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暗恋我师尊,除了我(286)
虽然目测花沉如今尚还是化神, 但因为他背靠这乾元秘境,沈星河还是紧绷起神经, 如临大敌。
还有, 花沉刚才竟唤他“小师弟”。
一想到这个称呼, 沈星河浑身都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在前世,包括花沉在内的狗东西们,的确一直称他为“小师弟”。
但今生, 沈星河早已成功阻止他们拜入师尊门下, 即便他们是按照雾雨真人和云虚子那边排辈, 沈星河也并不是他们的小师弟, 而是师兄。
他垂眸望着岩浆池中一脸玩味望着自己的花沉, 在看清花沉妖异黑眸中熟悉的贪婪之色后, 沈星河呼吸一窒,终于确定,花沉也与泉弦容烬一样,获得了前世的记忆。
沈星河的眉眼顿时沉了下去,望着花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花沉却蓦然轻笑起来,波光一转,望向沈星河身后。
以为他是在看师尊,沈星河立刻忆起师尊前世所受的折辱,脑中嗡地一声,恨得牙齿都吱嘎作响,手中立时现出如火长刀,想要飞身下去杀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身后却猛地响起一声迅疾的“呛”声,而后是血肉被穿透的裂帛声。
沈星河乍然回眸,脑海中反应过来那抽剑之声竟来自于身后的摇光时,眼中也看到身后的画面——
摇光竟反手把含光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非但如此,摇光甚至还转动手腕,毫不犹豫地绞碎了自己的心脏。
瞳孔骤然一缩,沈星河心中大骇,连忙冲过去把跌落的摇光抱在怀里,声音抖得几不成句,“……你这是做什么?!”
之前一直覆住头脸的帽兜滑落下去,摇光半是腐肉半是黑骨的脸也因此暴露出来,沈星河却完全不在意,连忙向摇光体内输入灵力,想要护住摇光的心脉。
摇光却痛苦得浑身都开始痉挛,沈星河这才绝望地发现,摇光体内已被妖邪的鬼气所充斥,沈星河纯净且有净化作用的灵力对摇光来说与毒药无异,非但救不了摇光,还只会因净化而加重摇光的痛苦。
沈星河顿时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连忙回头看云舒月,“师尊!”
知道沈星河是想让自己帮忙救摇光,但云舒月本身天克世间一切妖邪,一身净化之力对如今已被鬼气完全侵蚀的摇光来说非但没有任何帮助,还会让摇光生不如死。
因为此,自见到摇光起,云舒月才一直不曾靠近他,一直敛息立于距离摇光最远的地方。
这些沈星河其实也知道,所以向师尊求助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
在看到师尊对他轻轻摇头后,沈星河这才想起师尊那一身净化之力,又想起自己还有天魔之火,连忙调动天魔之火入摇光体内,想要保住摇光。
天魔之火为世间至邪至暗之火,虽与鬼气并不相同,却到底不似灵力那般为摇光身体所排斥,所以,天魔之火入体后,摇光的情况的确有了些许缓解。
但沈星河知道,天魔之火救不了摇光。
事到如今,沈星河哪里还不清楚,摇光之前是被控制了,花沉那一眼也并不是在看他师尊,而是在看摇光。
沈星河不知道摇光是什么时候被花沉控制的,但那一剑,明显是要背刺沈星河的,最后却被摇光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豆大的眼泪不断滴落在摇光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扭曲面孔上,摇光眨了眨眼,干涸许久的眼中也渐渐被水光充盈,却仍艰难抬起焦哭的指骨,艰难动了动嘴唇,传音给沈星河,【……不要哭。】
【……沈师弟,别哭。】
沈星河顿时哭得更凶了,紧紧把摇光抱在怀里,握住摇光只余一把漆黑骨头的手,恨声道,“让你杀我你就杀啊!我又不会真的被伤到!你刺自己做什么?!”
不但刺了自己,还下死手绞碎了自己的心脏!
摇光的情况本就很不好了,心脉具碎后根本再无活下来的可能。
明明他们才刚说好,要让摇光自己带“幽若花”给柳前辈的!明明他才刚找到摇光!
