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爱的盛世美颜我都有(上)(54)
“我知道。”周琅转过身。他知道令狐胤的事,比这两人多得多,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去救令狐胤。
一,他没这个能力。二,救了令狐胤,他怎么办?周府怎么办?
“周公子,如今将军还在临安城,尚且有一线生机,等到去了皇都,就真的……”肖时卿声音都有了些哽咽。
“我真的管不了这些。”周琅蹙眉。
燕城道,“我听闻周公子和谢小侯爷颇有交情,而临安城里是谢小侯爷当家作主,只要周公子愿意开口替将军求情……”
周琅这下子心情就更复杂了。
他为令狐胤求情?他凭什么要为令狐胤求情?
不说能不能求动,但说那令狐胤所作所为……
都过去许久了,周琅都还觉得屁股疼的厉害。也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别的。
“我和谢小侯爷有交情不假,但谢小侯爷怎么会为了我一个旁人,去担这么大的风险?”周琅还是不方便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是语气更生硬了一些,“你们走吧。”
燕城叩首到底,发出的闷响惊的周琅回过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周琅上去要扶燕城。
燕城那一叩首,额上都出了血,衬着他此刻的脸色,真真如鬼一般惨淡,“周公子,求求你救救将军!”
因为见过燕城那神采飞扬的模样,所以见到他此刻悲切恳求,才觉得心中触动更大。
“我是真的没办法!”
燕城又叩首到底,肖时卿也同他一起叩拜起来。
“你们!”周琅拦也拦不住他们,索性一甩袖,“你们爱跪就跪,爱拜就拜,我不救,我也没那个能力救!”说完,周琅就直接拂袖而去。眼不见为净。
等从书房里走出来,周琅才看到自己手中还握着自己替燕城写的那一封家书。
家书第二句他印象最为深刻:将军恩情,一世不忘,此生为将军驱策,望娘亲勿念。
现在周琅再看见这一句,只觉得心烦意乱,将那家书团城一团,扔进了荷塘里。
后来燕城和肖时卿又来找了周琅几回,周琅都避而不见,两人万念俱灰,离开了周府。
等听闻两人已经走了之后,周琅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救令狐胤?他疯了才会救令狐胤!
令狐胤虽然是万民称颂的将军,但这与他何干?就算他知道令狐胤赤胆忠心,为了天擎弃北狄于不顾,但那又如何?他管不了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他也有私心。
他一个男子,被那样,那样对待……
令狐胤就此死了,也好。
周琅想的清清楚楚,不救,不管,但等他从周府出来,令狐柔将他拽到巷子里的时候,周琅就知道这事就真的缠上他了。
周琅对燕城和肖时卿尚且可以心冷如铁,毫不动摇,但面对着容颜憔悴的令狐柔,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柔儿。”
令狐柔将遮着脸的斗篷解开,她望着周琅,往日偏执于痴恋都尽数消散,“周公子。”
周琅嘴巴张了张,“你最近,过的可好?”话问出口,他又想骂自己。父兄都出了这样的事,令狐柔怎么可能好?
令狐柔勉强笑了一下,“尚可。”
向来巧舌如簧的周公子,此刻也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就好。”
“燕城和肖时卿找了我。”令狐柔飞扬的眉尾也被满满的愁绪压了下来。
周琅嚅嗫两句,他自己也没有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兄长是代我爹受的这牢狱之灾。”令狐柔在旁人面前,还能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周琅从前惧怕令狐柔,但等着铅华落尽,又觉得令狐柔是真真将一腔赤忱的真心交付给了他,他就说不出任何悔不当初的话。
令狐柔一笑,失了魂魄一般,“是我拿了兄长虎符,是我看着他喝下毒酒,现在到了这样的境地,我也还要顾及着令狐家,而不敢替他求情,只能来求你……”
“我……”
“若你真的有办法,求你救我兄长一回。”令狐柔说完,竟也要跪下来。
周琅连忙扶住她,“你……你别这样。”
“我不知道肖时卿和燕城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能救令狐胤。”周琅将令狐柔扶住之后,想到自己如今被令狐柔休了,令狐柔怕是讨厌自己,但为了令狐胤又不得不来求自己,就连忙将手收了回来,“我……”
“只求这一线生机,只求我能心安一分。”若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兄长死去,只怕夜夜都要被梦所魇住。
周琅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厌我。”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每个字都如刀一般,一出口就先将自己划的鲜血淋漓,“若你能救我兄长,我任凭你处置。怎样都好。”
周琅,“我并未……”恨你厌你。从前或许有过,但现在已经没有,未来也不会再有。
“若你有办法,就救救他。”令狐柔,“若没有办法,也只能怪……”
怪谁?
