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86)
周弑青没怎么想便道:“把车开过去。”
杜金诧异,惊呼道:“你疯了?你现在过去,和火上浇油有什么两样?”
周弑青烦躁地看向窗外:“那怎么办?干看着我的人困在那儿吗?”
杜金呼出一口气,开解道:“弑青,他不是什么都需要依靠别人的人。你现在过去,不但帮不上忙,反倒会让情况更糟。你得相信他,他有处理的能力。”
周弑青抬手,将窗子摇下来,凛冽的风刺激着神经,让他变得无比清醒。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可一遇上邹渚清的事,他总是不够冷静。
他想陪在邹渚清的身边。
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邹渚清,和他说说话。
“我只是建议。去与不去,你决定。”杜金收回了落在周弑青身上的目光,转过身去,缓缓道。
车内久久寂静。
杜金几乎要默认周弑青铁定了心要跑到邹渚清身边时,就听见周弑青轻声道。
“回公司。”
黑色轿车于是调转车头,向相反的方向飞速驶去。
典礼结束后,嘉宾们准备离场。
不同于往年的井然有序,今年明星们有的快步离开,有的三两成群窃窃私语,主办方不得不派工作人员强行疏导。
“我们不走吗?”邹渚清扭头看向贾平。
贾平望向会场大门,抿了抿唇:“再等等。”
一旁的成箫忽然起身,拉了拉身旁的陆玖年:“我们先走。”
陆玖年不解:“剧组不一起亮个相接受媒体采访吗?”
成箫弯下腰,小声解释道:“今年会场秩序不太好,我担心门外来的媒体数量超标,我们招架不来。我们先出去分散一部分媒体注意力。”
张雅琼闻言,也跟着起身:“那我和你们一起。”
成萧点了点头,向陆玖年伸出手。陆玖年顿了下,没伸手握住,只是挽住了他的胳膊。
三个人先后走出会场。
坐席上,贾平低着头摆弄着手机,他身旁,邹渚清安安静静坐着。
贾平余光一直落在邹渚清身上。
他祈祷着邹渚清并未发现端倪。
两个人在寂静中熬走了会场里的人,直到引导人员恭恭敬敬走到他们面前提醒可以离场。
贾平松了口气:“走吧。”
邹渚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起身同他向门口走去。
两人并排走着,贾平低下头,准备发消息给季明珠,叫她快速来接应。
“是出事了吧。”邹渚清忽然出声道。
贾平脚步一顿。
他叹了口气:“是。”
“我没得奖,网上评价应该挺惨不忍睹的。”邹渚清自嘲道。
贾平扭脸看向邹渚清,于心不忍:“......不止。”
邹渚清抬眼,和他对视:“还有什么?”
贾平咬了咬牙:“不知道是谁传出了一段视频,是天恒集团的酒会。里面拍到了你,影响很不好。”
邹渚清轻声道:“这就是会场骚动的原因吧。”
贾平应声答是。
“李恒还真是......”邹渚清嗤笑一声,“锲而不舍。”
贾平闻言愣住:“李恒?乐余的股东?这事和他有关?”
邹渚清道 :“八成。”
“现在怎么办?明珠姐说门外记者围成山了,主办方赶都赶不走。”
邹渚清沉默片刻,道:“那就不赶。”
贾平诧异道:“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想问吗?那就问吧。”
贾平慌了神:“你能行吗?那么多人不得把你吃了?周弑青已经到了,要不打个电话给他让他......”
“他不能来。”邹渚清厉声道。
“他来了才是添乱呢,这道理他也懂。他现在估计在文清,网上那边有他和明珠姐处理,面前这群人只能我来应付。”
贾平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邹渚清反倒笑了,拍了拍他的肩。
“怕什么,邹哥罩你呢。”
说完,他不管贾平什么反应,抬脚迈出了会场。
由会场通向停车场的过道里挤满了人,当看见邹渚清走出来的那一刻,人群仿佛要冲破警戒线,将邹渚清生吞活剥。
他们怕邹渚清避而不谈,他们怕邹渚清临阵脱逃,想着说什么也要把人拦在这里。可没想到邹渚清就站在他们面前,一步也不动。
但无论人群向他抛出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不作任何回应,只是冷冷扫视所有的人。
不知道邹渚清哪儿来的定力和气场,咄咄逼人的记者们问完了话得不到回应,一个个尴尬起来,站在原地,逼问也不是,走更不可能。
“说完了吗?”邹渚清淡淡开口。
“那轮到我说了?”
他随手拉过一个记者手里的话筒,弯下腰,开口道:“这种程度的闹剧发生在我身上不止一次,我也懒得跟你们周旋了,就把话说开了放在这儿。”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我想做的事情我就做,做过了的事我认,哪怕错了也从来不后悔。”
“没好好上过大学就是没好好上过大学,酒吧打过工我不藏着掖着拿出来当笑话讲。有人说我违法犯罪,我就等着公安机关说话。哪怕今天落选影帝,我也承认我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
“在我这儿,从来只有真话。”
他直起腰,轻轻笑了声:“所以如果有人想拿假的东西应往我身上安,那我只能说他这辈子也别想得逞,我拼了命也会还原真相。”
邹渚清整了整衣服,看向面前的人群:“我想说的全部说完了,再有任何问题,我一概不接受,不回应。”
眼瞅着邹渚清抬脚就要走,不知道哪家小媒体,铁了心冒着被起诉的风险也要挖一记猛料。
“此前影帝周弑青公开承认恋情,请问是否属实?”
邹渚清脚步忽然顿住,他回头,含着冷意的眼刀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现在站在你们面前,已经是我对你们职业工作的尊重。”
“你们如何评判我,拷问我,我不在乎。”
“但我警告你们,离我爱人远一点。”
发表了霸气护夫言论的某人,丝毫不去管自己说的话在网上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眼下有更紧急的事要做。
他当着媒体的面抛出的豪言壮语,只是给公众一个态度。他不心虚,不回避,正面刚,为自己发声。此举无疑会让部分路人持更加理性的态度判断事情的原委,但更多数人仍然会以他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仍站在他并不无辜的立场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当着媒体的面,大大方方揭穿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的原因。
他没有证据。
谣言面前,只有绝对有信服力的证据才能够动摇大众。
可证据从哪儿来?
邹渚清看着对面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的成箫,缓缓开口:“成先生,我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成箫抬眼看看他,然后不怎么在意地垂首吹了吹杯延:“不好意思啊,我虽然姓成,不过我没什么本事,在成家也没什么地位,有心无力。”
邹渚清没回话,不动声色静静看着成箫。
周弑青和他讲过。
成箫这个人绝不像他外在表现得那样纨绔而不学无术。他绝不表里如一。
单凭他一个私生子,能被成家认回来,还安安稳稳好吃好喝在成家过了二十多年,就不可能是个省油的灯。
至少在成家,他不会完全说不上话。
而邹渚清只要这一点点话语权便足够了。
“我知道成先生犹豫什么。”邹渚清向后靠了靠,“但如果不是已经有了把握,我也不会冒昧来请求你帮忙,让你冒这个风险。”
成箫没有反应。
邹渚清接着道:“出席在酒会上的圈内人,远远不止视频里那么几个。而李恒之所以单挑这条片段发,不仅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