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好好好(60)
他这样说,倒好像他真的结婚了,根本也只是订婚。但是我一听,也不知道怎样想,心里就有种甜的滋味。嘴里说:“那是很久的事。”一面又忍不住想象起来,照着这样发展下去,也是说不定的事。
突然我发现从没有与檀谊沉聊过过相关的话题,不知道他对于婚姻是怎样的想法?他有没有打算结婚?现在同性结婚已经这样方便了。一想起来,心里便马上想要见到他,听听他的意见。当然也晓得,我们还不到那种地步,然而谈谈也不会怎样,就想要见到他本人,明明昨天才见过。
这上午连一半的时间都不到,简直恨不得时间快一点,直接到了晚上。约定的是明天,可是也不妨碍我晚上去找他。
周米看看我:“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是很久的事——怎么样?很顺利了?”
我微笑起来:“还可以。”
周米再看了看我,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可能不能结婚。”
我愣了一下,又听他说:“还有你二姐,你们的关系要怎么算?”
我正要思考起来,他倒又道:“算了,都是很久的事。”便话锋一转,谈到一场慈善募款的酒会。
这样的慈善酒会将近年末的时候,便会时常看见。许多名目,反正那一类善心的事从不会找不到人做,也不会没人捐款。倒是,周米说的这场慈善会,是文馨医疗慈善基金会所办,它的执行长是一位翁女士,翁家来头不小,不过早几年举家移民至加拿大,翁女士是她那一辈最小的女孩子,从以前便十分积极慈善事业,她每年都为了这场慈善会特地回来一趟。
这场慈善会一般在年末举办,我家里也会有份邀请,通常是我大哥代表,可是他从不到场,反正捐款到了,心意也到了。一方面也为了避嫌,许久以前有过传言,我大侄女的母亲就是翁女士。他们两方没有澄清,不过这个消息很快让我爸处理掉了。
我道:“今天好像提前了是不是?”
周米点点头,看看左右,略低了声量:“对,今年他们打算盛大举办,开邮轮出海。”
我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周米道:“你知道我家里有造船方面的事业,他们问到我爸那里,正好前阵子完工一艘邮轮,还没有出海过,就借给他们了。”
我道:“看来今年的酒会一定更热闹了。”
周米没有接话,我看了他一眼,那样子仿佛不知道怎样启齿。我笑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过一下子忽道:“其实我还听见说了一个事,听见说他们执行长打算趁机公布婚讯。”
我道:“哦。”
周米咳了声:“是这样子,我以前也听见说过的事,就是你大哥他……”
我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但是你告诉我没用,我跟你一样,都是听见人说的,我大哥也没有承认过。你刚刚一副说不出来的样子,就因为怕我听了会觉得怎样?”
周米耸耸肩:“我只是想到了说起来,突然又怕你介意,你不会就好了。”
我好笑道:“我怎么可能介意。他们的慈善会,本来我大哥也不会出席,我更不会了。”
后面很快谈到别处去了。几个共通熟识的朋友过来寒暄,大家随便谈谈,其中两人发表对于方水晶展览的画作的看法,倒是十分恭维,有意思赞助。我便把方水晶引过来,让他们正式认识一下。
周米一直没有走开,直到文家绢打电话来,才不得不去找人。我眼见方水晶与其他人谈到投机,也没有再待得太久,隔着远远的与她打了招呼,就离开了。一去公司,刚刚进办公室坐下,谢安蕾便进来了,她告诉我周汤尼回来了,他想要见我。
谢安蕾道:“其实他礼拜五就回来了,他联络我,希望可以与您见面,因为您那天休假去了,我请他礼拜一再来找您。”
我倒有点讶异,从来周汤尼或何莉莉那样资深专业的经纪人想见我不困难,哪里需要经由秘书那里通报,况且通过谢安蕾?她一方面也是我的私人助理,除非严重的事情,不然需要这样慎重?
我想了想,答应了。
周汤尼似乎原来就在外头等候,很快进来。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似的,简直使我吓一跳,从没有看过他这样子消沉,像是出了天大的事。朝我点点头:“叶总。”
我从办公桌后走出去,指了沙发:“坐。”一面也坐下。
周汤尼便坐了下来。我看看他,打开茶几上的烟盒,取出一根雪茄烟递给他。他让了让,没有接。我自点起火吃起来,看他还是安静,便道:“听见说你陪着许觅出外景了,出去好几天,不知道去了哪些地方?”
周汤尼才开口:“去了新加坡,马来西亚。”
我道:“现在过去那边玩最好了,这里已经开始冷了。”
周汤尼默默地点头。我看着他,道:“汤尼,你有话就说吧,不管许觅或者谁那里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为难你。”
周汤尼道:“都不是他们的事——”顿了顿:“我已经知道刘习清做出什么好事。”便解释一下飞机看见了报导,怎样的羞愤。一面就站起来,鞠了躬:“怪我眼力太差,把那样子的人找进公司,惹出了大祸!我感到非常抱歉!”
