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娘炮拿了攻剧本(6)
气氛逐渐凝滞时,忽听他喊:“南南。”
沈山南顿了顿,想要回头,夏知之按住他,低声道:“我会对你好的,你以后和我一起孝敬娘亲好不好?”
沈山南眸色微沉,夏知之不觉,想了想婆媳之间的关系,又叹气:“算了,你还是别往她面前凑了。万一她找你茬,我都不好帮你,”这话说出来都觉得渣的很,夏知之心里咂摸了下,补充道:“不是……我是说,我会护着你的,只是她若嘴上损你两句,咱们便忍了,好不好?”
如今人重孝道,即便寻常婆媳之间,大多也是长辈压着下一辈,鲜少有被骂两句就顶撞的理。更遑论沈山南情况特殊,被重彩折腾去半条命也一声不吭忍下来了——毕竟他意图利用这位单纯的小少爷在先,给山庄招敌树仇在后。
而且他并非正妻,作为哥儿模样又极差,止凉山庄的少爷自然得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当妻子。等正妻过门,别说嘴上刺两句,即使寻由头继续罚他,为了报仇,他也必须忍。
好在等少爷兴趣过去,届时心思不在他身上,这些人就能无视掉他。
夏知之得不到回话,将心比心,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简直就是妈宝本宝,属于以前自己遇上都得跟集美一起骂半天的那种,不由懊恼。
好在原本家里就准备让他成年后出去闯闯——出去长长见识,想必能有个缓冲期,不会立刻就出现婆媳相争的情况。
他以前就特别害怕未来对象是个软蛋男,这会儿可不能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午时未到,薛神医过来给他疗伤,准备先将腐肉剔除。
夏知之看着那些闪闪发亮的刀片,对古代的外科手术心惊胆战。眼见着薛启明要在火上燎刀片了,口不择言:“南南、沈山南先前落了水,现在高烧还未退,要不先养几日身子.....”
他拽着沈山南的胳膊,沈山南心中一紧,却未多嘴。
薛启明看了沈山南一眼,笑道:“无碍,少夫人内功精湛,此伤并无危险。早早痛过去,往后才能安心修养。”
夏知之对伤情轻重毫无概念,目光在刀尖和沈山南后脊狰狞的伤疤上游移,总觉得不太靠谱,听见薛启明嘱咐药童倒取药品的声音,手心里汗津津的。
“少主不如先移步等候?”薛启明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道。
“嗯?不、不,我没有,不用。”夏知之心不在焉。
薛启明无奈,只得摇了摇头,并未强求。夏小少爷生性软弱,能主动面对这一幕,与他而言已是大进步,亦不失为一件好事。
眼看着他往烧红的刀片上抹药,即将贴近沈山南后脊,夏知之突然喊:“等、等一下!”
别说薛启明,沈山南都被一惊,老大夫又无奈了,问道:“何事?”
“麻药呢?不先止个痛什么的,就这么硬削?”娇弱的少爷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薛启明:“他体内蛊毒奇异,麻药不能起作用。”不仅麻药,恐怕离百毒不侵也不远了。
夏知之瞬间气急,心道怎么又是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蛊,是哪个王八蛋给我男神下蛊,老娘……老子逮到非弄死他不可!
他咽了口口水,跪直身体,不由分说的抱住沈山南的脑袋,将他埋在自己怀里,也不知是说给沈山南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道:“南南,你别害怕,不要看。”
沈山南:“......”
薛启明忍不住笑:“老夫可以开始了?”
夏知之没空分开眼神看他,目光凝在刀尖上,“嗯”了声,还是不放心:“那你小心一点。”
薛启明在江南一带赫赫有名,自成名起就没怎么受过质疑,此时听出夏知之的言下之意,不由莞尔。
他倒也不生气,医者仁心,他对沈山南也颇为惜才,只是牵扯到夏家家事,不好干涉。
沈山南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被严刑拷打都冒不出几个字,更别提这样的——他被压在夏知之心口,一股脑蒙了个严严实实,连两人对话的声音都像隔了层纱,只能听见面前人快速的心跳声。
看不见,听不清,不知刀子何时会落在身上,只能凭借细微的风推测身后人的动作,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被包裹的踏实感。
可惜这踏实感似乎没让他变得冷静,反而在黑暗里,平添了半分原本没有的紧张。并不是害怕,而是这种感觉对于近些年越发冷漠的他而言,很......陌生。
夏知之哪里管他别不别扭,光控制自己不哆嗦就已经很费劲了。
毕竟在他心里,切菜剁到手就已经是很疼很严重的事了!他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在监工时被钢筋削去一片肉,屏蔽掉舅舅在朋友圈哭了半个月,还被姐妹们嘘寒问暖!痛骂直男不懂爱!
