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207)
云胡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她是来报官的,被家里汉子打得受不了,带着孩子逃了出来,我们遇见她那日,她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脸颊上胳膊上,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遍布青紫,嘴角还沾着血...”
话未说完,跟着又是沉重的一声叹息。
谢见君捏了捏小夫郎的后颈,“方才我便见她眼眸处泛着青色,走路都一瘸一拐,原是这般因由。”
“这都是找大夫瞧过了!你是没见着,她当时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兰月被她紧紧地箍在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瞧着就可怜极了...”一想到那时的场景,云胡闭了闭眼,只觉得时隔多日,仍是历历在目。
“我本想着先将她娘俩扶起来,那会儿就在府衙门口,只要入府衙立了案,陆大人便不可能放任不管,可谁知那周时雁死活不肯,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哭求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你一面。”
“见我?”谢见君喃喃重复道,“这种事儿,陆同知该是能做得了主的,如何偏偏说要见我?”
“我起先也这般疑惑,还当是..”小夫郎骤然垂下眼眸,掩住自己那点登不得台面上的小心思,“我还当是你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渊源呢....”
“天地良心!”谢见君吓了一跳,忙不迭正色道:“且不说那周娘子已经成婚多年且育有一子,哪怕是个姑娘家,也决计同我扯不上任何关联,我待你之心,当如磐石不可移,任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曾消减一二的!”
“我知道...”乍然被逮着诉衷肠,小夫郎脸颊涨起一抹绯色,“这说正经事儿呢!别打岔!”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儿,你这小混蛋,我不在跟前,如何还生出这样的心思来?”谢见君将人架到柜子上,箍紧了不许他乱跑。
被浸着满满情愫的眼眸注视着,云胡慌慌张张地别过脸去,不敢同他对视,“我没有旁的意思....”
谢见君轻哼一声,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小夫郎的额前,“看来得把你时时刻刻拴在眼前,我才能放心了,不然留你在家中,便是莫须有的乱琢磨。”
云胡吃痛,扯了扯他的衣角,软绵绵地讨好道:“我知道错了...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谢见君不退让,也不肯让他从柜子顶上下来。
云胡拗不过,只好老老实实地被圈住,顿了顿声继续道:“周娘子说想见你,我担心有什么要紧事儿,问了问才知,是想让你帮着给主持个公道,可那会儿你不在甘州城中,我也不好替你直接应下,便说让她过些时日再来,可谁知话还没说完呢,从巷子里就钻出个喝醉了酒的壮汉,扯着周娘子的头发,死命地把她往家里拽,嘴里还骂骂咧咧,说出的话甚是难听!”
“吓着你了吗?”谢见君追问。
云胡极轻地点了点头,“我还好,那汉子只顾着拉扯周娘子,不曾注意到我们...”
“那你是如何将他们娘俩带回家来的?”
“他揪着小兰月的脑袋往地上撞,满崽看不过去,一脚将人踹出了二丈远....”云胡讷讷道:“陆大人听见动静,小跑着从府衙里出来,当即就让府役将闹事的汉子押到了大牢里,说给他醒醒酒。”
“我见周娘子和兰月身上都有伤,一时不落忍,又得知她家中还有个苛待的婆母,便做主把人给留下了。”
说这话时,云胡微微抬眸,试探着看向谢见君,想着若是谢见君不喜他多管闲事,他就只能想别的法子安置周时雁母子俩了。
“瞧我作甚?”捕捉到小夫郎怯生生的眼神,谢见君低声说道,原本幽深的眸子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云胡不搭话,须臾才开口道,
“周娘子若是想要同她夫君和离,此事儿能成吗?”
第150章
“和离?”谢见君喃喃道。
虽说这律法有令, 若夫妇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
但即便如此,纵观立朝百年, 和平和离者, 屈指可数。
在这个重父权的地方, 女子和哥儿总是要被压上一头的。
“能成吗?”云胡追问道。他不懂律法如何, 只是可怜周娘子平白造这无妄之灾, 若能顺利和离, 于她,于兰月都是一桩好事儿。
“不急。”谢见君没匆忙给云胡回应,“咱们先见过周娘子再说...对了,陆同知将那汉子放走了吗?”