我愣了一下,看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周汤尼顿了一顿,直起腰来,一脸奇怪似的看来。我便道:“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个。没事,你根本不必道歉,是他自己做错事,那些与你无关。”
严格来说,还要算是我的错。我并不对他详说,只又道:“你也已经不是他的经纪人了,而且有句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做不好,不懂事,要怪的是他自己。”
周汤尼道:“叶总,我……”
我截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是,再怎样也不可能怪到你身上,事情也处理掉了,反正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也不要说了。”
周汤尼看着我,过一下子道:“谢谢叶总。”
我笑了笑,让他又坐下,顺便关心起来:“对了,许觅近期怎么样?”
周汤尼对我报告,出于许觅很有意愿继续主持的事,除了美食旅游节目,过两天又要录制一个固定主持的宠物节目,因为他本人私下也养着两只猫,正巧有人来谈这个,就接下来。我并不晓得他养猫的事,感到新奇,简直无法想象他会怎么养猫。我不免记起邵正的那只猫,或者许觅对着他自己的猫也会那样说话?
檀谊沉倒不会那样子。当时邵正把猫托给他照顾几天,我看他并不惯着。又一想,其实他对人也不太惯着。也说不定对着他喜欢的人会不同?
我不很专心地听着周汤尼说话,随便地应付两句。许觅现在有周汤尼帮忙,半点不必担心,日后发展只有更好。不过知道他的演艺事业上轨道,我对我妈也算是有个交代,这阵子她不见有他演的戏,还向我问起他的近况。
说完这些,周汤尼便出去了。
我起身重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有一堆需要处理的事,可是半点也不想做。我拿出手机,这时间檀谊沉也差不多看完病人了。我写了讯息给他:『门诊结束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檀谊沉回复了:『结束了。』
我立刻想要打电话给他,刚刚要拨出去,想了想,先征询了他的意见:『我可以打电话吗?』
檀谊沉回答:『现在不方便。』
我不气馁:『那什么时候可以?』
檀谊沉很快回应:『有什么事?』
我盯着画面上的字,心中一动,就觉得现在不必小心翼翼:『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等了有一下子,才又看见檀谊沉的讯息:『没什么好听的,不用为了这个打电话。』
也没写什么,可是我读着,一面忍不住微笑。马上又写出一则:『我想了想,其实我更想要看见你。我现在可不可以去找你?已经中午了,你吃过饭没有?不然我们一块去吃。』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檀谊沉回传过来:『中午药厂的一个业务请客,蔡医师找我一块去。知道中午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传讯息,不要空腹,快去吃饭。』
我想不到蔡至谖竟找了他一块去应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记得他今天下午不看诊,不过通常他还是会待在诊所,又写:『晚一点能不能去找你?』
檀谊沉回道:『为什么?』
我马上答复他:『因为我想见你,我喜欢你。』
原以为会等上一阵子才有回信,这次讯息很快传来,檀谊沉写着:『明天就会见面了。去吃饭吧。』
真是怎样也不能使他答应,我叹气,可是半点不沮丧。我又告诉他:『好,我一定去吃饭,你也要好好吃饭。』
檀谊沉不答应我去找他,难道就真的不去找?要是换成任何的谁,我不见得会听话,但是他,就算心里郁闷,也不想违背,使他不高兴。其实平日要见他一面,也并不容易,他工时长,看诊的时段又不连续,比如今天早上看诊,下午休息,晚上又要出来一趟,一天大半的时间几乎耗在诊所里,假如还要忙于论文的事,等他回去,差不多过了十点。
诊所里并不只檀谊沉一个医师,另一个倒不像他这样忙。真不知道诊所谁开的。我心里忍不住把蔡至谖怨了一遍,想不到蔡至谖看上去老实,好像畏惧檀谊沉,背地里也还是占了不少便宜。除此他人算起来倒不坏,之前我为拉近与檀谊沉的关系,常常麻烦他,他嘴里抱怨,还是帮忙。
我正在想这整天要怎样打发掉,范为邦来了,他一看我,嚄了声:“这怎么了?你一脸末日来临的样子。”
我叹气,整个的人向后靠在办公椅背里:“差不多意思了。”
范为邦一脸不解,倒不细究,他径说起来:“我是来告诉你,我收到消息,王小姐在美国时间晚上九点做了手术,非常顺利,回到病房了,后天可以出院,到我们安排的住所休养。”
我坐直起来:“她精神还好?”
范为邦道:“还可以,我们的人都在她身边照顾着。”
我想了想,道:“这段时间她的任何需要,都答应下来,安排的人不要过紧地看住她,要尊重她,给她生活空间。”
范为邦道:“交代下去了,放心吧,绝不会让她感到像是坐牢一样。”
我耸起眉毛,他马上改口:“我们是因为善意给予王小姐帮助,但是不能过于热情,使她有压力。”
我才满意:“这才象话了。”想想又说:“我也并不打算一直照顾着她,我也答应她,要是她恢复起来,她打算到任何的地方去,全部可以,绝不会有我们的人跟着。”
范为邦道:“你就不怕她……”
我微笑起来:“我需要怕她什么?”
范为邦便说:“好好,谁都知道你叶子樵没有怕过任何人。”
我耸耸肩。就说到这里了,正好用饭的时间,范为邦拉我出去一块吃饭。一面吃,突然他讲起邵正。虽然邵正签下保密协议,不过送走王小姐后,我们这里完全不再使人到他那里走动,不管不问,很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