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142)
盛川刚好出来,他对钱这种事最敏感,闻言道:“收什么账?”
盛母道:“上次的货款还没结清呢,以前都是你爹管的,你识数,过去帮着算算。”
盛母有头痛病,算不来这些东西,盛川看了看车后面的货,问了斤数和价钱,和司机把货款结清了,厚厚一摞红票票,两万多出头的样子,看来卖橘子还挺挣钱。
盛川把钱递给盛母收着,然后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浑身处于放松状态,身份被拆穿了虽然是挺尴尬的,但起码不用每天撒谎,时时刻刻担心自己露了马脚,心头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
盛母把钱收进柜子角落,出来就见他这幅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川子,要不你回来果园帮手吧,你爹之前就说了,等他老了,生意和攒的棺材本就全交到你手上。”
从昨天回来开始,她就有意无意一直帮着盛父说好话,盛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起身拿着扫把帮忙扫庭院:“再说吧。”
其实心里贼想卖橘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盛川和盛江河仿佛是故意的,总是避着对方,盛江河清早出门,午饭在果园吃,等半夜盛川睡觉了才回来,同在一个屋檐下,愣是一次面都没碰过。
这天晚上,盛江河又是半夜才回来,他手里拎着一个与那双黝黑粗糙的手极其不相符的精致购物袋,回来后半句话也不说,就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抽烟袋,然后把袋子递给盛母,耷拉着眼皮道:“等会你给他送上去。”
盛母看了眼:“啥啊?”
她打开袋子一看,却见里面装着一些崭新的男士衣物,吊牌都没拆:“给川子的?”
盛江河磕了磕烟斗:“嗯。”
他今天坐车进城的时候去商场里买的,也弄不懂什么名牌不名牌的,听着售货员推荐,估摸着盛川的尺码买了好几套,花了将近七千多块钱,不太符合他一惯扣扣搜搜的性子。
盛母一摸面料就知道肯定不便宜:“你这个老东西,这次怎么舍得下血本了?”
盛江河脾气又暴又倔,闻言用力磕了磕烟斗:“管那多做啥,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难道天天让娃子穿旧衣服?!”
盛母不和他吵,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静悄悄上了楼,却见盛川已经睡着了,就悄悄放到了他枕头边上,这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农村盖房子不怎么讲究,上下楼就更不隔音了,吵架都能听的七七八八。
黑暗中,盛川悄悄睁开了眼,用手机打灯看了眼身旁的一摞衣服,上面的吊牌还是簇新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悄无声息关掉了灯。
翌日清早,盛母正在底下照顾家里刚刚生崽的大黄狗,眼角余光一瞥,却见盛川从楼上下来了,身上穿着昨天的新衣服,又斯文又漂亮,不由得笑了笑:“咋,衣服合身不?”
盛川反正也没衣服穿了:“挺合身的。”
盛母看了看,也觉得漂亮:“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就穿上了,其他几件先拿下来,妈给你洗一遍过个水再说。”
盛川点了点头,他昨天似乎没怎么睡好,看起来仍有些困倦,坐在椅子上醒了会儿神,又打开手机看了眼,结果发现最近新闻头条都是有关沈家的事。
沈润被抓了后,之前的车祸案旧事重提,无论是买凶杀人还是谋害亲父,一口一个大瓜都极具争议性,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纷纷感慨豪门恩怨多。
有人听说沈家那个大少爷去警局的路上逃跑了,结果碰到小混混被打劫,腿都折了一条,身无分文,最后自己去自首了。
又有人听说之前疯了的沈二少爷沈郁已经恢复正常,沈润被抓后,他就重新接管了沈氏,手段雷厉风行,颇有沈老爷子当年的风范。
还有人听说……
反正林林总总,都是些小道消息,盛川也不知道怎么了,着了魔似的都看了一遍,思绪隐隐飞远,直到耳边响起盛母的喊声,这才回神:“妈,怎么了?”
