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他嘴硬心软(35)
商暮埋在他脖颈间摇了摇头,闷闷地说:“你不在,冷。”
他摇摇晃晃站不稳,被周望川回身揽着腰抱住。
他穿着□□熊睡衣,兜帽盖在细软的深棕发丝上,帽子上顶着两个可爱的小牛犄角,配上他迷迷瞪瞪的表情,像个迷茫的小牛犊。
周望川心里一动,弯下腰一手搂住他的腿弯,一手揽住他的后腰,把他抱起来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又顺手关上了燃气灶的火。
商暮迟钝地反应过来,伸手撑住了台面。周望川轻轻顶开他的双腿,来到他身前,揽住他的后腰,凑上去含住了他的唇瓣。
“唔……”商暮下意识地用修长柔韧的双腿环住他的腰,吻到一半却又后退,“我感冒了,会传染。”
“不会。”周望川微笑着把他揽得更紧,再次吻住了他。
分离二十多天后的第一个吻,两人都小心翼翼,近乡情怯。却又试探着对方,一点一点地将唇舌紧贴。渐渐地喘息杂织,津液交缠。
商暮发着热,没过多久便脸颊绯红,喘息急促地软倒在周望川的胸前,被抱到餐桌前坐下。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了桌。鲜香酸甜的面汤里飘着翠绿的小白菜,中间卧着流心的溏心蛋,零星撒着几颗葱花。
商暮习惯性地向桌上装油泼辣子的瓷罐伸出手,却被周望川扣住手腕捏了捏。
“不是胃疼么,这几天不许吃辣。”
商暮哦了一声,乖乖地吃起清汤面来。
他特别喜欢吃重油重辣的食物,每次被周望川制止,都会闹脾气。但也许是久别重逢的温馨感肆虐,又或许是生病虚弱,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周望川见他这样子,心软得不行,又道:“过几天给你做好吃的。”
商暮点了点头,睡衣兜帽上的小犄角随着动作颤动。
吃过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周望川配好了退烧药和胃药,让商暮吃下。很快,药效便让他昏昏欲睡起来,再次被塞入温暖的被窝。
“陪我。”商暮头脑昏沉,强撑着睁大眼睛,拉住周望川的袖子。
“乖,睡吧。”
周望川挨着他靠坐在床头,帮他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又揽住他的肩膀,有节奏地轻拍他的后背。
商暮面朝他躺着,很快便沉入睡眠。
周望川又摸到了衣兜里的钥匙。
他从犹豫变得坚定,又再次变得犹豫。
他知道,那个抽屉里,是商暮爱他的证明。他的理智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不能窥探别人的隐私,即使对方是他最为亲近的情侣。
可是情感上……
他没有办法抵御这样的诱惑。
有什么事情,是比你爱的人刚好也爱着你更好的呢?
而那个抽屉里,此时便珍藏着这样的证据。
周望川低头,轻轻抚过熟睡中人的容颜,很轻地离开卧室,来到书房。
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发出咔哒一声,抽屉被拉开,展露出里面的事物。
周望川的脸上先是惊讶,又变成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了然。
抽屉里堆满了玫瑰。
不是新鲜的、活生生的玫瑰,而是被制成标本的、永不凋零的玫瑰。
每一枝玫瑰都被压扁,成为平面上的一幅画,而后又被夹在两片极薄的玻璃片中,每一个“标本”都只几毫米厚。
周望川拿起最上头那一块。
玻璃片右下角,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
“8月12日,看电影送。电影无聊,夜宵好吃,烤鱿鱼佳,吻甚佳。”
他又拿起第二块。
“7月20日,晚餐送。红酒难喝,吻不错。”
第三块。
“6月18日,惹我生气后道歉送。勉强原谅。”
“6月1日,儿童节送。幼稚,但甜筒冰激凌不错,吻也不错。”
“5月1日,劳动节送。满意,犒劳劳动人民。”
“4月23日,住院送。功能性慰问,情感不纯,不满意。”
周望川发现了,玫瑰花标本是按时间倒序排列的。以商暮那懒得折腾的性子,大概是每次有新的之后,便往上叠加。
一共七十八块玫瑰花枝标本,抽屉沉甸甸的,被压得向下弯曲。
每枝玫瑰花都被修剪成一样长度,在花朵下面留了几厘米的枝干,让花枝看起来头重脚轻,呆萌可爱。
周望川看完了所有,只剩下最后三块标本。
倒数第三个。
“2月3日,大年初一,学校门口送。为什么要送?不知。为什么要收?也不知。”
倒数第二个。
“6月28日,学校门口送。手被砖块划伤,包扎了还是很痛,他说闻花香能止痛,感觉在骗人,只是想找借口送我花。勉为其难收下,养了一周后即将枯萎,遂收藏。”
最后一块。
“6月12日晚,校医院的周学长下班前送的。不知道为什么送,但第一次收到刺被剪掉的玫瑰,为什么这么做?不知。新奇,遂收藏。”
除了玫瑰标本外,抽屉里还有两个红包。红包封面是憨态可掬的兔子,正是那年周望川带着商暮回家过年时,他的父母给出去的红包。
红包上贴着一张纸条。
“上门过年,对方父母给出红包,总感觉有点奇怪。如果拆开,是不是就坐实了名分(……?)遂留着。”
周望川无声地笑了笑。
抽屉最底下,还有一张黑胶唱片,是那首《Young And Beautiful》。
周望川想起了商暮的手机铃声,正是这一首歌。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周望川摩挲着唱片的封面,又望向那些被制成标本的玫瑰。
容颜会老去,就像玫瑰会凋零。
所以商暮让玫瑰停留在了开得最盛之时,定格了美丽。
周望川明白一切。
隔壁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起床声,脚步声,而后书房门被推开,商暮顶着一撮卷毛站在门口,眼里是无声的控诉。
周望川看着他,想着那些玫瑰,那些纸条,那张唱片,突然明白了过来——商暮不是被吵醒的,只是一种经年累月的条件反射。枕边人每每离开半个小时,他就会醒来,像一台自动巡航的汽车,导航向自己的归途。
“宝宝,过来。”周望川道。
商暮慢吞吞地走过来,熟练地用腿弯勾住扶手,周望川扶着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宝宝。”周望川轻声喊他,问,“我是不是没有说过我爱你。”
商暮身体一顿,瞅了他一眼,委屈地点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周望川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我爱你。”
商暮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看见了抽屉锁上插着的钥匙,看见了桌上的黑胶唱片,知他已经解开了谜底。
商暮想到了另一件事。
周望川开的药实在是有效,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他已经烧得不厉害了,这些天一直折磨他的胃痛也减轻了不少,于是他的心思开始活泛了。
时隔这么多天,没有体验暴虐的疼痛,直播时无足轻重的药物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而现在,他和周望川冰释前嫌,从未如此相爱。
商暮抓着周望川的手团成拳,压在自己的胃部。感受着那只温暖的手顶在那个脆弱的部位,他的心里泛起久违的满足。
他望向周望川的眼睛。他知道了周望川的情意。他们如此了解彼此。所以他知道,此时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会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