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124)
沈郁当初非要和盛川在一起,差点没把老爷子气死,挨了几顿打也不长记性,时间一长,老爷子对他们的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虽然依旧不同意,但好歹明面上没再继续反对,沈郁在他面前就乖觉了不少。
老爷子的声音很沉,压抑着怒气,没说什么,只是让沈郁回大宅一趟,然后就挂了电话。
沈郁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肯定出了事,对盛川道:“我爸让我回家一趟,下次再吃饭吧。”
盛川看了他一眼,搂住他的腰不松手,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不能走。”
沈郁懵了:“你干嘛?”
盛川说:“我学你,无理取闹。”
沈郁直接气乐了,他掰了掰盛川的手:“你才无理取闹。”
盛川本来也是逗他,顺势松开手:“走吧,我送你。”
盛川对沈老爷子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每次见面都横挑鼻子竖挑眼,沈郁知道盛川自尊心重,不想让他过去受白眼,犹豫一瞬,还是拒绝了:“路不远,我自己去就行。”
上赶着不是买卖,盛川道:“随你。”
沈郁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盛川却问他:“你什么时候见我生过气?”
说完拍了拍他的腰:“去吧,别让老人家久等。”
沈郁离开了餐厅。
他回到大宅后,就见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等他,心里莫名有些突突:“爸,怎么了?”
沈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虽是问句,却语气笃定:“又和那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沈郁撇嘴,站在他面前闷声辩解道:“盛川不是野男人。”
沈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拐杖:“不是野男人那就是狐狸精!你看看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喜欢男人,魂都被勾走了!”
说完似乎不欲与他争辩,一边叫司机备车,一边对沈郁道:“你跟我去公司一趟。”
沈郁眼皮子跳了跳:“去公司干什么?”
沈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整天无所事事,人家像你这个年纪,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了。”
沈郁道:“不是有大哥吗……”
他此言一出,似乎踩到了沈老爷子的痛脚,眼中寒芒一闪,声音沉沉的斥道:“闭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野种。”
沈郁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那么生气,但也没再多话。跟着老爷子上了车,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就如做梦一般,只能用飞来横祸四个字形容。
那场车祸令沈家一夕巨变,连带着顶梁柱也垮塌了大半,在外人眼中已是摇摇欲坠。
知悉老爷子死讯的当天,沈郁刚刚做完手术救回来一条命,麻药的劲散去后,他仍睁不开眼,却还是有意识的。
他听见护士在窃窃私语的说话。
“真可怜,沈老爷子就那么死了,唉,阎王爷要收人,多有钱都挡不住。”
“幸亏他儿子捡回来一条命,不然也太倒霉了。”
沈郁就那么躺在病床上,听旁人轻描淡写的谈论着至亲之人的生死,疼痛一点点袭来,却偏偏动弹不得。
再然后,是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一个女声道:“沈先生已经做完手术了,恢复情况良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没苏醒。”
随即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麻烦了。”
盛川大概是一路赶过来的,头发有些微乱,他见沈郁躺在病床上,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明明离开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住进了医院……
他慢半拍的在椅子上落座,然后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里,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盛川心想,还好,起码命还在。
在他眼里,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重要,一个是命,一个是钱,只要这两样东西有了,别的问题都不算事儿。
没多久,沈润也收到消息赶来了,他和沈郁虽然是兄弟,但外貌并不相像,三十岁许的年纪,皮肤微黑,五官敦实,看起来老老实实,不像是做什么坏事的人,但偏偏就是他花钱雇盛川去勾引沈郁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咬人的狗不叫?
沈润以前惯喜欢在人前装孝顺,现在亲爹死了,眼睛都没见红一下,看见盛川的时候,眉头缓缓皱起,然后扔给他一张银行卡:“沈家没你的事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沈老爷子死了,沈郁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沈家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主事人,盛川自然也没了作用。
“啧……”盛川看了眼银行卡,然后慢条斯理的放到上衣口袋里,翘着二郎腿,无声透着优雅,“大少这是什么意思?”
盛川又不是傻子,跟着沈郁,他要多少钱没有,沈润几十万就想把他打发了,怎么可能?
沈润压低了声音警告他:“别得寸进尺,拿了钱赶紧滚。”
盛川屈指弹了弹裤腿,不以为意:“得寸进尺也比大少你过河拆桥的好,我可是费心费神的替你筹谋,你也太冷血无情了。”
沈润冷笑:“筹谋?我叫你勾引沈郁,让他和老爷子闹掰失去继承权,结果呢?老爷子还是要把公司留给他,到头来还不是要我自己动手,真不知道我花钱请你有什么用!”
那一瞬间,他言语间似乎暴露了什么,但盛川并没有听出来,漫不经心的摊手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谁让你自己不讨老爷子喜欢呢。”
他们在这边你来我往的交锋,殊不知字句都如巨石般压在沈郁心头,将他最后一点希冀都击得支离破碎,他仿佛身处泥潭,周遭无边的绝望正在缓慢的吞噬着身躯,然后一点点淹没口鼻,只剩下窒息与死亡。
记忆就像一条湍急流动的河水,在这个时候被石块截住去路,陡然断了线。
思绪缓缓归拢,他们仍然身处不见阳光的卧室,沈郁的脊背忽然弯了下来,低头缓缓抱住自己的双臂,仿佛这样才能多一些安全感,指尖一点点陷入了皮肉:“不知道……”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幽深且暗沉翻涌的视线,在一片死寂中压制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声音低低的,在房内轻轻响起:“我不知道……”
盛川也没抱希望从他这里知道什么,闻言没再继续追问,将手里的面包袋子封口,放进抽屉,从地上起身准备离开,谁知脚腕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低头一看,原来是沈郁抓住了他的裤脚。
他瘦的太厉害,连手背都是苍白的,可以清楚看见浅青色的血管,此时死死攥住盛川的裤脚,指尖无意识陷入了肉里。
沈郁仰头看着他,眼睛黑漆漆的,照不进半点光:“你去哪儿……”
盛川顿了顿:“有事,晚点再来看你。”
沈郁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松手,盛川清楚看见他脸侧下颌线微微收缩,那是牙关紧咬才会出现的情况,出声问道:“怎么了?”
沈郁闻言低头,然后缓缓松开了手,看起来呆呆傻傻,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盛川扫了眼墙角,俯身将沈郁从地上打横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对他道:“以后就在这里睡觉。”
沈郁缩进被子,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盛川见状这才离开,他下楼的时候,被林姨看了个正着,后者对他从沈郁的房间走出来似乎有些惊疑不定,犹豫着出声问道:“盛先生,你去看二少爷了吗?”
盛川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阿郁精神好像不太好,今天晚饭你给他做丰盛一点,免得总是无精打采的。”
林姨闻言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慢半拍的点了点头:“哎,好。”
一双苍老的手掩在围裙底下,不安的搅动着。
沈家人不多,加上老爷子喜欢吃家常菜,负责做饭的保姆只有林姨一个,晚饭的时候,她依照盛川的吩咐,特意多做了一些菜,但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