怪二皇子,怪皇上,怪令狐沛,怪她。
如果她真的想要救兄长,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喝下毒酒——说白了,她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可笑的是,她又受不住内心的诘问……
周琅望着形容憔悴的令狐柔,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我,我尽力就是了。”
令狐柔道了声‘多谢’,就穿上斗篷,转身从小巷里离开了。
等到令狐柔走了,周琅才咬牙切齿的踹了面前的墙壁一脚,“我特么怎么救啊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不救,令狐胤彻底黑化。救了,谢萦怀彻底黑化。小周儿选一个吧
周琅:这,这特么是个送命题啊!
第92章 周郎顾(92)
周琅回了周府,和周雍说起来,就说令狐家出了事,怕要牵连到周府,让他轻装简行,去与临安城相隔甚远的广陵避避风头。周雍不疑有他,只是还惦记着周琅,怕他留在临安有什么闪失,想带上他一起,周琅说有谢小侯爷在,自己无事,只是兹事体大,怕牵连家人。而周家又在广陵一带置办了田宅,此去正好,等事情平息下来,他会给周雍传书,让他回来。
至于家中女眷,周雍就只说自己要出门远行,愿意跟随的就和他一起去广陵,不愿意的就留在临安主宅里,最后他后娶进门的两个姨娘愿意他走,其余的则都不愿离开临安,周雍就随她们去了,收拾了金银细软,清点了账簿地契,当天就离开了临安。
周琅看见周雍走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就因为令狐胤的身份,他此事无论成还是不成,只要被人查处出来,都是重罪——连令狐家都不敢插手,他却非要去蹚这一趟浑水。
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否值得,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令狐柔,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将家中的事情处理好,周琅就又去了侯府。谢萦怀已经听闻了周雍离开临安的事,事出突然,他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周琅,周琅只说周雍是在外面有些生意,需他前去奔走,别的一概不说。谢萦怀对周家的关注,本来也只是因为周琅,问清楚之后,只说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不再过问了。
周琅这一下更觉得自己对不起谢小侯爷了——谢小侯爷这些年处处照顾周家生意,如今自己却要……
谢萦怀看周琅脸色不对,只当是因为周雍走了,他心里不快,就拉着周琅去后花园看歌舞——那些都是一些巴结他的人送来的歌妾舞姬。谢萦怀自从知道周琅喜欢看了之后,就将别人送来的都留了下来,养在侯府里,就因为侯府里美人众多,所以谢小侯爷才得了这么些风流的名声。
谢萦怀不同于那些士族子弟,爱惜自己名声,旁人说他在府中藏有千娇百美,日夜宣淫,闹得满城都是他风流之名,他也全然不当回事,照样我行我素和周琅厮混在一起。
等酒过三巡之后,谢小侯爷从美人的大腿上爬起来,问周琅,“你心情好些了么?”
周琅心中有事,所以不像平常那样被一众美人灌到烂醉,听谢萦怀冷不丁这么问,还愣了一下。
谢萦怀是真的喝醉了,他只手提着银质的酒壶,摇摇晃晃走到周琅身边坐下,替他倒了一杯酒,“刚刚看你来时,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他说完,将酒杯推到周琅面前,“以前我记得你爹去榆关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谢萦怀说的那一回,是他与周琅的初识。那时周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贾,但周雍却还是不知足,听闻榆关大旱,缺粮食,他就动了贱收富足之地的粮食,运到榆关去贵卖的心思,但榆关相近的地方粮食早已被官府搜刮殆尽,他要从中牟利,就要去往更远的地方收粮,两地往来间,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周琅那时才和周雍团聚,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但劝不住周雍,最后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城门。那时候谢萦怀和周琅还不是那么熟稔,谢萦怀刚从京都回来,身边多得是巴结的纨绔们,周琅只是去赴他的宴席。那时在席上,周琅也是这副郁郁的模样。
玉白的酒杯抵上周琅的唇,谢萦怀撑着胳膊笑望着他,“不还有本候陪着你么?”
