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92)
周弑青赶在邹渚清发火前及时开了口,他低声道:“Steve知道我投资,带我来见见世面。”
邹渚清骂人的话被他这么一通解释噎了回去,“哦”了声,没再说话。
“所以......陆玖年......什么时候的事?”周弑青状似不经意问道。
邹渚清莫名其妙地心虚:“那不是......那会儿你不在,我乱打的电话。”
周弑青刚想说点什么,身边直勾勾盯着的视线让他突然噤声。
付景明见状撇了撇嘴,往旁边快成隐形人的燕鸣山身上一靠。
“坐好。”隐形人冷冷开口。
邹渚清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他问道:“燕总也在?”
周弑青应了声:“嗯。”
付景明一下警惕起来,燕鸣山叫他坐好的时候还没个正形,这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干嘛?”
邹渚清知道燕鸣山听得见,这会儿付景明和周弑青又在燕鸣山身边,没有比这更恰当的时机了。
“我想请燕总帮个忙。”他开口道。
燕鸣山如邹渚清料想的那般,不似成萧一样好说话。
“和李家有关的事,我不会插手。”
燕鸣山完全没想着顾忌旁边坐着的付景明和对面的周弑青,面无表情道。
“燕总多想了。”邹渚清以退为进,“我只是想请您答应我见一个人罢了。”
“谁?”
邹渚清淡淡答道:“天恒集团的裴文曜。”
燕鸣山话里没什么情绪:“李恒的手下,我有印象。”
他静默思索了片刻,低声同意道:“可以。我会给你我助理的联系方式,让裴文曜联系他。”
目的达成,邹渚清总算松了口气。周弑青挂断了付景明的通话,走到清净的地方,拿自己的手机,拨给了邹渚清。
“和裴文曜谈妥了?”
邹渚清应声:“嗯。挺顺利的,他没提别的任何要求。”
“下一步,要去找李恒?”
邹渚清叹了口气:“是。我有点没谱。”
“与虎谋皮,紧张点反倒是好事。”周弑青放轻了声音,“底牌慢慢放,像李恒这种老油条,无论你拿出什么威胁到他的东西,他都会面不改色。这时候不能慌,你得清楚他心理没表面上那么镇静。”
邹渚清听的认真:“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两个人拿着话筒,陷入沉默。
不知多久过后,邹渚清先开了口。
“天恒宴会那事儿,当时我们分手没多久。”
周弑青道:“我知道。”
他苦笑了声:“我就是......我就是有点不甘心。好像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不在。”
天恒酒会是这样,被封杀的低谷期是这样,金鹿奖颁奖典礼是这样,留邹渚清一人对付李恒也是这样。
他做着许多本以为对邹渚清好的事,可似乎每一桩每一件都没能让邹渚清更快乐一点。
周弑青自认胜过陆玖年太多,可最基本的陪伴,却输给了他。
“我说我当时是乱拨的电话,这话是真的,没骗你。”邹渚清忽然道,“当时我拽着陈彤,硬叫她打通话记录最上面那个号码,以前那个位置总属于你,无论什么事,我总是想找你。”
“那会儿我其实知道,分都分了,早就不存在什么能拨给你的可能性了。但我就是想赌一把。我太留恋你在我身边给我依靠的感觉,我想着借这个由头,听听你的声音,只要我听到了,我绝对会放下一切,把你找回来。”
“但没这么凑巧的事。”
周弑青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你说我委屈吗?委屈啊。我当时怕死了。表面上比谁都硬气,其实害怕死了谁给我下点什么东西,塞到谁身边去。”
“我当时甚至都想不起来骂李恒,我清醒的时候都在埋怨你。骂你狠心,骂你不留情,骂你平常管我管的那么紧,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反倒不管我了。”
邹渚清笑了:“但骂完你,我也想明白了。”
“分开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没你在身边,我学会了和导演编剧处关系,学会了圆滑处事。我学着你的样子好好挑剧本,才知道当初病急乱投医让我错过了多少机会。”
周弑青低声道:“这些你本来不用懂,也不必懂。”
“全权由你负责是吗?”邹渚清轻笑,“弑青,分开的时间改变了我。或许你会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但我感谢这段时光打磨我,让我能够以更好的姿态,站在现在的你身边。”
“所以不要懊悔自己不在我身边。”
邹渚清轻声道:“所有与我们有关的时光,哪怕分离,也都有意义。”
周弑青叹了口气:“自从你编上剧本开始,我越来越说不过你。”
邹渚清“啧”了声:“那是因为话有道理,和我杰出的语言组织能力没有半毛钱关系。
周弑青低低笑了,靠着墙,看向喧闹的酒会内场。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还是想和你一起过年。”
邹渚清听了,恨不得挂了电话直接飞去天恒,把李恒架在火上一顿乱烤,完事收拾收拾直奔洛杉矶。
他花了全身的定力,才没被周弑青的情绪迷了心神,牢牢守着给后者准备的“惊喜”。
他柔下声音,道。
“来年吧。我们还有数不清的新年,在未来里。”
第75章 如毒附骨
邹渚清预估的没错。
李恒这人,虽习惯见好就收,但不喜欢被挑战。
他几次三番为邹渚清设下路径,邹渚清通通没让他如愿。
这一次,他依旧不打算就此收手。
“你的意思是,他要出手干预金梅奖?”电话里,邹渚清冷笑了声,“他真不怕做太明显了吗?”
“金梅奖他还干预不上。”裴文曜叹了口气,“他是想拿你和周弑青的恋情做文章。”
邹渚清低声道:“他做梦。”
裴文曜听出了苗头:“你是打算过来天恒了吗?”
“嗯。”
裴文曜翻看了手头的行程表:“明天下午六点半,他人会在乐余。”
“知道了。我准时过去。”“我还是陪你……”季明珠话没说完,就被邹渚清的手势打断。
邹渚清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摇了摇头。
季明珠就那么看着他推门进去,怔怔呼出口气,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邹渚清迈进办公室时,里面不只他和李恒两个人。
约定的时间已到,他人都敲了门推门进来,李恒却像没意识到他存在一样,不紧不慢跟面前的人“洽谈商业”。
邹渚清什么也没说,走向不远处的沙发,拿起本乐余的册子,就那么静静坐着看着。
墙上的钟走了一个小时,李恒慢慢悠悠送走了面前的客人,终于算是注意到了旁边坐着的邹渚清。
“哟,渚清?什么时候到的啊?也不吱一声。”
邹渚清抬眼,把册子往桌子上一撂。
“我的不是。李总会客,我不好意思打扰。”
李恒朗声笑道:“怎么会是打扰?你可曾经是乐余最红的艺人,回来这不跟回自己家一样吗?”
邹渚清起身,走到李恒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没记错的话,我跟乐余几年前合约就终止了,回家这话,我倒显得没什么资格说了。”
李恒语气淡淡:“是啊。你要是老老实实守着合约留在乐余,整个公司旗下所有娱乐资源,早就都紧着你了。”
邹渚清轻笑了声,从身后拿出文件夹放在桌上。李恒的眼神扫过,却没在意。
邹渚清轻声道:“如果代价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任意摆弄,那这份厚爱我可承受不来。”
李恒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讽刺道:“不怪你那么高的起点,却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想高回报,哪能不付出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