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他嘴硬心软(18)
仔细听完程云萱的语音后,商暮就几个细节与她探讨,确定了修改的方向。
程云萱的要求很高,商暮却丝毫不觉得被为难,相反,他感受到了尊重。对他设计师身份的尊重,对他能力和水平的尊重。
要是周望川也能这样尊重他就好了。放下手机时,商暮心想。
周望川那边,原本很小的一个手术,中途出了点突发状况,手术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结束后他换下手术服,急匆匆地赶往病房。他本以为商暮定会不耐烦等他,说不定早已拔针走了,哪知推开房门,商暮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杂志。
听见声音,商暮抬头望来:“结束了?”声音平静。
“抱歉,让你久等了。”周望川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握住商暮的左手,手背上扎针处已经贴上了白色纸胶布,防止感染。他摸了摸那处,问:“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商暮合上杂志扔到一边,“回家。”
刚刚哭完一场,他一冷静下来后便又羞又悔,态度恢复了清冷,刻意地拉开距离。
周望川并不在意,俯身揽住他的肩膀和腰身,扶着他站起来。
躺久了站起来头晕,商暮下意识地抓紧了周望川的上臂,却感觉到对方身体僵了一下。
“怎么了?”商暮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周望川说:“没什么。”
商暮皱起眉,烦躁地说:“别让我问第二遍!”
“真没什么。”周望川叹了口气,“前天晚上在急诊值班,送来一位情况危急的病人,进手术室前和家属说明情况,可能是我说话不够委婉,对方有点着急,推了我一把,撞到架子了。”
“那你不知道还手吗?”
周望川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后来手术很成功,家属也向我道歉了。”
商暮冷笑:“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有用吗?”
周望川捏了捏他的脸,柔声道:“真没事儿,别担心,啊?”
“谁担心你了。”商暮推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挨打都不知道还手,天天当老好人,谁会给你颁奖吗?”
他停下脚步,又问:“谁打的你?”
周望川轻笑出声,大步上去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宝贝要帮我报仇吗?不用去打人,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就行。”
商暮冷冷地哼了一声。
开车回家的路上,路过商暮住的酒店,周望川正要驶入酒店停车场,商暮却突然出声道:“别去了。”
周望川道:“我去帮你收拾衣服,然后我们回家。”
“明天我自己去收拾。”商暮偏头看向车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他只能看见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苍白惨淡,他加重声音,“回家。”
周望川不明所以,但听话地驶离了停车场,往家的方向开去。
回家的路上商暮一直沉默。
那束玫瑰花曾绽放在餐厅的桌面上,鲜活艳丽,又因无人问津,暗自萎凋。但现在,那束本该被遗弃的玫瑰,正插在酒店的花瓶中,向阳盛开。
若是被周望川看到,他的一切脆弱、一切彷徨都会尽数暴露,没有丝毫遮掩。
可他不能暴露。
他用冷漠、无情和暴躁为自己铸就了一副无坚不摧的盔甲,若他们终要分开,他希望自己能保留些微的体面和自尊。
月亮高高地悬在天边,当晚,他们亲密缠绵,温柔缱绻。
在一段时间的分开后,他们的相处会变得激情,然后平静,最后又开始新一轮的争吵和分开。两人都太习惯。
沐浴完后两人在床上亲密依偎,周望川问:“监狱那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商暮说:“我自己解决。”
他又强调:“我自己会解决。我不希望你再与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周望川沉默了一下,用最温和的声音说:“我怕他会伤害你。”
商暮立刻烦躁了起来:“我说了不要你管!”
“好了,我知道。”周望川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脊背,却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当晚,周望川梦到了他上大学的第五年。
一天下午,他在学校外面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中年男人,那人鬼鬼祟祟地盯着来往的学生,似乎在找人。
周望川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即使那个男人戴着鸭舌帽,他也一眼认了出来,这人是商暮的赌鬼父亲。
他起了疑心,悄悄地跟在男人身后,在某个转角处,男人的衣角被墙挂了一下,露出了刀柄。
周望川立刻浑身发凉。
他认识这种刀柄,这是一种细长的剔骨刀。
或许是他想错了,可他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险,他承受不起那样的结果,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男人很警惕,不时回身四望。周望川慢慢接近他,出拳如风,揍晕了他,把人拖到偏僻的角落里。
男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脚边扔着那把剔骨刀,周望川正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我可以给你钱。”周望川直截了当地说,“只要你再也不去找他。”
男人认出他是那晚巷子里的路人,听到他这话,顿时露出了然又猥琐的笑:“哟,小兄弟,你和我儿子是啥关系?为啥这么帮他?”
周望川抬起眼皮,冷静地看着他:“开价。”
男人嘿笑着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二十万。”
“这么少?”
男人一愣,眼里露出贪婪:“三……三十万。”
“啧。”周望川摇了摇头,“你是真没见过钱呐。”
男人眼里满是狂热:“五十万!”
周望川对着地上的刀踢了一脚,剔骨刀直直地往前滑,停在男人被捆住的手边。
“我给你一百万。”周望川说,“只要你答应,永远不来找他。”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连声答应。
周望川说:“钱用完了,可以来找我。只要你不去找他,要多少钱都可以。”
他这样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仍垃圾似的往地上一扔。
男人眼睛都红了,手脚被捆住,他便匍匐着蠕动过去,用嘴叼起那张卡,涎笑着说:“当然,当然!”心里却道,哪里来的冤大头。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周望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能拿出这么多钱,当然也就还有其他的手段,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和他有任何的联系,你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得给我吐出来。”
他明明是笑着,男人却感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周望川捡起地上的剔骨刀,往他身上一劈,医生的手精准又稳当,绳子尽数断裂,掉在地上。
刀光闪过,男人呆在原地,尿骚味散发出来。
周望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拎着刀走了。
后来,男人连第一个百万都没花完,就在赌场因故意伤人罪被捕入狱。
但那把细长的剔骨刀,却是周望川这些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
*
第二天早上,车子停在酒店楼下,商暮拒绝了周望川的陪同,自己上楼去收拾随身物品。
进入房间后,他的目光立刻落在花瓶上。昨天没有剪枝换水,玫瑰花显得无精打采。
商暮拿起那十二枝花,闭上眼睛,深深地闻了一口花香。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花丢进垃圾桶。
收拾好衣服离开酒店时,他虚弱却又如释重负。
他亲手销毁了自己的把柄。
只要他不承认,便无人知晓他的弱点。
第14章
当周望川在学校外的巷子里,用一百万打发走商暮的赌鬼父亲时,他与商暮,其实并没有在交往。
甚至,他在目睹商暮与别人交往。
自上次在酒店外碰到商暮和同校男生后,周望川又见到了那个男生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