周琅心口一热,伸手去端酒杯,谢萦怀却一下抓住他的手。
“这侯府里的美人美酒,只要你喜欢,就都给你。”谢萦怀是真的醉了,眼中映着周琅的模样,“开心些。”
周琅弯唇露出一个笑容,却有些勉强。谢萦怀蹙着眉,松开他的手,面向席上跳舞的一众舞姬,“本候的客人不开心,你们今天谁能哄得他开心——本候重重有赏。”
席上衣衫轻薄的美人簇拥过来。
“周郎怎么不开心?”
“周郎,我们在这里你都不开心么?”
酒杯抵上他的唇,媚眼如丝的美人依偎在他的怀中不断诱惑他张开嘴。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周琅忘记了令狐柔,忘记了令狐胤,迷迷蒙蒙见,只听见谢小侯爷贴在他耳边,问了他一声,“快活么?”
朝安暮醉,人间极乐。
周琅想要回答,却已经失了神志。
……
等周琅酒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倒在席上,身边一众舞姬衣衫不整的醉倒在地,他还枕在一个美人交叠的双腿上,头疼的厉害,想要扶着桌角坐起来,却觉得身上重的很,低头一看,居然谢小侯爷也醉倒在他身边,一条胳膊还环在他的腰上。
周琅轻手轻脚的将谢萦怀的胳膊拿开,那被他推开的谢萦怀嘟哝了两声,睁开了眼。
“谢小侯爷——”周琅以为谢萦怀醒了,叫了一声,没想到睁开眼的谢萦怀眨了眨眼睛,伸手将他的腰肢搂住,又往前挪了几寸,贴着他闭上了眼。
周琅一愣——这是喝醉了?
“谢小侯爷。”周琅又推了推谢萦怀。
没想到谢萦怀不知是嫌他烦还是怎么样,另一只手臂也环了过来,压在他的胸口,贴在他耳边的嘴巴含含糊糊道,“别吵。”
他平时都要比谢萦怀醉的更快,所以还未见过谢萦怀喝醉的模样。他只当谢萦怀是醉糊涂了,“来人——”
他喊了两声,也不见有人来,才想到是谢萦怀嫌那些奴才烦,把他们都赶到前院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花园里白日盛放的鲜花都垂下花苞来。谢萦怀就如那花儿似的,垂着头靠在周琅鬓发间,口中的酒气都还带着一股子灼人的热度。
“谢小侯爷。”找不到奴才,周琅只能寄希望于谢萦怀能清醒,“天色晚了,你回房去歇息。”
谢萦怀皱着眉嘟哝,至于他嘟哝了什么,周琅却一句也没有听清,只觉得从谢萦怀口中喷出来的热气,直往他衣领里钻。
周琅知道怕是叫不醒他了,推开谢萦怀缠上来的手脚,扶着桌角爬了起来。等他爬起来一看,倒在一众美人间的谢萦怀谁也没有再抱,反而蜷缩起身体来。但等周琅弯下腰再去叫谢萦怀的时候,那醉的不省人事的谢萦怀又伸着胳膊揽住他的脖颈,若不是周琅已经酒醒了一些,现在说不准已经叫他又带倒在了地上。
周琅知道是叫不醒他了,刚好谢萦怀又在花园的亭子里摆了床榻,相隔不远,周琅就将谢萦怀从地上扶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亭子里去了。
那亭子是谢萦怀为了玩乐折腾的,亭子四角都垂了纱幔,风一吹,那绯色的纱幔就逐风而舞,在朦胧的夜色里,真真旖旎的很。
周琅将谢萦怀扶进亭子里,将他放到榻上,那睡的迷糊的谢萦怀抱着他的脖颈不松手,周琅一去扯他的手臂,他就蹙眉,“别走,不要走……”
周琅只当谢萦怀把他当成了哪个他正宠的美人,也不挣脱了,和谢萦怀一同倒在了床榻上。
两人靴子衣裳都没有脱,又是一身酒气,在榻上滚了两圈,就又睡着了。
只是谢萦怀的睡相就不如他的人看来的那样斯文得体了,周琅睡的迷迷糊糊间,感到闷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气,睁开眼看是谢萦怀四肢都缠在他的身上,还将他按在怀里——周琅口鼻几乎都抵在谢萦怀的胸口,才感觉到喘不过来气的。
周琅将谢萦怀推开了一些,背过身去睡,但他没睡着一会儿,就又被谢萦怀的四肢缠醒了,但偏偏他还挣脱不得,周琅半梦半醒间抱怨了一声‘哪个女人受得住你这样的睡相’,从身后将他锁在怀里的谢萦怀勾起了嘴唇,将周琅抱的更紧一些。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周琅才被吵醒。
“怎么是你?”好像也是才醒过来的谢萦怀收回缠着周琅的四肢,一脸懊悔。
周琅见他这副神情,心里舒服了些,“不然谢小侯爷以为是谁?”
