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主为我打天下(113)
王超刚要下意识地点头, 但随即僵在了原地。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这样的阳文翻文字的雕刻版却工艺颇为复杂。
而工官署里头擅于雕刻的匠人不过百人。
一人一日雕刻一板,也需要至少二十三日。
更别谈,雕刻版为一个整体,同抄书的道理是一样的。
哪怕雕刻错一个笔划,都得整个板推翻重来。
他手中的这个板就是署中技艺娴熟的匠人所雕,却也出现了两板废板。
否则,他昨日就该来向楚霁复命的。
“是属下莽撞,思虑不周。”王超羞愧地低下了头,请罪道。
楚霁却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虽然有秦纵的提示在其中,但也要王超自己脑子转的灵活,这才能从拓印想到雕版一事。
“只是本官想着,这文章本就由字写成,那拓印之时,为何不能以单字的字块组成完整的字板呢?”
说着,楚霁拿起毛笔,随手蘸上墨汁,以笔为刃,将整个枣木板上的阳文划分成了一个个小方块。
王超看着木板上的墨迹,只觉得惊为天人,如饮醍醐。
怎么会有这么精妙的法子!
只要将一个个文字单独雕刻成字模,在字模大小相等的情况下,它们就能拼成布局整齐的雕版。
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雕刻时因为一个笔划就可能导致的前功尽弃。
而且,这些字都是单独的,等到需要拓印其他文章时,只要将字模重新排布便可。
无需再次雕刻。
当真是,妙极!
“大人之慧,属下拍马莫及!”王超由衷地感叹道。
楚霁温和地摇摇头:“本官亦是机缘巧合,曾在书中见过这活字印刷之法罢了。”
王超只认为楚霁是在谦虚。
而且,“活字印刷”这个说法可真是贴切。
每一个字,其使用排布皆随心所欲,当为“活字”;
一印一刷之间,文字跃然纸上,当为“印刷”。
他想了想又道:“属下这就回去命人制造活字。只是,属下等字迹拙劣,还请大人赐字。”
不说这一茬,楚霁还真是给忘了。
他连忙从一旁的小屉中拿出一沓纸来,交到王超手中:“卓询之的字为当世之最,还是用他的吧。”
原本王超瞧着楚霁的态度随意坦然,便也不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未曾想,他刚将那纸张接过,耳边就听得这么一句。
吓得他差点手一抖,将卓大人的真迹撒出去。
罪过,罪过!
没想到,卓御史竟然会专程为了楚大人写这么些的字。
看来两人的关系也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和。
王超眸色一闪,只觉得眼前的楚大人当真是非同一般。
只要这一批印刷着卓大人真迹的书册问世,谁还能说楚大人重武轻文?
说不准,甚至会一改沧州文化贫瘠之态!
楚霁见他心中已有思考,满意地点点头,此人于政治一事上的敏锐当真是不差。
他温和道:“好了,造书一事暂且搁着吧。先将这些活字烧制出来。”
王超捧着那些纸,心里的那些思索也尽数褪去,只余下满心满意地激动。
他当即领命退下,迫不及待地要一睹卓御史真迹的风采。
王超满心欢喜地离开,楚霁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雍的常用文字约有三千,若是加上些稍许生僻的,便至少有五千之数。
当活字被铸造出来后,如何能快速从这些字中找出所需要的,才是真正让楚霁犯难的地方。
在楚霁的记忆中,当活字印刷被发明出来时,为了方便挑拣文字,是将字模按照“韵”分类在不同的格子里,并用纸条标注清楚。
“韵”是由汉字注音之法“反切法”产生的。
以“贡”字为例,取“古”之声“g”和“送”之韵“ong”,共同组成了“贡”的读音。
再发展到现代,便出现了汉语拼音中的“声母”和“韵母”。
可现如今这个时代,别说是汉语拼音了,就连反切法都还未曾出现。
所采用的注音方式,称为“若读法”。
就是用一个常见的简单字来标注与它读音相似的冷僻字。
再加上这个时空的文字与楚霁原本的时代大为不同,直接搬运汉语拼音使用都成了一种妄想。
若不是穿越之初脑子里便有着楚三少的记忆,楚霁几乎要变成文盲。
粗暴却繁杂的注音方式也是大雍百姓多数目不识丁的重要原因之一。
想到这些,楚霁将毛笔搁下,仰倒在椅子上,只觉得扫盲之路何其漫长。
这些日子,楚霁一直在为了注音一事烦扰。
哪怕是散值回了州牧府,他也依旧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好记性总是不如烂笔头的。
只要有了些许灵感,楚霁总是习惯于先记录下来。
铜灯落地,映着满室灯光。
青釉弦纹的香炉里云烟寥若,袅袅出淡淡槐叶清香。
颀长清隽的身影卓然立于桌案前,呼应着照窗而来的清风明月。
秦纵推门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等人间盛景。
他刚想放轻脚步,莫要惊了这天上人。
被月色镀上满身清贵的人忽的展颜一笑。
冷色霁散。
秦纵见此,脚步轻快地凑上前去。
原本他脸上的欣喜就是显而易见的,可当他的目光朝着书桌扫了一眼后,眼睛里骤然闪出光芒。
连头顶都仿佛竖起了尖尖的耳朵。
楚霁正疑惑着,下一秒,他就被秦纵整个抱住。
“楚楚。””
少年的声音不再是十五岁时的清亮,反而透着股低磁温柔。
让楚霁的耳朵有些痒。
“你是不是想我啦!”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却全然是楚霁所熟悉的小狗似的欢喜。
楚霁眨眨眼,似乎当真是疑惑极了:“何以见得?”
秦纵还是抱住楚霁不肯放开,只是将脑袋稍稍移动了些许,换成右耳紧贴着楚霁的肩头。
楚霁顺着秦纵的目光看去。
那桌案上头,玉板宣纸之上,赫然是大大小小的“秦纵”二字。
楚霁转了下眼睛,颇为高冷地开口:“我只是在思考一种合适的注音方法。”
秦纵有些难过地退开,脑袋也耷拉了下来,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一句:“那做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环在楚霁身侧的手松开,他的手臂这才有了活动的空间。
楚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着“秦纵”二字上头的字母。
“这是拼音,我们那里的注音方式。”楚霁解释道。
他之所以会在纸上写秦纵的名字,是因为或许秦纵是原书主角的原因,他名字的读音与楚霁所处的世界一模一样。
楚霁也是想要从中得到一些灵感。
秦纵看着那上面的符号,觉得有些眼熟。
只是想不起来曾经是在什么上面看到过的。
楚霁见他没说话,虽有些奇怪,但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在我们那里,所有的文字都可以由拼音念出来。孩子们在识字之前,都要先学习拼音。”
这话倒是给了秦纵启发。
“等我一下!”秦纵忽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在他那一侧的书架上翻找起来。
很快,他找出一本兵书,迅速翻到其中一页。
“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像?”
果真是像极了,方块字被拆解成字母,有声亦有韵。
“这是本什么书?”楚霁好奇地问。
“是一本大阙的兵书啊。”见能帮到楚霁,秦纵几乎翘起了尾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去年抵御大阙来袭之时,秦纵已然翻阅遍他能找到的所有大阙兵书。
他所制定的每一个作战方案,都不是拍脑门决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