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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246)

作者:鱼西球球 时间:2023-09-29 09:44 标签:甜文 穿越时空 年下 宫廷侯爵 轻松

  一颗颗泛着莹润的微光。
  -
  世界一片空茫,触目所及是大片大片飘忽不定的云层。
  容棠愣了许久,恍惚意识到这个视角他曾有过。
  他曾落入梦魇,见到大虞皇城,又被宿怀璟唤醒,短暂失明,一声声抱着轻哄,告诉他没事,此世安心。
  如今他却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梦中。
  四野无人,视线高悬,天空无际,大地旷渺。
  天下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异世死去,又转入此间。
  他在云上飘了许久许久,日月星辰一天天轮换,大地上生灵繁衍生息,年轮一圈一圈地转,他在云层的最上方,随着过往的日月一起,等着既定剧情的发生。
  说不上是从哪一天开始,无聊过了头,从身下飘过一朵云彩,他第一次试探着伸手,从那片庞大的云层上揪下来一小块。
  云与风都静寂了一瞬,动手的人似乎也没料到竟然这般轻易,愣了一秒,揣着云团迅速逃窜,做了个小强盗!
  来到这里后无悲无喜了许久许久,一日日只做云层之上的看客,见此间荣辱兴衰、朝代更迭,陡然间偷了人家大云层的小宝宝,心跳瞬间归了位,砰砰砰地剧烈跳动,容棠一路奔袭,溜到无云也无风的地方,摊开双手,看手心捧着的那一小团云絮。
  他说:“好无聊呀,来玩角色扮演吧!你当系统好了!”
  “我毕竟也是穿越嘛,就跟一般小说里写的那样好啦。”
  “我是宿主,你是系统,我跟你说这里是哪里哦。”
  “……”
  云层上的神明偷来了自己的同伴,而后千年万年,翻来覆去地跟一团云雾说一本叫《帝王征途》的书,说他其实很喜欢书里的反派。
  说他来这里,其实是为了阻止最开始发生的那场战乱与错误。
  ……
  “嗬——!”
  身体被人揽进怀中,曾发生过的场景再一次上演,宿怀璟将人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没事了棠棠,我在这,没事。”
  容棠不自觉颤抖,眼睛睁着,极力视物,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黑暗中挂着几盏光团,泛着莹莹的光,一如他昏迷之前望见的画面。
  心绪惊疑不定,但又本能在安抚中镇定下来。
  容棠缓了许久,如失明许久的人一般,缓慢眨了眨眼睛,抬起头问宿怀璟,声音沙哑异常:“今天是哪天?”
  -我昏了多久?
  宿怀璟:“七月二十。”
  容棠喉结轻滚,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五天,他很久没有昏迷过,更没有一次性昏这样久,更遑论这次昏迷中的梦境那样怪异的场景……
  宿怀璟情绪比他稳定许多,没有发疯,也没有过分紧张,而是轻声问,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棠棠,执念过深的人会梦见什么?”
  某一瞬间,容棠几乎以为他在问自己梦见了什么,可又莫名清楚不是。
  宿怀璟问他,然后回答自己:“我听说执念过深,会梦见前世,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呢?”
  他稍显困惑:“我是没有执念吗?”
  容棠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霎时间遍体生寒。
  他知道的人里面,这一世和上一世有所关联的只有两人。
  秦鹏煊,柯鸿雪。
  前者下场凄惨,后者生死别离。
  容棠原本以为秦鹏煊会梦到前世,是主脑给盛承厉开的捷径,但如果用“执念”一词来解释……
  那就必然不止这两人。
  他突然想起来这一世的王秀玉,那般轻易就策划了一场和离。
  宿怀璟拥着他,声音很轻:“我一直想入棠棠的梦中,可我从来不曾入梦,是为什么?”
  秋夜幽深,容棠心下隐隐有所猜疑,却只会因为答案愈加难过,无法直接言说。
  -因为每一世的宿怀璟,执念都已经清了,哪怕全都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他也确实尽数报仇,最后孤家寡人,再无俗世执念。
  没有欲望,也没有希望。
  所以不需要来世见证前生。
  容棠声线喑哑,反问:“是发生了什么?”
  他补充:“我昏迷的这些天。”
  屋子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过了很久,宿怀璟才轻之又轻地开口:“立储了。”
  容棠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试图在黑夜里看清宿怀璟的表情,也试图理解这个从来不曾发生的剧情。
  宿怀璟淡声道:“立了八皇子为储君。”
  最不可能成为太子的人,被盛绪炎推上了太子之位;最懵懂稚嫩,正遭全天下猜疑的皇子,成为一国储君。
  这是完全不曾预料到的走向,宿怀璟却不急也不恼,只是轻飘飘地问容棠:“棠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他低下头,轻之又轻地在容棠脸上蹭了蹭,柔软的发丝擦过皮肤,容棠许久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喉咙一下接着一下收紧,根本不敢回答。
  -为了阻止最开始发生的那场战乱与错误。
  阻止了吗?
  没有。


