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83)
那么他要做的便是研究清楚一个剧本的框架,在观影的时候以编剧的身份,去体味另一个编剧每处编排的逻辑和用意。
他正在琢磨着,一边的郑闻急了:“怎么贾平也有片子在这上头?”
于安志淡淡道:“你也好意思急?写东西多少年了,剧本逻辑结构搭的还没自己学生好。出去别说我教过你。”
邹渚清眨了眨眼,看向郑闻。
郑闻竟然是于安志学生?那于安志教他,于安志教郑闻,郑闻教贾平,那他岂不是是贾平的……
“我知道你脑袋里头想的什么。“火还没拱起来,就被于安志给灭了,“你还不算我学生。差的远呢。”
他说罢,起身抬手拍了拍邹渚清的肩:“慢慢学吧,就当是玩儿了。临近颁奖典礼,周弑青想随《不要说》剧组出席,就得疯狂赶Steve这边的拍摄进度,这两天忙得和邹渚清打视频的时间都挤没了,俩人只能抽零碎的时间在微信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邹渚清:还有一周。
周弑青:紧张吗?
邹渚清:不紧张。得之我命,失之有人瞎了。
手机另一头,周弑青笑出了声。
周弑青:时间过挺快的。算算小婉的孩子也都四五个月大了。
邹渚清只觉得时间有时候难熬,有时候飞快。念起周弑青时度日如年,满心戏的时候分秒针又插上翅膀。
邹渚清:是。挺快的,也挺顺顺当当。”
对面的周弑青看到这句话,忽然陷入思考。
他想起颁奖典礼,心里总会有点焦虑的意味。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不相信邹渚清的能力,也不担心邹渚清真的拿下影帝后他们的公开问题。他一直不太清楚自己慌神的心理到底来自哪里,直到邹渚清提了这么一嘴才恍然窥到问题关键。
太顺利了。
顺利并非不好。可明摆着有一个李恒那样狠的人埋伏在暗处,就等着个机会把邹渚清拉下来,这么久却没一点动作,着实奇怪。
要么就是良心发现,要么就是另有计划。
而对于李恒这种人来说,周弑青毫不怀疑是第二种。
周弑青:最近干什么都小心点,太顺利了,我反倒担心那个李恒在典礼上憋什么大招。
听他这么说,邹渚清也长了个心眼。
邹渚清:行,我注意着点。
第66章 墨菲定律
万众瞩目的颁奖典礼到了眼跟前,最该紧张的人反倒成了最不紧张的那个。
夏凯给几个出席颁奖典礼的熟人拉了个群,从昨天起消息轰炸就没停过。
“周哥,你是给师兄透底了吗?他这么淡定?整个群里就我焦虑?”
邹渚清下了戏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听见他这条语音,不屑道:“用得着他透底吗?我大风大浪都见过,一个典礼我慌成你那样像不像话?”
季明珠见夏凯心烦,一时间好像找到了组织:“还有我呢。”
她倒是一点不担心邹渚清得不了奖。说实话像邹渚清这样年龄的男演员,能拿到三金之一的提名已经凤毛麟角,哪怕落选,季明珠的经纪人生涯都能镀一层金。
她焦虑的是邹渚清要真拿了奖,她要怎么公开后随之而来的公关灾难。
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得先做打算。于是先进和邹渚清的私聊框,直接了当道:“你想好了?如果真得了奖,公开要怎么说?”
