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80)
窗棂“吱呀”一声轻响,像是被风吹开了,一声玄色劲装的高挑男子轻盈一跃,翻身进窗。
李遇听见声响回头时,已经瞧见白鸥抱着手靠在窗边。
是夜,烛火微暗,相顾无言,连风都吹得很轻。
似乎还未能吹散那一夜的旖旎缱绻。
“你……”李遇喉间微颤,“好好的,干嘛有门不走……”
白鸥捎了捎鼻尖,“怕陛下不给开门。”
李遇偏过脸去,“是我传信陈琸,要你今夜入宫的。”
“陛下这话说得——”白鸥上前两步,俯身凑到李遇耳边,“像召我侍寝似的。”
他说着勾住李遇腰间的束带,不容拒绝地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跟前,伸手搂住对方后腰——
“那我侍候陛下更衣?”
“你……”李遇一手撑着白鸥的胸口在两人之间留下些最后的距离,一手抓住白鸥那只在自己腰间使坏的手,“要、要做什么……”
他的手心里传来白鸥的心跳和温度,拼命的垂下头,想要藏起自己发烫的脸,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做什么?”
“这话不是该我问陛下吗?”白鸥松开李遇,“要不是我让陈琸告诉你,我有意替你出征,你会见我吗?”
“你……”李遇抬头盯着白鸥,“骗我?”
“就允许你一次次瞒着我,联合大伙一出出地给我唱大戏——”白鸥也低头,对着李遇的目光,“就不许我试探试探你吗?”
李遇松了一口气,卸下紧绷的神经,缓缓垂下眼睑躲开白鸥的眼神,转身时轻声道:“我没有……”
“你有前科的,信用度很低。”白鸥一把拽住李遇的腕子让人回身看着自己,“别再拿你那套说辞敷衍我。”
“我是同陈琸说过,不要告诉你。”李遇轻叹一声,“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御驾亲征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回去问陈琸、陈安不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自己去?”白鸥俯身低下头,不准李遇躲避自己的眼睛,“只怕陈琸也不知道罢?”
北胤的确对殇宁臣服已久,朝中众人纸醉金迷,麻痹大意,也是有的;仅仅因为一场异常的调兵就要他们挺高警惕,谨慎应敌,的确没那么容易。
但以周氏为首的世家士族仗着祖宗庇荫,在殇宁的土地上享尽富贵荣华,他们比谁都更不希望殇宁生变。
今日他们虽不以为意,但只要北胤的动作仍在继续,他们迟早会瞧出端倪。
就同陈琸所说,周哲翎现在压着不出声,是因为不满意李遇之前的表现,想要借此给皇帝一个下马威,想要李遇服软。
但李遇为什么不肯?
陈琸说皇帝年轻气盛,但白鸥心中深知,之前两次李遇与周哲翎正面冲突,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眼前这一次,李遇不肯低头也绝不是意气用事这么简单。
他了解李遇,绝不是这样的人。
退一万步说,李遇真的忍够了不肯低头,只需要再等等,等朝中众人皆发现异常,周哲翎也不会还坐得住。
皇帝与周氏党羽,无论在朝中如何谋算博弈,在北胤人面前,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要暂时地统一战线。
周哲翎可以用此事暂时威胁李遇,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凭白鸥对李遇的了解,小皇帝的智谋心术,不可能看不到自己都能看明白的一切。
所以李遇这么急着一定要御驾亲征,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要什么?”白鸥抬手扣住李遇的后脑,和对方额头相抵,他看着李遇的眼睛,“是兵权吗?”
然后他看见李遇四处躲闪的眼神突然聚焦,瞪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
虽然李遇没有说话,但白鸥已经得到了答案。
李遇看着白鸥,突然弯了个笑。
他想起白鸥以前经常糊弄自己的那句话——
鸥鸟飞在天上,什么都能看见。
他还是又被他的白鸥哥哥看穿了。
这件事他已经谋划很久了,在江南旱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那是白鸥第一次抱着图纸和他在凉亭里夜话的那晚,白鸥同他说过——
“只要荷包满,就能养得起兵;只要兵权在握——”
他此前隐忍蛰伏十年,即使早在几年前就参与政事,也一直被周哲翎束缚手脚,直到就算晚上睡个觉,都要睡在周哲翎的眼皮子底下。
归根结底,无论是被周哲翎掣肘,还是忌惮于周氏身后的世家门阀,无非是因为手上无将可遣,无兵可调。
他父皇是留下了一面令牌做他最后的护身符,可是那令牌保白鸥平安顺遂有余,甚至还能让他仗势胡闹一番;可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氏皇族威严不再,到时大厦将倾,关乎道每一个人的利益生死,到底天下有几人愿意集结在那边令牌之下听从差遣,到底是个未知数。
也许从前他有一瞬想过,自己身披光鲜的龙袍,不问世事,可以做一世安逸的皇帝。
只有当他试图挣扎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周哲翎的桎梏,那如果他干脆放弃呢?
也许就无所谓了……
但他始终不能忘记翠珠的死,那一场噩梦萦绕在他心中十年不曾消散,他也忘不了自己至今都无力保护小姚和苏嬷嬷。
这一切让他夜夜不能成眠。
而这一切,也只有在白鸥的身边可解。
那一夜不欢而散后,他又重新需要借助药物入眠,小姚曾不解又担忧地问过他,不是已经好长时间不需要服药了吗?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哪里是不需要服药,只是这天下间唯一一味可解他心中郁结的解药不在身边了。
如果说李遇无声的依赖和热烈的爱意是白鸥中的毒,让他在无知无觉间沦陷;那白鸥对李遇而言,就是救赎他黑暗童年的唯一灵药——
他不可以失去白鸥。
江山社稷是他卸不掉的责任,他只能抗在肩上;而白鸥是他唯一的贪婪,他想护在自己并不宽阔的怀里。
而这两者,有一个同样的敌人,他不想再回避。
如果说当年他保不住翠珠还可以说是因为年幼,那现在他已经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况且他根本不敢想,如果白鸥真的有事……
侧腰的伤口,尽管白鸥每次换药都小心避开,但他还是偷偷瞥见过一眼。
只一眼,心口就被剜开两寸。
长久的沉默后,白鸥轻轻松开李遇,站直身体,“你只身赴前线,有没有想过——”
他盯着李遇的目光狡黠,“如果后院失火,要怎么办?”
“可我——”李遇缓缓上前,轻轻地靠在白鸥的胸口,“管不了这么多了。”
白鸥说过,要他攒银子养兵,可就现下殇宁全境的局面,还有几个人的荷包里有银子?
有的也都是他的对头人。
眼前的危局,是他唯一有机会迅速手握一方兵权的机会,这个诱惑太大,他不想,也不能等了。
他要为这天下负责,也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若说这天下在周哲翎的治下尚算可以维持表面的太平,但他李遇不可以。
天下太平,说不准儿周哲翎什么时候就会想起让他娶了周慕云,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他断袖断得彻底,这辈子已经不再想留后的事情,日后若能河清海晏的一天,他想过从李氏旁支过继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养在自己和白鸥的膝下,继承他们李氏的江山。
再不济,哪怕是外姓人也可以。
只要江山不落在那些自私自利、草菅人命的世家门阀手中就是了;旁的事,便等自己去了地下,再向李氏列祖列宗负荆请罪便好。
但这一辈子,他不会再要别人给他旁的选择。
“可你是皇帝——”白鸥轻揽住李遇颤抖的双肩,“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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