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208)
“娘亲,是甜的!”他如获珍宝似的捧着往灶房跑,担心撒了汤汁,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
周时雁正帮着王婶子在灶房里做饭,云胡虽说是留她在家中避灾,还特地找来了大夫给她瞧病吃药,但她也不能仗着人家心善,就闲在府上,总是要力所能及地干些杂货。
兰月进门时,她刚把水倒进锅中。
“娘亲,满崽哥哥给的果子。”兰月垫高了脚尖,努力将小白瓷碗举到周时雁的面前,“娘亲,吃!”
周时雁搁下水桶,就着他的小手,嘬了口剔透的糖水,“兰月乖,屋里正生着火呢,娘亲带你去屋外。”
谢见君在院子里逗趣大福,见她母子俩相互依偎着,坐在灶房外的石阶上,你一勺我一勺,美滋滋地吃着苹果罐头,冬日里暖融融的阳光笼罩下一层金色的光边,将二人囿于其中,瞧着温暖至极。
他冷不丁回头看向来时的卧房,隔着薄薄的窗户,云胡正端坐于窗棂边,低眉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谢见君眼角微微扬起,怀中的大福更是张开手,咿咿呀呀地唤着“爹爹!”
“走,咱们回屋里找爹爹去。”他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搂住大福,大步穿行过院子,往屋中走去。
将消停下来的小崽子丢在床上乱爬,他将果肉复又压进蜜汁中浸了浸,递过忙着给缝衣裳的云胡嘴边,“尝尝...”
云胡早闻着香甜味儿,这会儿也不同他矜持,接过勺子,先给大福喂了一口后,自己埋头啃了两块。
“好甜呐!”,他眼眸发亮,“我还当是煮过的苹果呢,竟是这般滋味。”
谢见君将他鬓边的碎发,轻轻挽至耳后,“我带了好些回来,等着给陆同知留一罐,其余的,都是你的。”
“我哪里能吃得了这么多..”云胡将碗搁到案桌上,眉眼间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这说话功夫,某只小馋猫扒着碗沿儿,盯着鲜嫩香甜的果肉,眼都看直了。
“可不兴再吃了,咱们一会儿要吃饭了。”云胡担心他吃多了罐头,吃不下饭,欲把碗收起来。
“欲求不满”的小魔王当即瘪瘪嘴就要哭,被自家阿爹神色淡然地睨了一眼,泪珠挤在眼眶中,泫然欲泣。
云胡被他瞧得心软,末了捡起极小的一块丢进他口中,“一点点...”
小魔王重重地点头,杏眸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他悄咪咪地看向自己阿爹,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便捏了捏指节,稚声稚语道:“大福只吃一点点~”
谢见君被他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逗笑,上前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非将他发髻揉乱了才停手,末了留小崽子瘪着嘴,敢怒不敢言,惹来云胡无奈地笑骂“幼稚鬼”。
——
晚些,云胡将周时雁唤来屋中。
“草民周时雁,见过知府大人!”,周时雁进门,先行屈膝行礼。
“今日并非衙内,起来回话。”谢见君温声道,“我听云胡说,你此番前来,是打算与你夫君和离?”
“回知府大人,民女想状告家中夫君,辱妻殴子,请求大人,为民女和幼子讨个公道!”周时雁俯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说来听听。”
“民女原是秀莲坊的清倌,一朝赎身嫁给了王大川,成亲前,他百般讨好于民女,我那时遭了蒙骗,以为他不嫌弃我清倌的身份,还当是遇着了良人,谁知竟是惦记上我的嫁妆,刚成亲没两月,他便对我动辄拳打脚踢!”
正说着,周时雁撸起袖子,给谢见君和云胡看自己身上的旧伤,“民女那时就想要同王大川和离,也曾求助了佟知府,奈何佟知府一时听信了他的谗言,非但不允准,还斥责民女不安分,说是看在民女无娘家帮衬,亦无其他地方可安置的份上,暂且不让王大川休了民女!”