第164章
  储君选择向来先嫡后长,盛承锡作为皇后养子、大虞名义上的嫡皇子,若无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仁寿帝立他为太子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是小太子日后走的每一步都会无比艰辛而已。
  可偏偏如今满城流言,群臣与百官就算嘴上不说,私下里也忍不住怀疑八殿下的血脉正统性。这种情况下,仁寿帝的立储诏书传出来,朝野上下俱惊。
  他这是摆明了哪怕立一个外人为嗣,也不可能将皇位传给盛承厉。
  可这是为什么?
  五皇子自皇陵回来之后,分明一直颇受帝王优待,有什么理由将皇位拱手他人,而不给自己的儿子呢?
  勤政殿内,满目奢华厚重,皇都几百年的沧桑历史聚焦在一殿之内,宿怀璟从地砖上起身,抬眼间不经意望了眼仁寿帝头顶的横梁。
  几瞬之后,中丞大人意味不明地收回视线。
  他爹娘死在这啊……
  被宫人勒死,又假装自缢挂在了这根横梁上啊……
  宿怀璟怀里揣着密信,恭敬往后退去,殿门合上的瞬间,屋子里那位千千万万人景仰的帝王沉闷而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宿怀璟垂下过长浓密的眼睫,低着头一步一步向宫门外走去。
  秋风吹过皇城,像是在奏挽歌。
  宿怀璟向宫墙外行走,低头数着来时的路,身后景象虚幻成梦中的泡影。
  但他其实很少做梦。
  -
  立储诏书颁下之后,流言四起,不止一位老臣言辞恳切请求皇帝收回成命,更有人仗着资历老,闯进宫门请求仁寿帝与八皇子滴血认亲,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盛绪炎怒不可遏,一方面为这自己也心知肚明的身世疑云,一方面则是因为费解,不明白天下之人为何如此愚昧,一出上不了台面的戏剧,竟然就让他们悉数倒戈,草民竟也敢妄议储君正统。
  仁寿帝心绪难评,只每日慧缅进宫讲经的时候他才能有片刻安宁。
  这日慧缅出了宫,盛绪炎跪坐在佛堂之内低声诵着经,感受许久不曾感受过的平静。
  身后木门关上又开启,他面色不悦地皱了下眉头,沉声道:“大师可是忘了尊卑?”
  亲口言说佛前无君臣的是他,而今因为有人进门不通报不悦的也是他。
  矛盾、伪善、道貌岸然……这些词汇在盛绪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人低低地笑了一声,道:“父皇,您在跟谁说尊卑呢?”
  仁寿帝一愣,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瞪着正跨步进来的少年,一双眼眸里写满了愤怒。
  若往那愤怒中细看,或许还能看见几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盛承厉来了兴趣,他挑了挑眉,随口道:“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长命百岁。”
  这话说得轻佻又随意,换谁来听都要指着盛承厉的鼻子骂一句欺君罔上。
  仁寿帝缓了又缓,胸膛剧烈起伏,佛珠往地上狠狠一掷,怒声道:“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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