。
马车里,满崽兴冲冲地指着沿街的商铺, 跟许褚一一举荐道,“上京有可多好吃的东西了, 好玩的地方也有好多, 等着都让阿兄带您去!”。
“好好好...”, 许褚捋着花白的胡须, 笑呵呵地感叹道,“在村里待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这黄土都埋到胸口了,我还能来天子脚下看看, 就算是让我现在一头栽倒,此生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满崽年纪虽小,但也懂得这“黄土埋到胸口”是什么意思, 他扯扯许褚的衣袖,待他看向自己, 便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先生,您就在我们家安心住下,我和云胡,阿兄都盼着您老人家能够长命百岁呢!”。
闻声,谢见君很是欣慰,想着满崽如今也懂事了,正打算回头买只他念叨一路的符离烧鸡,好犒劳犒劳他,冷不丁这小崽子话锋一转,半个身子贴到许褚跟前,用自以为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说道,“先生,有您在,从村里回来的这一路上,阿兄都不敢凶我了!”。
这话说得讨巧,许褚听了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细密的皱纹弯成了两把蒲扇。
“小兔崽子…”谢见君暗暗笑骂了一句,什么烧鸡,毛都没有。
马车缓缓又走了一刻钟,停在一处小宅前。
谢见君搀扶着许褚下马车,这一连数月不在家,进屋时,院子里落满了尘土,乍看下去,显得有些荒凉。
“先生,这宅子是学生初来上京时租来的,地方稍稍窄仄了些,还望您莫要嫌弃。”
许褚拍拍他的手背,缓缓道,“我来上京,都是托你的福气,这一把老骨头了,没被嫌恶,还能被自个儿学生接来这繁华之地,便是住草屋吃糠野菜,我也知足。”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您待我有知遇之恩,理应是我来照顾您...”,谢见君将他扶进了西边的卧房里,让其先行在屋中休息片刻。
打从上京走时,这间厢房就已经早早收拾好了,家具陈设都翻了新,连被褥和床铺也是现做的。
现下屋中闷了几个月,闻着一股子淡淡的霉味,紧跟着进门的云胡,便将所有的窗户都敞开。
趁着这会儿日头还盛着,他把新棉被和床褥搬到院子里,搭在竹竿上,这在太阳底下晒个大半日,夜里睡得肯定踏实。
谢见君同车夫结算清了这几个月的租赁费后,带上满崽,去城东买了他惦念着的烧鸡。
刚回来头一日,几人舟车劳顿,都累得不行,就着饼子米汤,分食了两只烧鸡后,便歇息去了,至于行李,和从福水村带回来的杂七杂八的吃食,就先堆放在院子里,只等着明日缓过劲来再收拾。
许褚日常需要用的东西还得再仔细添置,杂草丛生的院子也须得打理出个正经模样来,这断断续续地忙了数日,等到季宴礼带着季子彧回京,又是七八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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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早,谢见君挑了几样从各地买回来的特产,依着和季宴礼约定的时间,二人在尚书府门口碰头。
经由小厮通报,说是府中贵客尚未离开,秦师爷亲自迎出门,引他们俩先去偏厅等候。
“见君,我此行回衢州见着沅礼了,他都已经不劳心劳肺地读书了,人还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也黑了不少,啧..”,季宴礼轻呷了一口清茶,从桌上抓起一把果子,递给旁边正襟危坐的谢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