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暗恋我师尊,除了我(259)
痛到极致时,沈星河脑海中蓦然生出一丝这样的想法来。
但紧接着,他却哭得更凶了。
因为沈星河发现,他根本舍不得。
舍不得像父亲一样对他好的夜枭叔叔,也舍不得像兄长一样包容他的摇光师兄……
“师尊……师尊怎么办?”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缩在云舒月掌心哭得浑身颤抖,沈星河全身都贴在云舒月手上,整个人都被悲伤淹没了。
这还是云舒月第一次体会到这样浓烈的像是要被潮水彻底淹没的巨大悲伤。
来自与沈星河的共感。
云舒月虽一直知晓沈星河情感细腻,时常愁绪万千,但因为沈星河此生绝大多数烦恼都与他有关,所以每当沈星河心生忧怖,云舒月总能想到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这次,沈星河的悲伤却与他无关,也实在太过沉重。
云舒月便无法再像从前的许多次那样,让这孩子配合他拙劣的手段,轻轻放下自己的难过。
这孩子明明已经那么难过了,也隐忍了那么久。
云舒月舍不得让他不要哭。
所以,面对沈星河孩子似的呜咽,云舒月只缓缓把小家伙捧在心口,让沈星河靠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轻轻拍抚着小家伙颤抖的脊背,声音低而温柔,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吧,不必忍耐。”
“为师在这里呢。”
沈星河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沈星河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泪。
到后来,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靠在云舒月胸口断断续续地抽气。
发泄情绪的爆哭过后,沈星河渐渐听到有沉稳的“砰砰”声,一下下跃动在耳畔。
他知道,那是师尊的心跳声。
脊背上还在被师尊的手轻轻拍抚,动作温柔得不行,沈星河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有点想哭。
但他真的太累了。
不只是哭得身体累,整颗心乃至整个灵魂,在经历过这次彻底爆发的巨大悲伤后,都疲惫到了极点。
【君伏,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我师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飞升?】
他缓缓蹭了蹭云舒月胸口,小声在心底喃喃,【师尊师尊快飞升吧……】
【师尊师尊快飞升吧……】
【等师尊飞升……】
等师尊飞升……
一切就都结束了。
……
撕心裂肺的发泄后,日子还得继续。
那些濒临失控的情绪,似乎都随着眼泪都流干了,以至于恢复平静后,沈星河再一次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淡漠与麻木。
之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形,在魔域。
沈星河却根本无意去深究,只缓缓往自己和师尊身上扔了个净身诀,低声说道,“师尊,我没事了。”
云舒月轻轻摸了摸他的羽冠。
沈星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师尊摸。
他没再像从前一样去蹭云舒月的手指。
也没像以往那样,在类似的事情发生后,对云舒月道歉。
云舒月却知道,他只是累了。
不只是身体累,连心和灵魂都疲惫得不想再动。
云舒月看着他低垂的眼眸,第一次看不清沈星河眼中的神色。
云舒月便缓缓收回了手,与沈星河一样陷入沉默。
……
从摇光的信来看,万剑宗显然已彻底倾覆。
不过,既然还不确定柳前辈和摇光是否还活着,沈星河总还是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的。
摇光那封绝笔书送至凌云台的时间,是在一百三十八年前。
那时飞羽集已全部撤入乾元,从摇光信中最后那部分的内容来看,那时摇光显然也来了乾元。
这封信旁白灵犀也有标注,当年接到这封匿名信的,恰好是位于乾元王朝都城幽都的凌云台。
但那已是一百三十多年前,后来乾元各城之间又彻底失去联系,即便摇光还活着,沈星河一时也根本无法确定他是否还在幽都。
而就算他还在幽都,沈星河和师尊寻他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幽都是乾元王朝最大的城池。
如今乾元波诡云谲,情况未明,就算是沈星河也根本不敢贸然用神识去探查整个幽都,他也不会让师尊去冒险。
而且,就算寻到摇光,确定他还活着,以摇光信中心存死志的状态来看,除非他们能先一步找到柳前辈,带柳前辈去见摇光,不然摇光肯定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而要寻柳前辈,不可避免要去到西方鬼域。
但当年柳前辈已身中剧毒,虽然那已是两百年前,但那毒既然连花自栖都感到棘手,单靠柳前辈自己显然不可能解毒。
所以,他们还得先去寻花自栖才行。
想到这,沈星河很快自师尊手边的储物玉佩中,翻出花自栖当年送到凌云台的传讯玉简,又仔细查看起来。
这玉简是一百四十年前,花自栖去药王谷前送到凌云台的。
玉简中的内容很简单,与花自栖直来直往的性格如出一辙——
【我是花自栖,长话短说。】
【日前西方鬼域结界破碎,柳狂澜率摇光及一众弟子支援佛宗。】
【如今佛宗已无活口,前去支援的剑宗弟子亦……柳狂澜身中剧毒,令摇光回剑宗求援。】
【摇光回来时,满身鬼气,几近濒死。】
【为他治疗后,他给了我一枚柳狂澜让他带回的传讯玉简。】
【柳狂澜骗了摇光。】
【在那玉简中,他说忽感自己大限将至,不忍摇光亲眼看着他死。】
【所以他骗摇光说,让那孩子回剑宗找我求解药,实则是求我全力救治摇光,并帮他看顾好摇光和剑宗。】
【我不打算听他的话,我肯定要救他。】
【但柳狂澜腐肉上的毒,我此前从未见过的,钻研半月仍未有任何头绪。】
【我决定去药王谷,看那里是否有人能制出解药。】
【但这消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宗内定会人心惶惶。】
【所以我告诉他们,我要去药王谷寻一味名为‘幽若花’的药。】
【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幽若花’,名字是我胡乱编造的。】
【我早年出身药王谷,曾与谷内有些龃龉。】
【当年濒死时,是柳狂澜救下我并把我带回万剑宗。】
【柳狂澜于我,既有救命之恩,亦有挚友之谊。】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此行也不知会否顺利,更不知能否平安归来。】
【柳狂澜的朋友不多,除我之外,就只有你们。】
【虽不知你们何时归来,但若有一日,你们归来时我仍未回剑宗,还请你们把真相告知摇光,让摇光承担起守护剑宗的责任。】
【那孩子可以。】
【至于照顾剑宗和摇光这件事,还是等柳狂澜回来后自己做吧。】
【我才不惯着他。】
【万剑宗花自栖留】
……
又细细看了一遍这玉简中的内容,沈星河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花自栖显然与药王谷有仇,甚至一度濒死,以沈星河对当时药王谷谷主花沉那变态的了解,花自栖此行只怕凶多吉少。
摇光在信中也说,他后来去药王谷时,并未寻到花自栖。
但柳狂澜、摇光以及花自栖这三人中,唯花自栖最后的踪迹最为确定。
所以,沈星河还是想先去药王谷看看,看是否能寻到花自栖。
正琢磨该怎么同师尊说,沈星河就听云舒月问他,“去药王谷?”
沈星河意外地抬起头来,在看到师尊那双通透如雪,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淬银美眸后,抿唇点了点头。
云舒月便把沈星河送至肩头,径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一到云舒月肩头,沈星河立刻自觉按住师尊颈侧,运起双修功法。
出门后,云舒月缓声问他,“可要与白灵犀他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