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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当自强(61)

作者:云城JUN 时间:2018-01-30 19:28 标签:强强 重生 宫廷侯爵 年下

    “不忍的话怎么办?”谢穷酒半撩眼皮,“将平州拱手相让?”

    谢穷酒说话一向没个着音点,飘忽的话语总是让人弄不懂他是假意还是真意,宁将领就是这不明白的大众之一。

    咬了咬牙,宁将领干脆就坦明了说道:“我们可以迎战!”

    谢穷酒有了点反应:“迎战?”

    “是。”唯有这点,宁将领觉得自己占了理,所以说得也是毫不犹豫。

    “那好,我且问问你,平州如今有多少兵马?”

    “十五万。”

    “城外的襄阳军有多少兵马?”

    “十万左右。”

    谢穷酒将酒坛子放下,直视对方,声音转调渐厉:“谁告诉你的,对方只有十万?”

    谢穷酒明摆着质疑他的话,宁将领忍不住反驳道:“当然是我们看出来的。”

    谢穷酒反倒笑了:“看出来的?平州周围多山林,你尚未出城,能看出来多少?”

    “这......”

    谢穷酒将手里的信函扔给了他:“看看这个吧。”

    宁将领定神,将信打开,刚看时还没什么表情,愈看下去,脸色愈加难看,待看完之后,直接出了一身冷汗,抬眼看向谢穷酒:“谢军师,这.....”

    “襄阳是只少了十万兵马,但幽都连同襄阳王管辖的其它州县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少了兵马,加起来统共是十万人,这十万人去了哪里,宁将领你可知道?”

    宁将领脸色惨白,呐呐无言。

    “对方统共有的兵马,二十万,只多不少。”谢穷酒晃了晃酒坛子,“我出十万兵马迎战,有可能打到半途便被人做了饺子前后夹击,更有可能另外十万直接另辟奇径,绕后攻打我平州城池。”

    此时此刻,宁将领为自己刚才对谢穷酒的不敬悔得肠子都青了,想要开口致歉,谢穷酒却先他一步摆了摆手。

    “不过对方这么嚣张,我们也不能平白忍着。”谢穷酒懒洋洋地一手支额,“你让人去最闹的街市里发个布告,重金召集二十多个口舌尖利的妇女,让她们到城墙上去与襄阳军对骂,谁能将对方骂红了脸就还有酬劳。”

    “谢军师?”宁将领瞠目结舌。

    “对了,城门口的那些百姓,统统抓起来,挨个审问他们受何人指示。”谢穷酒打了个哈欠,“如果没其他事就出去吧,有事欢迎再来。”

    曹远闻声立刻停下了手,起身将来不及反应的宁将领给推了出去。

    谢穷酒笑眯眯地看他:“乖。”

    曹远走过来,没有继续拼图,端坐在谢穷酒的身边:“谢先生。”

    谢穷酒嗯了一声,手从酒坛子上放开,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什么事?”

    “为何要与他明说。”按照谢穷酒的性子,被烦的不行了也就多下个决策,少有给人解释清楚的兴致。

    更何况谢穷酒此时已是疲极累极,刚刚本打算休息一下,还被拖起来应付那两个幕僚。

    “他是守城的将领,谁都可以动摇,唯独他不行。”谢穷酒迷糊道,“记住,你日后若是做了守城将领,亦或是统帅全军的元帅,不能像他那样,知道吗?”

    少年点头,仍问着:“他是什么样?”

    “蠢。”

    少年顿了顿:“那我是什么样子?”

    谢穷酒道:“也蠢,不过比他好多了。”

    少年倒是没有生气,思考了一下:“像楚先生和王爷那样才算是聪明人吗?”

    “嗯。”

    “那谢先生会寂寞吗?”少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完全是无心之举,“这么多人不理解你。”楚先生好歹有王爷。

    “......”

    许久没有听见谢穷酒的回应,少年低下头,发现谢穷酒微阖眼,胸口起伏均匀,似是已经睡去。

    唇瓣失了原本的红润,脸颊更是苍白到透明,睫毛轻颤,是睡不安稳的象征,眼睛底下更有着一圈黑影,怕是有多日不曾好好歇息。

    然而谢穷酒表现得太随心所欲,就像是天塌下来,他也能乐呵笑着从容应对,于是宁将领没有发现他的疲倦,这些那些个幕僚同样没有。

    凑到谢穷酒身边的曹远发现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谢穷酒做什么,秦策没有将守城的职责交给他,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空旷了二十一年的人世常情,需要时间来恶补。

    他自然不懂得谢穷酒为什么而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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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军派出来叫骂的人气势上是足了,声音也是够大,但架不住泼妇们在骂街上的身经百战,她们的声音不大,但胜在尖利,问候人祖宗十八代的话像珠链炮仗一样脱口而出,襄阳军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话里的内容堵得面红耳赤,不少人灰溜溜地退回了阵后,一些不服输像要顽强抵抗的,到最后也忍不住呆滞着脸走了回来,仰天怀疑人生。

    “谢穷酒这招实在是太阴毒了!”

