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追妻路[古穿今](101)
那人解释:“第一时间就叫了,但南城医院恰好今天救护车都被叫了出去,现在才在赶过来的途中。”
几人说着往里走,纪以书隔着窗看见了什么,下意识地拉住了夏知嵩阻止他往里走:“等一下!!”
已经晚了,夏知嵩一把甩开她的手,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附近的许多货柜都被撞翻,而上面摆放的各种商品散落一地。
冰柜上有一个大洞,里面的饮品稀里哗啦地砸了下来。
破碎的玻璃。
倒在碎玻璃中央的人,以及——
红色。
大片大片的红色,汩汩地流淌了一地。
。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夏知嵩呆在了原地,那红色汹涌地蔓延开来、漫上他的眼睑,如同蟒蛇般缠绕上他的脖颈,将他死死拽入无尽深渊。
他耳畔嗡嗡作响,恍惚间似乎忘了怎么呼吸,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令人发疯的红色。
“夏知嵩!!”
纪队长随即冲了进来,紧紧拽住他手腕向后拉去:“冷静!!”
夏知嵩缓缓转过头来,眼睛雾蒙蒙的一片:“纪队长,我......”
纪以书不分由说地将他拉着出去,握着他手紧了紧:“救护车已经来了,你冷静一点,赶快跟着救护车走,剩余的交给我们。”
夏知嵩茫然地点点头,跟着走上救护车。他游魂似的看着躺着担架上的人、看着努力抢救的医生们、看着自己在纸上签字、看着急救室灯光从绿到红、再熄灭为一片灰黑。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
“——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夏知嵩站在门前,冷风掠过脸颊,他望着室内灯火通明,猛地朝门上踹了一脚。
“咚,咚,咚!”他泄愤似地踢着那门,铁门都被他踢的微微凹进。好一会都没人回应,夏知嵩才拿出了钥匙,将门打开。
室内开着灯,而有个人睡在沙发上。她枕着抱枕,身上盖着一层柔软的鸭绒被子。
张狂模糊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她抑住些许魂魄处传来的疲倦感,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有人正抓着自己使劲摇晃。她有些疑惑,道:“夏知嵩?”
“啪——”
脸颊处一阵刺痛感,张狂这一巴掌被打得偏过头去。她伸手碰了碰脸颊,便见自己指尖上带了几分红丝。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知嵩歇斯底里地喊着,“我只有姐姐着一个亲人,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你说什么?”
夏知嵩肩膀被猛然抓住,张狂神色晦暗不明,声音极冷,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寒意。
那层层交织的寒意下,埋了一层无边无垠的恐惧。
“带我去。”
☆、寒灰更然 1
“带你去又有什么用!”夏知嵩一把将张狂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开,声音哽咽:“姐她——”
张狂低头, 很轻地说了声:“抱歉。”
她伸出骨节明晰的五指, 流溢的灵力汇聚起来, 却在刚影影绰绰显出花瓣形状后便哗地散开, 融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张狂咬唇又尝试了几遍, 花瓣这才成功聚拢。她深吸口气,接着在心中默念出“夏知陶”三字。
那伶仃花瓣浮在掌心之上, 灼灼地燃烧了起来,零星火光转瞬而过, 花瓣灰烬如细雪般纷扬而落。
张狂望着那灰烬, 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她仿佛脱力般,跌坐在沙发上, 喃喃道:
“怎么会......”
夏知嵩这才注意到张狂面色不是很好,甚至有些苍白,而面颊因为自己刚才冲动的缘故而微微红肿, 看上去格外刺眼。
他心中有些内疚,但愤怒终究盖过了那丝内疚, 让道歉卡在胸中迟迟说不出口。
张狂看着那花瓣灰烬愣神了片刻, 缓缓转过头来,用近乎于恳求的目光望向夏知嵩:
“你先带我过去......总会, 有办法的。”
“你,你不是魔教教主吗?”夏知嵩揉了揉自己的酸涩眼角,忽然燃起了希望,“你能救她的对吧?”
