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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他嘴硬心软(22)

作者:卡了能莎 时间:2024-05-13 09:36 标签:甜文 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下 都市 治愈

  商暮又道:“你撕了一张名片,又有什么用?他是我现在的同事,名片要多少有多少。”
  “何况也不只有他,过去那么多人,我随便打一个电话,就会有无数人愿意过来。”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周望川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控制车窗降下,就要喊住那个离去的背影。话语在喉口舌尖滚动数次,却艰难地被生生咽下。
  那个身影穿过整片树荫,进入自动开合的双开玻璃门,又进入电梯,最终消失不见。
  周望川慢慢地收回目光,他大概是没有资格去挽留的。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强求而来的。当年的他天真又妄为,总觉得世界充满无限可能,总觉得有无数的人等着自己去救。他给出源源不断的善意,却并不渴求任何回报。
  除了对商暮。
  他希望商暮能回报他爱意,哪怕只是十分之一。
  可他太过自大。
  他当年自以为救商暮于水火,可这么多年耗下来,什么都蹉跎尽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他尝试用万般的细致关心来留住对方,可时至今天,一切都回不去了。
  周望川点上一根烟,慢慢地抽完,开车去了医院。
  值班的护士见到他,惊讶地打招呼:“周医生来啦?今晚不该您值班呀!”
  周望川笑了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
  护士正在订外卖,问他:“您吃饭了吗?要不要帮您一起订外卖?”
  “谢谢,不用。”周望川又问,“下午查房的时候,八床的情况如何?”
  护士闻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之前一直昏睡,今天下午突然醒过来,精神也好,怕是……”她没有往下说。
  周望川明白她的意思,怕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八床是个姓徐的奶奶,年七十五,儿女不肯抚养,她便独自一人生活。某天晕倒后被邻居送到医院,发现已经是晚期。她没有医保,也没有钱,儿女更是联系不上。她情况非常糟糕,即使做手术,也不过是拖延一段时间罢了。
  但周望川还是帮她垫付医药费,担任主刀医生,为她做了手术。
  推门进去时,徐奶奶正靠坐在床头,她头发早已白透,瘦得不成人样,但眼睛异常光彩熠熠。
  “小周大夫,来坐。”她亲切地招呼周望川。
  周望川拉过一个椅子坐下,问她:“您感觉怎么样?”
  徐奶奶说:“前所未有的好。”她又说:“我想吃个苹果。”
  她的牙齿早已掉光,身体机能基本丧失,全靠输液来维持基本体征。但周望川还是让人去买苹果。
  苹果买来后,周望川拿着水果刀削皮,又把苹果切成大小相同的瓣儿,放在白磁盘中。
  徐奶奶拿起一块苹果,含在牙齿掉光的嘴中,似乎在感受味道。她说:“小周大夫,一直还没说过谢谢你吧?虽然做了手术后也没活多长时间,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但总算是活着。能活着就是好的。”
  周望川沉默了一下,微笑道:“您的儿女,过几天就会来看望您。”
  他其实在说谎。进病房前他再次联系了徐奶奶的儿女,一人直接扣了电话,一人说找老大,别找他。还有一人听说徐奶奶没有遗产,拒绝过来。
  徐奶奶却异常平静:“无所谓了。人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说了这么多话,她渐渐累了,闭上眼睛。
  周望川离开了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走廊人少,尽头亮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吸顶灯,只有护士不时进进出出。
  他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时,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总认为医学可以拯救一切,给人以希望和喜悦。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死亡时,他对商暮说过自己的理想——
  “我的理想是做一名行游大夫,踏遍四海,见人救人,尽我所能之后离开。离开之后,此生不会见面,生死都扔在身后。便只会有救人的喜悦,而不会有目睹人离世的无力感。”
  当时商暮很是奇怪地看着他,说:“当医生不就是要见惯生死吗?有什么可伤感的。”
  后来再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人缠绵至夜深,浑圆的月亮挂在窗边。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本以为会听到忙音,哪知并没有。响了几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周望川说:“结束了么,我去接你。”
  他知道碰面之后,大概率还是争吵和冷战,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周道和照顾早已刻入了行为方式之中,无法轻易改变。
  电话那头,商暮懒懒的声音传来:“你想来,就来呗。”
  等周望川到了酒店,房间里却不只有商暮一人。
  多年未见,傅年比之前明显成熟了许多,他对周望川伸出手:“周医生,幸会。”
  周望川对他点点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商暮,道:“回家吧。”
  商暮把烟头按灭在烟缸里,微笑着说:“我和老同学多年未见,正准备出去吃个饭聊聊天,你要一起吗?”


第17章
  说完那句话,商暮抬起头,目光浅浅地和周望川对视着。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睫毛长而密,眼神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凉薄。
  一旁的傅年也道:“是啊,周医生,一起去吧。”
  这时,周望川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到消息,脸色瞬间一变。
  “抱歉,医院有点事。”他说,“我就不去了。”
  商暮挑了挑眉,道:“那等我们吃完饭后,我可以让你来接我吗?”
  走到门口的周望川停下脚步,说了一句可以,就匆匆离去了。
  消息是医院的值班护士发来的,八床的徐奶奶生命体征出现波动,正在抢救。
  周望川赶到的时候,抢救无效,病人已经离世。她是在睡梦中离世的,脸上表情平静恬淡。床头的苹果已经氧化发黄,与床上的人一样,变得了无生机。
  处理完事情已是夜深。离开医院时,周望川打开手机,商暮并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想商暮大概会夜不归宿。
  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发出咔哒一声,周望川进入屋内,意外地发现家里竟然有人。透过雕花梨木玄关柜的间隙,他和沙发上的人对视了。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映照出的一点微光。电视音量开得很小,随意调到了一个普法的节目,一身西装的主讲人正表情激昂地讲着什么。
  穿着睡衣的商暮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腿上搭着薄毯,手里松松地握着遥控器。
  两人隔着博古架的间隙对视了一会儿,周望川弯腰换了鞋,打破了沉默:“怎么没让我去接你?玩得开心吗?”
  商暮按着遥控器,连续换了好几个台,光影在漆黑的客厅里闪动。他说:“还行。”
  他随口又问:“发生什么了?”
  听闻此话,周望川想起了几年前,他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死亡时,商暮也曾这样问他。他说起了想当行游大夫的愿望,换来了商暮的不解,认为他不该为生老病死而伤怀。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说起那一通的时候,商暮的脸上隐有不耐,似乎不耐烦听他讲那些事情。于是此时,他便只道:“没什么,一台急诊。”
  商暮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换台的动作更频繁了。
  周望川去浴室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沙发上,问:“还不睡么?”
  “不困。”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一点,漆黑的客厅内,电视的影像映照在墙上,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光斑。
  周望川偏头去看,商暮用手肘撑着下巴,侧卧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皱着眉头一副躺得不太舒服的样子。周望川便伸手一拉,让他顺势躺在自己的腿上。
  商暮也没看他,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依然盯着电视看。
  周望川扯过薄毯为他盖上,手臂很自然地垂落在他腰间,松松地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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