谢萦怀发冠都散了,披着头发,衣裳也乱了,袒着胸口,“我以为是哪个美人爬上了我的床,怎想醒来却是你。”说着他揉了揉肿痛的额角,“本候真是……”他又看了周琅一样,拧着眉,“你离我远一些。”
周琅被他抱了一夜,全身都酸软着,但看谢萦怀这副模样,又忍不住心底的快意,嘴上还戏谑,“昨晚抱着我不撒手的可是谢小侯爷。”
“我那是喝醉了。”谢萦怀真真是占够了便宜还要卖乖,“不然,本候为什么放着香香软软的美人不抱,抱你这么个男人。”
周琅,“也许谢小侯爷有断袖之癖呢。”
谢萦怀一脸受辱的模样,看的周琅更是快意。
但是,为什么身上怎么那么痒?坐在塌边准备起身的周琅忍不住去抓自己的后背,他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为什么散开了许多,谢萦怀在他身后,见着周琅反复抓挠他昨晚吮吸亲吻许多遍的后脖颈上的软肉,心里就又有些痒了。
昨夜他睁眼醒来,见周琅自己投怀送抱,这送上门来的,他岂有不吃之理?但又怕吓着周琅,只小小的过了下嘴瘾。
但是不急,周琅不已经在他侯府了么?
谢萦怀眯起眼,看着周琅将衣裳拉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对于读者都说你是牙签你有什么想法?
谢萦怀:【微笑】有种当面说
第93章 周郎顾(93)
令狐胤明日就要押解回京了,周琅在侯府里耽搁了两日,实在不敢再耽搁下去了,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谢萦怀提到此事,但却旁敲侧击问出了一点风声
比如那令狐胤现在关在临安城知府衙门的地牢里,由二皇子派遣的重兵把守,他心里还在思量该怎么混进地牢的时候,谢萦怀就邀功一样的贴到他的面前来,“我说了要替你讨公道,就不会食言——等那令狐胤回了京都,我再好好进言,定要叫那令狐胤求死不能。”
谢萦怀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间透露出的凛冽杀意吓的周琅心口一悸。
“你若是还不解气——那令狐家,也没有我不能动的人。”
周琅连忙说,“不必了。”
谢萦怀说完,看周琅神色,就知道自己吓着了他,连忙一整神色,又摆出那副散漫的纨绔子做派,“怎么,我刚才吓着你了?”
“不是。”周琅怎么会承认。
“那你怎么露出这样的神情?”谢萦怀追问。
周琅垂下眼,“我是想那令狐家世代忠良,现如今怎么落到这么一个境地……”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令狐家三代都是天擎的武将,到了令狐胤这一辈,更是达到了叫敌国看见打着令狐的军旗,就闻风丧胆的地步。
谢萦怀满不在意,“盛极而衰,自古如此。”他翻过身,双手撑在桌上,将桌上的酒壶打落到地上,酒水打湿了他铺在地上的衣裳他也不在意,“想我爷爷和太上皇一起开疆拓土,到最后,我也不只剩了个异姓爵位么。”
周琅还没听过谢萦怀说过他从前的那些事,他和谢萦怀相识之时,谢萦怀展现给他的,都是和他没什么不同的纨绔子模样。
谢萦怀转过头,懒洋洋的眼中还透着些微笑意,“从前的事了——如今新皇将立,那些前朝的武将们,也该一同被扫去了。”说完,他见周琅没有反应,就转过身来,勾住周琅的脖子,隔着一张矮桌望着他,“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我们过的快活就是了,才不管那些闲事。”
周琅满脑子都是令狐柔在那巷子里时望着他的眼神,和此刻谢萦怀的眼神仿佛并成一道。
明日令狐胤就要押解回京了,就如谢萦怀所说,一旦令狐胤离开临安,他再想有什么作为,都为时已晚。
“谢小侯爷。”
谢萦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