    “就是,打仗的事,让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而且老子现在还忘不掉那些话,老子......肏。”

    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些人,众人齐齐一个激灵,愈想愈觉得憋屈,转眼看向襄阳王:“王爷,这谢穷酒是铁了心不肯迎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襄阳王随性地牵动了一下缰绳,眸色暗沉,战意明显,公孙骥见状阻止道:“王爷,平州守城器具完备,强行攻城为下下之策啊。”

    “那又如何。”襄阳王揭了下眼皮,“我的乖侄儿暂时回不来,李温那边被三狗熊绊住,现在攻城不正是最好的时机?”

    “王爷。”公孙骥躬身道,“这场棋局,您要得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他仅仅一个平州。”

    襄阳王轻嗤道:“天下?”随即勒马转身,斜了他一眼,“既然是场棋局,本王也不想过快失了兴致,二十五万人太多,平州城里十五万,我便留给你十五万人,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战场之上,这话说出来怕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众位将领却像是习惯了一般,没人敢出言反驳,公孙骥顿了一下,欠身领命。

    襄阳王说走便走,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揭起了不小的动静,等襄阳王彻底离开之后,众位将领才敢朝公孙骥抱怨道:“公孙先生,王爷他到底想做什么?”思维总是这么清奇。

    在襄阳王的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屡次和皇位擦身而过,还都是襄阳王自我意识上的选择,公孙骥的心情也由激动到无奈再到麻木,如今的思维模式竟然有朝襄阳王靠近的趋势。

    看着襄阳王离去的方向,公孙骥在心底叹道:大抵是想输吧。

    律川风住处的门在半夜里被人敲响,开门之后的第一眼便是笑得毫无愧疚之意的谢穷酒。

    空旷的城墙下,平坦的土地突然凸出一个小角,从土里探出来的榔头有些小心翼翼,许久没有感受到动静,洞穴里的人终于放开了胆子继续挖。

    哼哧哼哧地将头顶撅开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大洞,襄阳兵迫不及待地朝外爬,刚爬没几步,视线范围内便突兀地出现了几双脚。

    底下的同伴还在催促,半个身子埋在洞里的襄阳兵动作僵劲地抬起头,谢穷酒蹲下身,笑着对他做了一个欢迎到来的手势,随后打了一个响指。

    平州士兵霎时间围拥而上,无数只脚落在那个襄阳兵的脸上,将对方活生生踩回了洞里,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白受的恶气一次性发泄个够,动作利索地搬来了热油,朝着洞里猛灌。

    一只火把被丢进洞穴里,惨叫立时传开,吩咐士兵们将石泥倒进去把洞填好,谢穷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捧着个乌龟壳像是完全吓傻了的律川风,打着哈欠问道:“下一个位置在哪?”

    律川风结巴地道:“在在在在在城西角!”

    “嗯。”

    翩翩衣袂随风轻扬,谢穷酒召回将洞填好的士兵,往城西角赶去。

    一连跑了十多个地方,终是将襄阳兵吓退,黑眼圈又深一重的谢穷酒拍了拍手掌,宣告危机已经解决,诸位有功之臣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娘。

    更夫敲响最后一声铜锣,平州城内的百姓一夜酣然。

    几个日夜过后,公孙骥旨在累垮谢穷酒的计策仍没能成功实施,同样是在一个清晨,与朝日相并的水平线泛起一层层的尘土,为首一人手持长.枪,龙虎气势,率领大军直奔襄阳军而来。

    这一日,谢穷酒久违地站在了城墙上,旁边是跃跃欲试的宁将领和瘫着脸的曹远。

    谢穷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将领:“想去就去罢,现在随你怎么打。”

    宁将领:“.......”为何谢军师这语气让他有种对方在放狗咬人的感觉。

    然而(某狗)宁将领并没有时间去继续纠结,秦策的到来让平州城的士兵兴奋不已,本就是士气大涨最宜迎战的时候,现在又得到谢穷酒的肯定,几乎每一个人都化身成了小狗崽,眼巴巴地看着他。

    宁将领哼哧一笑,高举手中的兵器:“走,让我们出去打他娘个痛快!”

    “是——!”

    平州十五万兵马倾巢出动,连城门似乎都被震得抖了三抖,谢穷酒静静地注视着,突然侧过头。

    “你不想去?”问的曹远。

    曹远道:“王爷让我照顾好你的安危。”说完之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楚先生也说过。”

    “是吗。”谢穷酒笑道,“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见识到谢穷酒这几天有多忙的曹远疑惑抬头,对方半边俊美的容颜化在了朝阳的红霞中,磨掉了菱角,多了几分柔和,嘴角有着浅显的弧度,似是在笑,又和平时的笑不大一样,让曹远联想到紧绷已久的弓弦终是得到松弛。

    那么,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玩嗨了= =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被侍卫一路护送至平州境内,城外的号角已经打响多时,楚淮青推算再有不久这场战争就会结束,现在慢悠悠晃去州牧府邸应当正好,不过到底还是没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下了马车骑上马,急着去观赏自家主公战斗时的英姿。

    城门上只站着寥寥数名守卫,此刻均扒着城墙看得激动不已,没人注意到楚淮青的到来,听着平州军迎击敌方而发出的长啸,楚淮青心中立时腾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血豪情,几步走到城墙边,手掌丝毫没有顾忌地撑到了就近的石砖上。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秦策浑然成了那掌控全场之人,抬手之间,翻雨覆云。

    心知局势已定的襄阳军没有恋战,随着公孙骥的号令迅速撤退,秦策毫不怯弱,领着平州兵马乘胜追击,平州军策马追击,打杀之中更是势如破竹,一举咬断了他们的半边尾巴!