听到他赌气似的话,摇光艰难喘息了下,眼中现出一丝微薄的笑意,又很快被泪水所覆。
他紧紧回握住沈星河颤抖的手指,望着沈星河的目光柔软温暖,声音虚弱却又坚定。
他说,【……沈师弟,我当年曾发誓……这辈子,绝不会……伤害和背叛……你和云前辈!】
摇光其实很庆幸,自己当年曾为此发下心魔誓,不然刚才被控制时,他也不会因触发心魔誓而有了短暂的清醒,反手给自己一剑。
沈星河和云舒月对摇光、柳狂澜以及整个万剑宗有大恩,摇光早在很久以前就发下心魔誓,此生绝不会背叛伤害他们,他也很庆幸,自己真的做到了。
就是……有些对不住沈师弟。
又要让沈师弟伤心了。
但事到如今,他是真的,再不能陪沈星河走下去。
他也是真的,再无颜见师尊。
【……沈师弟……我想,求你……一件事……】
摇光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千疮百孔,他刚才那一剑也的确没有给自己留有丝毫余地,一剑重创心脉,即便大罗神仙在此,也无力回天。
沈星河看着他眼中风中残烛般飘忽明灭的光,摇光已经没力气传音,但他望着沈星河的目光却满是希冀和祈求。
沈星河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也正因为知道,沈星河心中才越发悲痛难当,最后只能哭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把‘幽若花’带给柳前辈。】
摇光眼中蓦然亮了起来,像是他的名字一样熠熠生辉。
而后,刹那坠落。
他走时是笑着的,因为有“幽若花”在,他师尊便有救了。
沈星河并没有告诉他,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幽若花”。
他也根本不知道柳前辈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沈星河曾以为,在经历那么多分离后,他已经能平静面对一切分别。
但摇光的离去实在太过突然,他们只短暂重逢了一瞬。
沈星河还有许多话想对摇光说,却再没有机会。
“啪啪啪!”
“想不到小师弟和摇光长老竟如此情深义重,真是感人至深。”
高悬的“蛛丝”甬道下,猩红的岩浆之中,看了半晌的花沉忽然拍了拍掌,饶有兴味道。
沈星河顿了顿,小心翼翼把摇光的尸身放入储物玉佩中,又把摇光虚弱至极的魂魄存入一颗崭新的魂珠,这才拭去颊边泪水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看向岩浆中的花沉。
火红的“绝欲”长刀上不知何时布满苍蓝的火焰,沈星河抬眸看向云舒月,眼底满是刻骨的仇恨,声音沙哑却又冷静至极。
他说,“师尊,我要杀了他。”
云舒月看了眼周围无数蠢蠢欲动的秘境分身,“蝉不知雪”无风自动,于他身侧蓄势待发。
他却只温和地看着沈星河,还给他顺了顺微乱的长发,纵容道,“去吧。”
沈星河眼中不知为何,又有些湿润,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了下师尊。
再看向花沉时,已凛若霜寒。
……
沈星河其实知道,摇光师兄被控制的事,罪魁祸首并非只花沉一人。
但若非花沉突然出手,摇光师兄定不会如此突然离去。
还有被永远留在药王谷地下的花自栖,以及无数枉死于花沉手中的生灵。
还有师尊。
沈星河此生最庆幸的事,便是没有让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再接近师尊,尤其是花沉这丧心病狂又肮脏至极的狗东西。
如火长刀撕裂熔岩,掀起滔天热浪。
在那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刀气袭来前,花沉蝶翼翕动,转瞬出现在半空之中。
他如今只是化神巅峰,与沈星河相差一整个大境界,但面对沈星河时,他眼中却永远一副猫捉耗子似的戏弄之色,蠢蠢欲动想要把那明艳如火的青年收入囊中,拆吞入腹。
想到在那莫名出现的记忆中曾亲口品尝过的美味,以及沈星河充满强大力量的血液,花沉怀念地眯了眯眼,微微震动身后巨大的蝶翅,无数深深浅浅的蓝色鳞粉顿时四散而去,转瞬布满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