“这狗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云胡愤愤然,一时气不过,猛地拍了下桌子。
“乖宝,你先冷静下。”谢见君抚了抚他的手背,以示宽慰,紧接着,他又看向周时雁,“你所说属实?你要知道,编排朝廷官员乃是重罪。”
“大人,民女不曾有一句谎言!”周时雁泣声。
“佟知府不许和离,偏偏王大川也休不了我,他就愈发得寸进尺,在外吃喝嫖赌不说,还拿我的嫁妆去填高利贷,婆母劝民女给他生个孩子,说汉子兹要是有了孩子就能收心,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可他一看兰月是个小哥儿,便是半分好脸色不曾给过,民女纵然能忍着他欺辱,但容不下他打我孩子!”
谢见君掐了掐眉心,“所以你是想惩治王大川?”
“是!”周时雁颔首,语气坚定,听不出丝毫的动摇,她颤巍巍地翘首,看向谢见君,嗫嚅道,“不瞒大人,民女自知僭越,却也实在没有法子,之所以找上您,原是先前民女在春华楼后厨帮工时,曾见大人您带夫郎和幼子前来吃饭,瞧着您端方雅正,如琢如砚,待稚子更是温润亲和,极有耐心,想来这样澧兰沅芷之人,必定会愿意帮民女讨个公道!”
谢见君没被这一个又一个的高帽砸昏了头,他轻咬了下唇,冷不丁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他侧目看向满脸都写着恳求二字的云□□和地冲他点了点头。
“周娘子,明日本官便让人将王大川提至衙内,介时你去堂前作证,将你今日所言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若所查并无出入,本官定当不会放任品行不端者,逍遥法外!”
第151章
转日,
肃穆的公堂上,谢见君身着雪青朝服,端坐于公案之后,
“王大川, 你可知罪?”
关了牢中醒酒数日的王大川, 被衙役们押解着双臂跪在堂前, 一脸的蛮横模样, “敢问知府大人, 草民何罪之有?”
谢见君冷哼一声,“多日前,你醉酒后,于府衙门口寻衅滋事,可还有印象?”
“草民既是喝大了酒, 哪里还能记得这些小事儿?知府大人莫不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欲污蔑草民吧!”
“污蔑?”谢见君对王大川推脱的说辞不怒反笑, “当日之事, 由陆同知陆大人亲自得见, 怎么, 要他来堂前与你亲自对质?”
被明晃晃地指到脸上来,王大川也全然不当回事,“大人,那日原是草民媳妇携子, 久出未归,草民担心她娘俩的安危,特地出来寻人而已, 纵有过失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仅仅只是寻人?”谢见君反问道, 他既已经从周时雁那儿得知了事情的真香,这会儿对王大川说出口的话,便是一个字也不信。
“那是自然,不过就是一时激动,失了分寸。”王大川厚着脸皮替自己找补道,“这草民打自己媳妇咋了?这哪家的女子,不挨自家夫君打的!单凭这个就要治草民的罪?大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平白背上了“罪名”,谢见君手中的惊堂木一声闷响,“王大川,关了你这么多天,还不知悔改!什么叫哪家女子不挨夫君打的?本官尽然不知,夫妻之间竟还有这样的规矩?”
“大人息怒,草民失言!”王大川舔着脸笑道,“大人请放心,草民回去,定然会跟娘子亲自道歉,保证再也不动手了!”
谢见君懒得同他白费口舌,冲着堂下府役招了招手,将周时雁和兰月一并带了上来。
“周时雁,你今日登堂,所告何事?”
周时雁手捧着状纸,俯身行礼,“民女与王大川成婚多年,长此以往受其欺辱作践,特来请求大人为民女讨个公道!”
“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状告我!”王大川气急败坏地扭动着身子,意图挣脱开衙役,扑上前来。
周时雁目不斜视,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子,将王大川这些年的恶性,一五一十公诸于众。
为证明自己所说属实,她还撸起袖子,将新伤旧伤,一并都展露于公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