邹渚清没怎么犹豫便道:“想好了。”
“聊我们怎么相遇,怎么相爱,怎么分开又重新在一起的。”
他没什么获奖感言想说。
进这一行是机缘巧合,爱上演戏则因为周弑青。倘若他真的迈上了顶峰,最想感谢的人也不会是别人。
季明珠闻言,叹了口气。
邹渚清不愿意给自己留后路。
同样的,她不认为邹渚清需要后路。
邹渚清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不堪的过往他从不放进心里,甚至被他拿来笑谈。做出的决定无论结局多糟糕也不说后悔。
他总是看着前方。
十八九岁苦不堪言的时候他的眼前只有生计,20岁的夏天他遇见了改变一生的人。
而那个人,成了他的前路。
季明珠是看着邹渚清走过六年时光的人,思绪万千,她却只微笑着回了一句话。
她说:“邹渚清,你会幸福的。”俗话说,当人对一件事抱有太大期待时,往往会落空。
邹渚清早些想起这句话,也许就会发现暴风雨在来临的前夕便早早发来了预警。
典礼的前一夜有些兵荒马乱。
邹渚清握着听筒,眉紧紧皱着:“延误?那最快多久你能赶到?”
对面的周弑青人还在机场奔波,话筒里能清晰听见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响:“航空公司没给回复,我们不知道会延误多久。只能先做最坏的打算。”
邹渚清声音不自觉焦躁起来:“什么是最坏的打算?周弑青,万一我拿奖了呢?难道要你不在场吗?”
周弑青沉下声:“你跟我急飞机也起飞不了。”他呼出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的机票买在能选时间范围内最早的一班,延误不超过五个半小时都来得及。”
邹渚清冷静下来,揉了揉眉骨:“但愿。”
他们事先考虑过航班延误的可能性,已经买了能买的最早航班。延误到五个半小时的航班少之又少,邹渚清只能祈祷他们不会倒霉到成为其中之一。
挂断周弑青打来的电话,邹渚清倒在沙发上,仰头深吸了口气,短暂的喘息。
全剧组努力了那么久的心血,他只求不要再出什么别的差错了。
可或许是前段时间他太过松懈,老天爷偏偏想让他体验把什么是焦虑,季明珠带着新的噩耗,敲响了他家的门。
他快步上前拉开,开门便看到了季明珠苍白的脸。
“我顺道来接你,快拿上东西跟我去医院。”
季明珠的气息不稳:“小婉出事了。”赵小婉怀孕的事没有对外界公布,为了私密性,他们选在夏凯朋友家的私立医院做各项产检。
邹渚清和季明珠赶到医院时,夏凯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怎么回事?”邹渚清紧张道。
夏凯坐在医院长廊上,抹了把脸,轻声道:“她正在阳台上浇花呢,忽然就开始晕了,出了……出了好多血。”
夏凯手微微颤抖,深吸了口气:“她现在睡着,医生刚做完检查,还在诊断结果。”
“我怕……我怕是宫外……”
“不会!”邹渚清斩钉截铁。
邹渚清搭上夏凯的肩,让他靠着自己,仰头喃喃:“不会的……不会……”
夏凯拽着邹渚清的手用了很大的力。
“师兄,我不想让她受苦。”
夏凯的眼红了。邹渚清老听他标榜硬汉,可此刻夏凯的话里带着哽咽。
邹渚清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不会有事”。
赵小婉于他与夏凯都像家人,她与夏凯的孩子更是有特殊的意义。她们母子二人的安危像是一根刺钉在邹渚清和夏凯心头,拔不掉就一直作痛。
不知道等了多久,医生拿着报告找到了夏凯。夏凯几乎是“噌”地站起了身,冲到了医生跟前。
“医生,怎么样,我老婆她……”
医生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激动:“排除了宫外孕的可能,家属可以放心了。”
夏凯一口气松了出来,一时间脚步都有些虚浮,邹渚清从他身后闪出来,扶住了他。
“那情况到底怎么样?我老婆这属于什么病症?危险吗?妊娠对她会有影响吗?”
夏凯问了一连串问题,医生也理解家属的心情,示意夏凯换个地方仔细谈,夏凯扭头看了两眼邹渚清,转身和医生走到了远处。
邹渚清见状,提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下来。
季明珠擦了擦闷出的汗,坐到椅子上,扭头看向邹渚清:“怎么样?周弑青那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