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体弱多病(142)
意识声音模拟情绪,带上点难以察觉的哭腔,系统立马意识到不对劲,焦急四望,却只看见依旧如常的一整片三维画面。
虞京冬日晴好的天,落雪刚止,房檐地面都堆积了茫茫白雪。
宁宣王府的马车行驶在虞京城内最宽阔的大道上,马车内染着火炉与熏香,一坐一卧两个人。
坐着的借着烛光看书,视线却时不时瞟向睡着的人;睡着的面容祥和,仿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可系统看着那个睡着的小人好久,机械音发闷,好轻好轻地问了一句:【棠棠,你为什么在哭?】
容棠愣了愣,空间外的手抬起,本能地擦了擦脸:“不知道。”
他哪有什么“上帝视角”,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容棠睁开眼睛,瞳孔微微发红。
宿怀璟见他起身,一开始还勾着笑意,转瞬看见他眸中颜色,神情一沉,低声问:“又做梦了?”
容棠微微一怔,摇摇头:“没有。”
宿怀璟不信,仍旧蹙眉盯着他:“当真?”
容棠坚定点头:“当真。”
他掀开窗帘,看向车外的雪地,轻声道:“怀璟,快过年了,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新年和生日一起来,他想给宿怀璟好好庆个生。
话音落地却没等到回复,容棠疑惑地回头望,眼前却突然暗掉。
宿怀璟抬手,擦干净他眼角泪痕,低声问:“棠棠,你欠我三个愿望,你记得吗?”
容棠微微一愣,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折花会前的马车上,他输给了宿怀璟,被他诓去三个要求。
容棠一时无言,认命地点了下头:“记得。”
“我现在要用掉第一个。”宿怀璟说。
容棠纳闷得要死,完全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如今的大反派要“愿望”才能实现的。
他分明连男主都能算计了。
可他还是点了下头:“你说。”
宿怀璟:“下次在梦里,你要去找我。”
容棠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睁了睁双眼,盯着宿怀璟的眼睛。
宿怀璟重复:“你要去找我,你知道我在哪的。”
皇宫、蜀地、松荆巷李府、风月楼房间,更甚至……秦鹏煊的府上。
只要容棠愿意,他可以随时找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可容棠却顿在原地,鼻头酸涩的感觉又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喉间有些发哑。
他将手藏在身后,死命地攥成拳,哑声问:“你不理我怎么办?”
“你多找几次。”宿怀璟探身,将他藏在身后的手抽出来,一点点温柔地拉开:“你多给我点耐心,我一定会理你的。”
“好不好?”宿怀璟抵住他的额头,轻声请求。
窗外是马蹄踩上积雪的声响,绵密而悠长。
作者有话说:
久等。怀璟没重生,没想起前两世,他只是过于敏锐了。
第84章
容棠安静许久,往后退了退,离开面前这个人额头相抵的桎梏。
他终于再一次意识到宿怀璟的敏锐程度,容棠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宿怀璟直接问他“你是不是重生的”,自己都不会感到诧异。
这个人跳脱规则与束缚,偏偏又警觉敏锐,这世上所有事情好像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容棠不禁想,自己这一年来暴露了多少细节给宿怀璟知道?
因为事实过于诡谲,超出常人认知,他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
若不怀疑,则相安无事;若是想要怀疑,他甚至连“宁宣王世子”这个身份,都很值得人深思。
宿怀璟或许注意到了,他身为“容棠”,本不该知道或者在意的事情,但偏偏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过。像是在等容棠自己坦白,也像是并不在意,转而将自己耍小心思换来的愿望,用在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荒诞不经的要求上。
他连梦境本身都是编造,何来下次入梦要去寻他?
容棠抿了抿唇,跟宿怀璟说:“梦都是假的。”
“我知道。”宿怀璟点头。
容棠:“那你还要浪费这个愿望吗?”
“这不是浪费。”宿怀璟道,“棠棠,人一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睡觉,而你因为身体原因,甚至比常人更嗜睡。”
手被他掰开握住,容棠一时不解,问:“所以呢?”
宿怀璟:“如果说你的清醒和睡眠时间交织,才组成了你这一生在世上的经历,那么你又如何断定你的梦境并非真实?”
容棠怔住,恍惚间几乎认为宿怀璟已经看破了事情的真相。
他轻轻眨了眨眼,道:“可梦境就是假的。”
宿怀璟定定地注视着他,眼底划过一丝心疼,顺着他说:“好,是假的。”
容棠听他口气就知道这人压根没信,还想反驳,宿怀璟却径直欺身上前,双手撑着车上卧榻,噙住了他唇瓣。
容棠霎时瞪大眼睛。
他方才为了躲宿怀璟,几乎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而今腿被压住,手臂无法使力,差不多是一副任人鱼肉的姿态。
宿怀璟却只是闭上眼睛,轻之又轻地在他嘴唇厮磨,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
窗外马蹄踩雪声沙沙,快要黄昏,太阳消失了一整天,云朵的色彩衬在地面积雪之上,街角巷口支起了热气腾腾的馄饨摊。
冬日的虞京相比夏日,少了几分鲜活力道,却依旧市井烟火、行人二三。
宿怀璟趁容棠不注意,偷亲过他几次,往往是棠棠过于可爱而不自知,宿怀璟实在克制不住,想着这分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凭什么不能亲容棠?
每一次都弄得容棠面红耳赤,做势要跟他发火才罢休。
可这一次宿怀璟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贴近他,于接吻之间,缓慢而有力地向他传递一个信息:我是在安抚你,你可以全身心的信赖甚至依赖我,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不管你。
哪怕那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境。
一吻既毕,马车停在宁宣王府门前,宿怀璟从容棠身前撤开。容棠呼吸有些不顺,仍旧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口,透出一点舌尖。
宿怀璟俯身收拾东西,车外传来双福的声音,容棠终于回过神,耳朵一红、面色一板,当即就要指责宿怀璟,后者却趁势往他嘴巴里塞了一颗蜜饯堵住未说出口的话。
容棠怔愣,容棠气结,容棠差点要打人!
情绪总算生动,不似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偶。
宿怀璟弯了弯唇,要牵他下马车,容棠却手一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口中还鼓鼓囊囊地含着一块蜜饯,自己弯腰跳下了车。
双福侯在车外甚至还有点惊奇,伸长了脖子往车厢里看,纳闷郎君怎么没跟少爷一起下来。
容棠气不过,直接迈步就往前走:“你去他房里伺候吧!”
双福一懵:“少爷?”
宿怀璟正弯腰下来,听见这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快两步追上容棠,伸手抓住了他。
容棠奋力一甩,却没甩开,站在原地不走了,瞪宿怀璟:“松开。”
口里还含着蜜饯,说出来的话一点力道都没有,还带着点儿娇气。
宿怀璟也跟他撒娇:“这是在府门口,夫君别欺负我。”
容棠:“?”我能欺负到你???
他感觉自己快被宿怀气死掉了!可是仍本能地往周围望了一眼。
黄昏时分,宁宣王府门上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门口侍卫分立两边,门房点头哈腰地敞开了大门正迎他们俩进去,双福等一众小厮则要等着主子进府再从偏门入内,是以不夸张的说,至少有十几双眼睛都落在他们身上。
高门大户之间,今天谁家后院发生点事儿,第二天就能传遍半个权贵圈,更遑论就站在大门口。
容棠霎时哽住,发现他还真的拿宿怀璟没办法。
他要非在门口甩掉宿怀璟,可能明天就会有媒人上门说亲,要为他挑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