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暗恋我师尊,除了我(168)
所以沈星河很清楚, 这位身负天魔之血的魔主, 根本就是个不懂任何规则和情感的怪物。
沈星河曾特意查看过关于天魔的资料,所以他很清楚,天魔天生天养, 无父无母, 乃是诞生于这世间最黑暗的魔气之中, 完全是“恶”的凝聚体。
当初还是魔将的戎狄刚找到七杀时, 七杀正一口口啃食被他杀死的魔修的尸体, 连话都不会说, 与野兽无异。
后来戎狄把七杀带回领地,像圈养珍兽般圈着七杀,食其血肉企图夺取七杀体内的天魔之血,甚至还用七杀的血液炼制过丹药,却都没能换血成功。
再后来,戎狄不知从何处得来某种秘药(沈星河至今仍怀疑那是子母河水),强迫七杀生下流有他二人血液的容烬,企图用秘法把容烬身上那一半天魔之血换至己身。
但令戎狄没有想到的是,在生下那孩子后,七杀竟找到机会一举反杀,并趁戎狄虚弱之际打碎了他的神魂,毁了他的容貌和身体,而后变作戎狄的模样,自此掌控魔道数百年。
这听起来其实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那之前,戎狄早已稳坐魔尊之位,他麾下的心腹也不少,对戎狄也还算了解,按理说七杀根本不可能成功偷天换日。
但偏偏戎狄之前一系列残酷的折磨,彻底激活了七杀体内的天魔之血,七杀只要通过吸食神魂,便可获取对方大部分记忆。
七杀也因此才学会说话,开始模仿戎狄的一切,最终成功取而代之。
他后来那些对戎狄的折磨,也大多是在模仿戎狄本身的行事风格。
当然,从一个什么不懂的野兽变成魔域至尊,即使七杀再谨慎小心,开始那段时间也还是被一些戎狄原本的心腹看出了端倪。
那时魔域曾有过十数次大大小小的叛乱,最后却都被已逐渐掌握天魔之血的七杀残酷镇压了下去,七杀对戎狄的模仿也越发炉火纯青,几乎再难有人看出他和真正的戎狄有什么不同。
但模仿终究只是模仿。
或许是为避免被熟悉戎狄的人发现端倪,在那之后,七杀身边再未留过任何伺候的人,只偶尔允许由他一手培养出的暗卫在必要的时刻出没。
唯一例外的,只有那被他制成傀儡的,以“七杀使”身份待在他身边的戎狄。
沈星河曾不止一次透过戎狄的身体,看到七杀独自一人时的模样。
或许连七杀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时他的神情有多么空洞,简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有受到外界刺激,才会再度变成世人眼中的“魔尊”的模样。
那几乎不能算作一个完整的人,绝大多数行为都源自对戎狄的模仿,除却对力量和杀戮有着近乎本能的追逐,沈星河从未见他对任何人产生过兴趣。
但就是那样一个骨子里与凶兽无异的家伙,现在却对师尊喜欢什么道侣感兴趣。
就算用脚趾甲思考,沈星河都不认为,七杀是真的喜欢他师尊。
确切地说,沈星河根本不相信七杀有“喜欢”这种美好的感情。
沈星河从不惮以最大恶意去揣测这世上的蛇精病,再想到七杀以往的行事作风,沈星河觉得,七杀极有可能又想把当初对戎狄那套,用在他师尊身上。
当然,不管是不是,沈星河都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师尊哪怕一根头发丝!
咬着后槽牙分析完这些,虽然理智上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沈星河心中的怒火却还是一刻不停在熊熊燃烧。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一件事。
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云舒月,【师尊,您曾见过七杀吗?】
云舒月思索片刻,给了他否定的答案,【并未。】
沈星河:……
那七杀究竟是怎么看上他师尊的???
发觉沈星河的疑惑,云舒月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为师曾数次踏足魔域。】
沈星河恍然,【那他可能是曾在哪里偷偷看到过您?】
想到师尊那张甫一现世便被冠以“崇光第一美人”之名的神颜,还有那些因脸而迷恋师尊的路人,沈星河忍不住深深叹出一口气来,忽然想明白如果七杀真曾见过他师尊,就算他是野兽,那他会见色起意,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
但无论如何,沈星河都不会允许七杀打他师尊的主意!