薛启明动作很快,夏知之都没敢看他怎么剐的,只感觉怀里沈山南突然一僵,忙将人按住,下巴抵在对方头上,低声絮絮叨叨也不知自己在讲些什么。怀里人每颤一次,他心里就跟着一紧。
过去片刻,终于听见薛启明道:“好了,上针。”
“好,好了?”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瞥到猩红的血流满脊背,忙又扭过头去。
薛启明拿过药童递来的银针,几下止住血,将药膏合着药粉抹在伤口上,稍等片刻后取针包扎。
夏知之全程怂的要死,他原以为沈山南要因为疼痛抽搐,还想必须狠心把他按住。
结果沈山南闷不吭声的,比他还安静。包扎完了一看,这人面色惨白,短短时间内头发都汗湿了,低垂着眼睫,听见他问疼不疼时,还默默的瞅了他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把少爷的心都瞅化了,别说追着薛启明要“病号看护守则”,就是端茶送水低声细语的伺候也使得。
可怜薛神医被他用“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医生怎么问什么都随便都可以”的眼神看久了,哭笑不得。
寻常人那些该叮嘱的,沈山南哪里用的到?他虽是处理外伤,可也探了脉,沈山南体内数十种奇毒,还有西南的毒蛊,每一种都该致他于死命,如今却奇妙的与他血脉融合在一起,相互牵制,硬是将他的身体塑造成能够自我修复、百毒不侵的容器。
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难怪连赫赫有名的夏长留都说治不了,也难怪重夫人心存疑虑,他这些年销声匿迹,过得恐怕不简单。
夏知之带着粥碗小菜回房时,沈山南又睡下了。
寇思被他找借口支开,虽然知道那个小家伙是为他好,不过现在没什么时间给他洗脑,等沈山南伤势稳定了再教导不迟。
跟来的是个婢女,放下食盘后便退下了。夏知之过了重彩的明路,再也不必担心被人瞧见,用热水浸了帕子,给沈山南擦脸,又慢慢擦手擦胳膊。
那药物有助眠的成分,沈山南本就在半睡半醒间,温暖的布巾擦走冷汗,让他提不起被扰醒的不满。
他原是侧卧,有人在他耳边絮语:“南南,醒一醒?吃点东西再睡吧。”
沈山南睁开眼,夏知之忙垫了一堆软枕在旁边,想扶他起身侧躺。沈山南余光看见他鼻尖眉头还红红的,眼睛像水洗过一般,目光专注。
他被刺得有些狼狈,不失礼貌的避让开,自己坐起。
内力在体内流转,极大的抚平了后背的伤痛,只是心口蛊虫也被激的活跃起来,让他心如擂鼓,眼前发黑,四肢一阵酸软痉挛。
那东西本是他在苗疆时被人种下的,后来因为杀了母蛊的持有者,不得不又种下其他蛊虫来求得平衡,
以蛊毒蛊的法子本就冒险,稍有不慎就容易失衡,尤其是在失血过多的时候。
沈山南神情不变,连眉头都不曾蹙过一下,然而夏知之瞧着他眉目低垂面色苍白的模样,心里不由担忧:“受不住么?痛的厉害?”
沈山南微微摇头。
夏知之踟蹰片刻,将食盘放在被子上,整个人凑过去。沈山南拳头微紧,没有躲开,下一刻便又被一个暖暖的怀抱圈住。
夏知之就像不知道怎么抱人一般,每次都要先冲着他的脑袋来,严严实实的环一圈,又黑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