云胡摇摇头道:“我去问过了,陆大人不晓得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又听我说你择日要归,便说暂且关押着, 只待你回来, 再做打算。”
“也好…”谢见君颔首, 这甘州本就不是个民风开放之地, 加之百姓多年受传统礼教的影响,对和离一事儿并未有多少容纳度,陆同知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他,也算是情有可原。
“晚些你同我一道儿见见周时雁, 问问她家中具体是何种境况,才能再做决断”
话音刚落,云胡挣扎着要从柜子顶上下去, “这些天她一直等着呢,我现下就唤她进门来, 只是有你在便可,何至于要咱们二人一起,我早已听她讲过家中之事,是怕有所遗漏,才想让她亲自来说与你的…”
“那可不行!”谢见君大惊失色,“你不在我身边,我便是害怕得紧呢!”
云胡抬眸觑他一下,就见谢见君羽睫微弯,向来生得好看的眉眼,眨巴眨巴,透着明晃晃的无辜。
“那就依着你吧。”他如是说道。
谢见君眸中的笑意更甚,“云胡,我带了几罐苹果罐头回来,等下让王婶子拆了泥封,给你送些进来尝尝?”
“苹果罐头?那是什么东西?”云胡疑惑。
谢见君凑近,“闲来无事,做了些适口的零嘴,想着回来犒劳犒劳我家小夫郎呢,这么多天不见,也不知他独守空房时,可否念着我想着我…”
“想”云胡没有半分的犹豫。
谢见君一怔,继而温柔地笑开,他双手穿过小夫郎的腋下,终于舍得将人从斗柜上抱下来,扣在怀里耳鬓厮磨了片刻,直听着院外传开大福哭闹声声,才敛回神智。
“小崽子,惯会折磨人!”他笑骂了一句,轻啄了下小夫郎被亲得红肿的唇瓣,“你在这儿歇着,我出去瞧瞧。”
说罢,他起身朝屋外走去。
“来了来了,阿爹来了!”
声音愈来愈远,云胡慢腾腾地从榻上坐起,整了整揉搓得乱糟糟的衣襟,扒着窗棂向外探去。
谢见君从手忙脚乱的满崽手中接过哭得不能自已的大福,“这是怎么了?”
大福肩膀微颤,有着跟云胡一模一样的杏眸里,含着潋滟的水光,他乖乖软软地趴伏在谢见君怀中,“阿爹给拍拍...”
谢见君晓得他这是闹性子,打回来到现在,也没顾得上抱他,这会儿听着他抽抽搭搭,紧抓着衣袂不撒手,心里都软成了一汪水。
“好好好...”他温声应道,手抵在小崽子的后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
回头见满崽大舒一口气,他莞尔笑了笑,“方才在后院门口卸下来的行李中,有我从冬云山带回来的糖水罐头,去盛些来吃吧。”
“好嘞!”从哄孩子的阴影中解脱出来的满崽,跑得比兔子还快,连廊下左拐右拐地不见了影儿,再回来时,手里正端着一个小白瓷碗。
大福脸颊哭得红扑扑,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他张嘴含过满崽特地切成小块的果肉,像只小仓鼠似的嚼了嚼,呜咽了两声,破涕而笑,“小叔叔,我还想要吃。”
“不哭就给你。”满崽逗弄着小崽子,余光中瞥见兰月从屋里探出半身,望着他手中的东西,喉结微动,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谢见君察觉到他的目光,上手接过了小白瓷碗,“再拿几个小碗,去给大伙儿也都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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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月从满崽那儿分得了一小碗的糖水罐头,他从没见过这稀罕玩意儿,故而凑近碗沿,轻抿了一小口,乍然尝着甜头,眼眸乐得眯成了一道细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