张狂只是沉默地站起, 并未回答他。
刚刚燃起的星星希望被霎时扑灭,夏知嵩抓起车钥匙,看都没有再看张狂一眼,直接擦着她身子走了过去:“走吧。”
。
这不是张狂第一次来现代的医院,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法适应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漆成晃眼纯白的墙面。
夜很深了,医院中的走廊灯也调暗了些,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相对无言。
他们停止在其中一间关着灯的房间前。铁门把碰着有种寒冷的触感,张狂将手搭在门把上,停了很久才微微用力:
“咔”一声,门开了。
房间中一片死寂,除了机器运转的嗡嗡声之外再无声响。
乌沉沉的黑暗在天花板上肆意蔓延,粘稠地垂落在肩侧,扯着身体每一处向下拖拽而去。
张狂行至病床前,她低下头,长发丝丝缕缕地自肩上垂落,轻悬于那覆盖着面容的青蓝色棉布之上。
修长的手指抚过那面容,最终停在那遮面软布的一个小角。她没有说话,五指微微颤着,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才将那青布轻柔掀开。
——你还在期望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很奇妙的,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不想笑、不想哭、不想生气、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办不到。
整个人像是空荡荡的一片,有风从四面八方刮进身子,却只余了空洞的回响。
张狂就那样站着,身中的光渐渐融入黑暗里,她缓缓俯下身子,将那已经冰冷的五指拢在手中。
两人十指相扣,张狂握着那手在自己面颊处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桃桃。”
她轻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拢着五指的手骤然收紧。肌肤相触之处,灼热的灵力涌进对方身体,沿着血脉游走在身体各处,将伤口包裹修复。
——但是没用。
那磅礴灵力涌进身子后,却找不到停歇之处,只能茫然而无措地滞留片刻,便四散逃逸开来。
张狂却仿佛不知道一般,仍然固执地浪费着灵力,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她再也站立不住,膝盖一软便跪坐在地上。身子弓起,而胸腔之中像是呛入了浓烟般,剧烈地起伏着。
那浓烟蔓上脖颈、扼住咽喉,原本的清亮声线荡然无存,只余下了模糊不堪的嘶哑。
。
张狂推门出来时,便看到夏知嵩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他手中的屏幕亮着,上面是夏知陶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似乎是煮了鱼,让他过来一起吃。
夏知嵩死死咬住下唇,手臂抬起挡在眼前,眼中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在衣袖上洇开一片深色水渍。
他忽然感到有人环住了自己,给了一个很轻的拥抱,随即便将他放开。
落在耳畔的声音带了几分倦意,却极尽温柔:“别哭了。”
夏知嵩将张狂猛然向后一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张狂被向后踉跄了几步,旋即被夏知嵩揪住了长袍衣领,他眼眶泛红,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张狂被他攒着领子,面上神情却没有什么波动,就连声音也是一片死寂:“还能怎么样,像你一样又哭又闹吗?”
夏知嵩怔在原地,握着衣领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而张狂理了理领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夏知嵩一眼。
她道:“我会想方法的。”
说完,她转身离去,身影堙没在昏暗的光线中,轮廓被黑暗一口口啃咬的残缺不全。
。
秦之在医院门口遇见了张狂。
准确地来说,是张狂截住了她。她一声不响地拦在秦之身前,周身黑气萦绕,玄色长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秦之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是张狂后,连忙急切地问道:“我看到新闻听说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狂道:“夏知陶死了。”
秦之愣住了,她看着张狂,而对方的神色被浓厚夜色遮去了几分,显得晦暗不明。
秦之小心翼翼地说:“抱歉,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张狂打断了她:“你有什么办法吗?”
秦之有点懵:“啊?”
张狂望着她,平静道:“崖山也好、郦谷也罢,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之懂了张狂的意思,但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呆呆地听着张狂一字一句,每个音节都带着近乎于绝望的祈求:
“秘籍、禁术、死印、献祭、以命换命——”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不起,”秦之有些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她连连摆手,道,“我从来没听说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张狂垂下头,她抬起右手,修长的五指捂住自己半边面容。她微微侧过脸,声音很疲倦:“......真是可笑,身为魔教教主又能如何,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秦之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
张狂收回手,秦之忽地感受到一阵灵力波动。四散芒星在张狂掌心逐渐聚集,凝出一朵流光溢彩的花儿来。
张狂攒着那木槿花枝,向前递了递:“这是我的本命灵花,你拿着。”
“这是何意?”秦之皱眉推开她,厉声道:“你给我干什么,自己拿着!”
张狂却还是保持着递花的姿势,道:“你拿着吧,我不想要了。”
她眼睛空茫茫的一片,像是被人打碎了,而无数碎片砸落在地,无声无息中逐渐死去。
秦之犹豫了很久,还是接过了那枝木槿花。
。
“叩,叩。”
秦之站在那紧闭的铁门前,屈指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被人打开来,祁子冬面上蒙着黑布,侧身让秦之走进这密封的仓库之中。
秦之手中拿着张狂的本命灵花,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地上那层层交织、诡秘繁复的阵法之上。
她握着花的手紧了紧:“师祖,您这是何意......?”
祁子冬手心躺着几枚铜币,她漫不经心地捻起一枚,随手掷于阵法之中。
那铜币叮哐一声落在地上,咕噜噜地转了几圈,便恰恰好好地停在一个诡异的花纹之上。
祁子冬淡淡道:“你不是都看到了,这是我布下的阵。”
她朝秦之伸出手:“灵花拿到了吧?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