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315)
因为天长日久跪在这间灵堂,双膝接触地面,所以流出的尸液渐渐渗到了石砖缝隙里面,怎么清扫也清扫不掉。
灵堂寂静,大概因为曾经停放过棺材,一股淡淡的尸臭味经久不散。数十名道士在外间念唱着晦涩难懂的经文,生生将烈阳天唱出了黑夜的鬼魅阴森之感。
“呼……”
一阵风忽然吹进了屋内,墙上挂着的经幡被吹得哗啦做响,帐幔也随风而舞。
丫鬟下意识回头,隔着半透的纱幔,恍惚间竟是看见墙角跪着一名女子,嘴角撕裂至两边,一双眼望着自己,笑的阴森可怖。
尖叫声已经到了喉咙口,又被强行压了下去。丫鬟用手死死捂住嘴,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再定睛一看,那墙角空荡荡的,分明什么都没有。
公孙琢玉不明所以,叫了她一声:“姑娘?姑娘?”
“啊?”丫鬟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他,面色苍白的放下了手,头上竟是出了一层冷汗:“大……大人有何吩咐?”
公孙琢玉哦了一声:“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府上有没有一名叫思云的丫鬟,认识吗?”
丫鬟面色更加难看起来,她强扯出一抹笑:“大人,奴婢素来只在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绣房的事归沈妈妈管,并不曾听说过什么思云。”
公孙琢玉目光如炬的看向她:“我从来没告诉你思云是绣娘,你既然没听说过,怎么知道她是绣房的人?”
丫鬟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后退一步,讷讷不能言。
公孙琢玉紧盯着她。
第206章 我有特殊的套话技巧
灵堂此时除了他们并无外人,公孙琢玉思忖一瞬,干脆走到门边将门锁上了,转身看向那名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见状一惊,还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恐低头不敢言语。
公孙琢玉在她面前蹲下身形:“姑娘不必害怕,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本官以性命发誓,今日你所说的话绝不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丫鬟还是犹豫,嗫喏不敢言说。
公孙琢玉只好道:“莫不是姑娘想去京律司的大牢走一趟?”
这三个字显然威力十足,丫鬟一听“京律司”,立刻惊恐的抬起了头,连忙摆手,差点急哭了:“大人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公孙琢玉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姑娘叫什么名字?”
丫鬟抽抽噎噎道:“回大人,奴婢名叫紫烟,一直在老夫人房里伺候的。”
公孙琢玉点点头:“那你可认得思云?”
紫烟急忙摇头:“大人,奴婢真的不认识思云,只是府中下人闲聊时曾听过那么一耳朵,知道她是绣房里的。”
公孙琢玉心想思云在洪府难道还是个名人:“哦?他们闲聊时都说些什么了?”
紫烟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心有余悸的道:“听他们说,思云模样生得极好,被小公子给看上了,本要纳入房中当姨娘的,但不知为何,小公子因病暴毙后,她就忽然不见了踪影,一直下落不明。今日大人找上门来,我们这才知晓她死了。”
大户人家的奴婢轻易不得外出,她们的消息自然也算不上灵通。
公孙琢玉指着墙角道:“那你可知,此处曾经跪着谁?”
紫烟闻言一惊,向后跌坐在地:“大人怎么知道?!”
公孙琢玉不错漏她任何一处表情:“姑娘若知道些什么,最好如实说出来,本官必然不连累你,否则姑娘只能去大牢受审了。”
紫烟红着眼睛摇头,险些哭出来:“大人,说来你不相信,奴婢在此处曾经见到了鬼……”
公孙琢玉目光一凛:“怎么个说法?”
紫烟低声啜泣道:“自小公子暴毙后,老夫人便下了命令,此处灵堂不许任何人出入,直到十日前灵柩入土,这才肯让下人进来打扫。”
她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墙角,又飞快收回视线,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般,身形微微颤抖:“小公子灵柩还未下葬之前,奴婢为了找跑丢的猫儿曾经偷偷进来过一次,可谁曾想却看见……”
公孙琢玉追问道:“看见什么?”
紫烟回忆起那天夜晚发生的事,神情仍有些恍惚,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奴婢……奴婢看见一名女子跪在墙角,她一直仰头望天,嘴巴张的很大很大,里面燃着一截灯芯,实在是骇人极了……”
公孙琢玉闻言眯了眯眼,心想那女子怕就是思云了。
紫烟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深更半夜,奴婢还以为自己撞了鬼,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总是神思恍惚的瞧见那女子身影,今日若不是老夫人吩咐,奴婢是断不敢来灵堂的。”
公孙琢玉心想这灵堂是洪老夫人下令不许进入的,那么里面摆着的人蜡自然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想查清其中缘由,还需更多的线索才是。
公孙琢玉将紫烟从地上扶了起来,没有再问她什么,否则就真的将她连累了,只是询问道:“绣房在哪里?”
紫烟咬唇,指向东面:“绣房日日都响着机杼声,大人一直往东边走,听着声音就能寻到了。”
公孙琢玉看了她一眼:“你就在此处等我,倘若老夫人若问起来,你只说本官自己跑丢了,别的不需多言。”
紫烟点头:“奴婢定然守口如瓶。”
公孙琢玉出了灵堂,顺着东边一直走去,果不其然听见一阵杂乱的机杼声,循声看去,却见一名绣娘正坐在院中织布。
公孙琢玉原本想在外面听一下墙角,但奈何那绣娘太过专注,织布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他站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只能走了进去。
洪府甚少看见陌生男客,那名绣娘见公孙琢玉走进来,下意识停住了动作:“你是谁?”
公孙琢玉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我是随我家主人前来给洪家小公子上香的,因着不认识路,便稀里糊涂走到这儿来了,请问前厅该怎么走?”
他今日没穿官服,加上洪府刚死了人,特意挑了身素净衣裳,说是哪家大官的随从也勉强过得去。
绣娘给他指了方向:“你顺着假山池子一直走便是了。”
公孙琢玉连忙道谢,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绣娘织布的花纹,忽然惊奇出声:“哎呀!姐姐的手也太巧了,这布料花纹细腻,巧夺天工,我瞧着皇宫里的手艺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绣娘五十出头的年纪,放在后世相当于大妈,哪儿有大妈不爱聊天的,她闻言立刻乐的笑开了花:“哪儿有什么巧不巧的,不过随便织一织罢了,小小年纪,嘴巴倒是甜。”
公孙琢玉立刻打蛇随棍上的凑到了她旁边:“姐姐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话,我来的时候啊,不知听谁说,你们这边的绣房啊,属一个叫什么什么……思云的姑娘手艺最好,难道姐姐就是思云?”
“啐!”绣娘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思云,那小蹄子早就死了,晦气!”
公孙琢玉从她话里听出来那么些弦外之音,故意道:“死了?真的假的?姐姐莫不是在诓我?”
那绣娘上了年纪,又嘴碎些,心中憋不住事儿。见四下无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与公孙琢玉唠起了嗑:“有拿这种事诓人的吗,死了便是死了,骗你干嘛。”
公孙琢玉道:“那可真是天妒红颜,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早就死了。”
绣娘道:“谁说不是呢,那小蹄子确实命苦,无缘无故被小公子看上,又……”
她说至此处,忽然噤了声,没头没脑的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公孙琢玉连忙道:“姐姐可别吊我胃口,我这人最爱听故事了,明日我家主人便要调回青州,我只怕得跟着一起去,好些日子不能回京城,你不如同我说说她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