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46)
周哲翎派了多少人明察暗访,皇帝身边到底是哪一个如此有出息,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于是她便更坐不住了。
一个陈琸,好歹只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皇帝做些小动作,总也是可控的,可眼下……
瞧不见的暗处里藏着尊大神仙——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对方如此不露痕迹,神秘莫测,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曾经,因为白鸥在演舞台上一展身手的路子太野,周哲翎也派人查过,最终却是无果。
但那时她并没有对这事上心。
白鸥只是一枚她用以试探李遇的棋子,她的眼睛看着的是整片殇宁的河山;白鸥这样不起眼的棋子,她手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何会放在眼里。
既然查不到出身,就是没什么好出身。
下贱的种,即使蹦跶到天上去,也就不过是个正九品下的小小执戟,不值一提。
可眼下,李遇身边恐是有个出谋划策、决胜千里的神秘人,而这人的神秘感又同白鸥如出一辙,这才叫周哲翎再次想起了御前那个不起眼的执戟。
而此刻的白鸥被关在地底的密室,摆好姿势枕着双臂,躺在一堆烂茅草里,已经准备睡下了。
他的心大,天塌下来也是要睡一觉起来才有力气顶。
何况他已经打着哈哈跟周哲翎派来的人周旋了一天,这位看尽三朝的太皇太后可比他刚来时遇到的小皇帝难糊弄多了,他是真的有点累。
要不是这地底的密室实在是冷,他估计自己早睡着了。
想到这里,他皱着没有“啧”了一声,却突然听到门边有动静。
铁门门角有个小窗,像是递吃食的地方,现在被人塞进一团东西,然后又迅速地闭上。
白鸥拿起密室里唯一一盏昏暗的油灯上前,发现是一条小绒毯子。
那感情好啊!
没想到周哲翎还能有点人性,也许是怕冻死了自己明天没人陪她“唠嗑”?
白鸥把毯子抱回茅草堆边,还瞧见里面有个小油纸包,包着些精致的点心。
要搁在平时,这些甜腻的东西他是不碰的,可眼下饿了一整天,三下五除二便全都进了肚子。
胃里有了吃食,身上有了毯子,他已经慢慢暖和起来,重新躺回茅草堆里——
这回却睡不着了。
明儿还要跟周哲翎的人周旋,这是肯定的,但他也不怕。
这一天下来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来意。
周哲翎若要料理了他,难度同那天料理了高献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发落去什么穷乡僻壤,还是随便在永巷找口枯井沉了,都不是难事。
可周哲翎没有。
对方显然是想从他嘴里挖出点小皇帝的东西来。
这就好办了。
真的假的糊弄着,总之让周哲翎好像知道点,又好像知道得不完全,他的小命就安全。
真的让他睡不着的是方才的点心。
翠绿翠绿的青团是江南特有的点心,草汁和着糯米面做的皮子,包上细软香甜的豆沙馅,是江南的名小吃。
他不是江南人,此前没有吃过,但他知道,青团是这一带清明祭祖必备的点心。
宫里已经开始有这点心,算是提醒他清明快到了。
他又想起李遇那夜在竹林里焚着纸元宝时,大眼睛里滚落的那滴泪。
清明要到了,皇帝应该又要去皇陵祭祖了罢?
可是李遇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奠一奠他的亲生母亲。
那小皇帝会不会又悄悄去竹林烧纸钱?
不是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吗?
到时候会下雨吗?
小皇帝会淋湿吗?
他若是被关在这里一时半会出不去……
小遇儿要再哭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被关在地底的密室,暗无天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天亮着还是黑了。
这会吃饱了,他盖着毯子躺着,可李遇晚上若是找不着他,会去哪里等呢?
会不会着凉?
能不能安寝?
……
于是一夜无眠。
这是白鸥来到这边以后,第二次失眠。
地底密室没有昼夜,他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当密室里再来人时,他心中已有了决断——
无论如何,要赶紧出去。
他想在清明的时候守在小皇帝身边。
可他现在无法脱身,小皇帝可能已经在找他了,或者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可以笃定,李遇一定会找他的。
若是他被关在这里,只怕小皇帝在皇宫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发现,他得先从这出去,起码要先去延年殿正殿。
只有让人瞧见了自己,小皇帝才有蛛丝马迹可寻。
“白大人,想清楚……”
来的人还是昨日和他周旋的內侍,说话拿腔拿调的,白鸥连正眼都懒得瞧。
“别废话了。”他很不屑地直接打断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放肆——”来人冷哼一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何等的尊贵,岂是你一个小小执戟说见就见的!”
“那你跟一个小小执戟在这儿费什么话呢?”白鸥连白眼都懒得给对方,“去跟你主子说,江南那点子事儿我门儿清,她要想知道,就提我去延年殿,这儿又潮又暗的,我睡不安生。”
说着他已经又枕着小臂躺下了,背朝着铁门道:“慢走不送——”
幽暗的密室里,內侍关门退了出去;广明宫的寝殿内,却有人急匆匆推门赶了进来。
“陛下。”
小姚进门先行了个礼,李遇闻声焦急地抬眸,却只能看见小姚颔首摇头。
他眸中那点光亮瞬间熄灭,垂眸看着书案上的信笺,缓缓将手按了上去。
这封信,从白鸥开始插手江南之事那天起,他就开始向陈琸求了。
几番往复,若非陈琸远在江南,他真的都想给陈琸跪下了……
好不容易才求来。
“陛下!”小姚紧张地上前两步,遑急道:“陈大人这么多年在宫中埋下的人手昨夜几乎都出动了,既然他们能探到白大人曾在延年殿附近出现过,未必就不能打探出更多,咱们再等等……”
李遇没有言语,小心将那封信笺收进袖袋中,缓缓起身,目光坚定。
如果七岁那年的变故还没能让他完全长大,那么现在,他必须一夜成人。
“陛下!”小姚不顾礼法地拦在李遇身前,“出动了那么多人去查,已经很难说会不会暴露,况且只是有人在延年殿附近见过白大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太皇太后……”
没等小姚说完,李遇伸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决绝地将人推开,大步朝殿外去。
仍旧沉默不语。
“陛下——”
小姚实在无法,两步跟上“噗通”一声跪倒在李遇面前。
“您多年隐忍蛰伏,不就是为了亲政那一天能早日剪除外戚干政,还殇宁一个太平!若现下真是带着这封信去了延年殿和太皇太后撕破脸,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小姚……”李遇说话时没有低头,眼神还是看着大门的方向,苍凉又坚毅,“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我一开始便说,江南的浑水,我不要他挨着边儿。”
“可是他还是一头扎了进来。”
“你我相伴十载,我当你是我的亲弟弟,从未当下人看待……”
李遇说着低头,扶起地上的小姚:“旁人或许不了解,但起码,我以为你至少是懂我的。”
“于国,是他救江南于水火,朕这个做皇帝的,决不能做鸟尽弓藏的事;于私……”
李遇突然抓住小姚的双臂,用力间目露狠戾。
“我说过,绝不要他做第二个翠珠!”
“他若无恙,我定要安然带他回来;他若有事,我早晚要整个延年殿给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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