盛母喜欢小动物,家里的大黄狗生了两只狗崽,胖嘟嘟的可爱:“川子,你读过书,给取个有文化的名儿,这只叫啥好?”
盛川:“发财。”
盛母愣了一瞬:“那这只呢?”
盛川:“暴富。”
“……”
盛母没说话了,心想儿子看着斯斯文文,怎么取名这么村儿呢,擦了把手,也没吭声,转身去照顾庭院里的花草了。
太阳渐渐落山,就这么到了晚间,盛川今天罕见的没有上楼睡觉,就坐在门口等着,挥开手边飞舞的蝇虫,侧脸安静斯文。
盛母心想他怕是在等着盛江河,也没催他上床睡觉,正准备进厨房洗个手,门口忽然有个瘦小子打着手电筒过来拍门了:“婶子婶子!你快去看看吧,江河叔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摔了!”
第80章 当年事【二更】
盛母认出他是果园帮忙的小毛,闻言脸都吓白了:“啥?!他咋把腿给摔了?!”
盛川也跟着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小毛道:“天黑山路滑,江河叔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掉沟里去了,腿给折了,现在走不了路呢,山上就我一个人值夜,我扛不动他。”
盛母低声暗骂了一句“老东西”,赶紧解开围裙扔在桌案上,跟着小毛往山上赶去了,盛川见状从屋里拿了个手电筒也跟了上去,三个人趁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小时山路,这才看见在大石块上坐着的盛江河。
他大概是走不动道了,身上刮的破破烂烂,全是草叶子,一条腿动弹不得,膝盖处血肉模糊,显然摔的不清,盛母恨不得打他两下:“你这个老不死的,天都黑了往山上跑啥,现在可好了,怎么没把你腿摔断!”
盛父闻言似乎想辩解,但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盛川也跟着来了,话顿时堵到喉咙口,嗫喏着偏过头,皱着眉低声斥道:“就蹭破点皮,你大惊小怪的干啥!”
说完也不知哪儿来的劲,硬是撑着从石块上站了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就又摔了下去,盛母急的直跺脚:“老头子你可别动了,赶紧去诊所吧,腿断了可不得了!”
盛父闻言正欲说话,却见盛川忽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后背虽不十足宽阔,却也有一种可靠感,听不出情绪的皱眉道:“上来,我背你去诊所。”
盛父没料到他会这样,当场就愣住了,小毛催促道:“江河叔,你咋还不动,赶紧的吧,一会儿诊所关门了可怎么整。”
盛母也道:“赶紧啊,伤可不能耽搁。”
盛父闻言这才趴到了盛川的背上,四肢僵硬着,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一双粗糙的手老茧遍布,还沾着泥灰,只敢虚虚落在他肩上,胸腔里屏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点重量。
盛江河年轻的时候高高壮壮,现在分量也自然不轻,但当这个脾气倔强了一辈子的人趴上来时,盛川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老了,身躯已经逐渐佝偻,避开他腿上的伤口,起身背着他往山下走去。
小毛打着电筒在前面照路,诊所就在村口,距离说远也不远,但一路背过去也够呛,气候微凉的夜晚,盛川硬是出了一身的汗,等把盛父背到诊所时,头发都湿了。
医生还没睡,听见动静出来一看,也吓了大跳:“怎么摔成这样了,快快快,放到椅子上。”
这村里门连着门,户连着户,彼此之间都认识,但盛川太久没回来,有些人他已经记不得模样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亲戚关系,见医生在給盛江河处理伤口,转身走到了门口台阶上坐着。
月明星稀,外面的风一吹,盛川后背都泛起了浅淡的凉意,他无意识摸了摸后颈,却听见诊所的玻璃门里隐隐约约传出了医生和盛江河的说话声。
“老盛啊,门口那个小伙子是阿川吧?”
“哎,是……”
“啧啧,一表人才,怪不得你老夸他孝顺,我之前还以为你吹牛,今天一看啊,是个好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