    后面的襄阳军看见平州军如此勇猛,均都骇破了胆,冲散了前方谨然有序的大队伍,公孙骥几番下达强制号令才将他们将将稳住,狼狈之态尽显。

    一看襄阳军已经逃窜至丘陵,秦策见好即收,将冲在最前面的宁将领召了过来,附耳嘀咕了几句。

    听完之后的宁将领以一种幻灭的眼神盯着秦策,转身就乐颠颠地将秦策的话吩咐了下去。

    襄阳军刚刚蹿上一个陡坡,平州军们停下追击的脚步,整齐划一地排成一行,高声笑呼:“归途遥遥路难平,铩羽归去也相易,热烈欢迎公孙先生下次再来——!”

    襄阳众将领在狂奔中勒停马匹,转身回看,平州兵马凝神静气,声量不减分毫。

    “归路遥遥路难平,铩羽归去也相易,热烈欢迎公孙先生下次再来——!”

    其中一人气得脸皮直哆嗦:“秦策小儿!”

    公孙骥拽着缰绳的手微紧,错综复杂的眼神终是被无奈所代替,勒马转身:“走。”

    襄阳军若潮水般褪去,宁将领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对秦策说:“王爷,这话念着好像不怎么顺畅。”

    另外的将领笑骂:“你一个大老粗,大字都不识一个,管他顺不顺畅!”

    “对,意思差不多不就行了,咱又不是那些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书生,非将就平折押韵,没见对面脸都给气红了吗?”

    “对面离这么远,你看得到?”

    “看不到我还不会猜吗,换作我在对面,肯定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这次真是打了个痛快,回去定要好好喝一杯!”

    “你还痛快?一个劲往前跑,根本没杀多少!”

    “我那是跟紧殿下的步伐!再说了,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话说回来,方才我在喘息时看到了一个武功极强的高手,竟是在片刻间连斩对方数人!”

    “你是在说王爷?”

    “不是,对方好似是一个少年。”

    “......”

    曹远收刀回鞘,骑着马来到秦策面前,面无表情地仰视对方。

    秦策问:“杀了多少。”

    少年淡声道:“一百三十一。”

    “有无受伤?”

    “无。”

    秦策毫不吝啬夸赞地朝他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回去想要什么奖赏?”

    少年直白道:“督统。”

    “那你还需要努力很久。”

    “噢。”

    “在想什么?”

    “继续努力。”平静而坚定不移。

    秦策一声大笑,扬声宣告回城,士兵吹响了返程号角,雄厚而象征着得胜归来的号声中,平州军有说有笑,或是炫耀刚才的‘丰功伟绩’,或是唠着日后的家常,浩浩荡荡地回去了平州。

    “赢了!赢了!王爷他们击退了襄阳军!”

    “狗.日.的襄阳军,这下可算是解气了,哈哈哈!”

    “王爷他们回来了,我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大家!”

    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大军归来的影子,楚淮青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见守卫往这边跑来,便将手顺势拿开,正欲拍去掌上的灰尘,但那黑褐色的污迹又不像单纯的泥土,在三四次的拍击下,仍旧顽固地凝聚在楚淮青的皮肤上。

    刹那间以为是什么东西的排泄物,楚淮青嘴角一抽,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像,想不明白,便顺手拿出手帕来用力一擦,大半的黑泥被擦去,露出了被覆盖在下面的一抹鲜红。

    从兴奋状态冷静下来的楚淮青微凝目,终于后知后觉地嗅到了弥漫其中的一丝淡淡血腥味。

    而在他手下的石砖上,正印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褐泥记,形状松散,很像是什么液体喷涌其上,边缘还落了小小的几滴。

    措不及防被人一个大力抓了过去,守卫惊异抬头:“什么......楚先生,你回来了?”

    “谢军师在哪?”

    “谢军师?不久前还站在这呢。”守卫挠了挠头,看向楚淮青发现黑褐污泥的地方,“怎么不见了?”

    楚淮青没再听下去,一把松开守卫,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城门。

    要找谢穷酒,能去的地方有三个,谢府酒馆州牧府,然而楚淮青根本没有犹豫,第一时间上马奔去了州牧府。

    马到府门前头急急勒停,楚淮青根本没等身体停稳便转势下了马,一举冲进了府内,速度之快,步履之急,差点让没看清的守门侍卫误以为是上门挑衅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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