正琢磨是不是趁此机会去七杀那探一探,营帐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似乎有人想强闯摇光的营帐。
摇光立刻传音给沈星河,【没事,这几天有不少人强闯,没一个能进来。】
【不过以防万一,沈师弟你快拜托云前辈帮忙,把捆仙锁给我锁回来吧。】
话音刚落,那原本散落在摇光脚下的捆仙锁便又原封不动地锁了回去。
摇光的传音戛然而止,沈星河连忙试探了下那捆仙锁,发现其上的灵力波动以及捆绑方式,果然与之前无异。
沈星河立刻吹了一波他师尊的彩虹屁,【师尊好棒!】
云舒月用叶尖拨了拨他的头毛。
帐外的争吵声越发激烈,沈星河总觉得来人的声音隐约有些耳熟,与摇光和师尊打了个招呼后,很快又顺着帐顶的缝隙钻了出去,安静如鸡地趴在上面围观。
这一看,沈星河才发现,此次想要强闯摇光营帐的人,竟还是个老熟人——正是那曾经被他坑过不止一次的魔将军腾蛇。
在戎狄本尊的神魂回归身体前,沈星河曾以“七杀使”的身份与腾蛇出过十数次任务,结果都十分愉快——比如他们一同突袭丹阳仙府那次,沈星河就把战场上所有丹阳长老的储物袋都神不知鬼不觉薅走了,那之后也没少干这种事。
后来腾蛇似乎也发觉了什么,却似乎把锅都扣到了当时的魔尊,也就是现在的魔主七杀头上,甚至还曾趁“七杀使”独自一人时,私下里特意问过这件事。
但那时“七杀使”只是个神魂破碎的傀儡,能知道什么呢?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反应。
腾蛇似乎也因此越发确定,派“七杀使”来截胡的正是魔尊,心中似乎对顶头上司生出了不小的怨怼。
所以真说起来,在魔尊真·戎狄杀回来后,腾蛇竟然没有倒戈到他那边,而是继续留在七杀这里,沈星河反而觉得意外。
但沈星河很快又想到,因不敢得罪顶头上司,当初腾蛇曾数次对“七杀使”发泄怒气,在任务中给他使了不少绊子,甚至一度令“七杀使”身受重伤。
再一想到那位真魔尊戎狄睚眦必报的性子,腾蛇不敢冒然投靠戎狄,似乎也不奇怪。
不过,腾蛇为何要强闯摇光的营帐?
目光一转,沈星河很快注意到一个被半挡在腾蛇身后的水蓝色身影。
从身形看,那似乎是个男人,却仿佛无骨的蛇一样依偎在腾蛇另一侧身体上。
在腾蛇与守在帐前的魔修高声争吵时,那人的声音明明很低,沈星河却还是清楚听到了。
只听那水蓝身影道,“将军,不然今日还是算了吧,烬儿也没想到以您的身份地位,竟还见不到一个俘虏……”
“这命令既是尊主所下,您还是消消气,同烬儿回去吧。不然万一惹怒了尊主,令将军为难,烬儿哪怕万死也难辞其咎……”
虽然那声音比从前矫揉造作了许多,以至于沈星河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是勉强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袖珍的身体微微一震,沈星河很快在帐顶悄无声息换了个位置,这才终于看清楚那身着水蓝长衫的男人的脸——竟果真是容烬!
虽然早得到消息,知晓容烬早已进了合欢宗,但他竟然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魔将军腾蛇身边,还是让沈星河感到槽多无口。
但紧接着,沈星河便微微眯起眼睛,因为他知道,容烬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容烬也应该很清楚,这帐篷里关的是摇光。
那他撺掇腾蛇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沈星河到底曾与腾蛇共事过一段时间,对腾蛇冲动易怒的性子早已摸得七七八八,所以他很清楚,容烬刚才那一番茶味十足的话,看似是在为腾蛇找台阶下,实际却只会起到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