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玻璃(30)
沈离初冷冽的声音刺痛他的神经。
对,要这么说,要这么做。
不能给萧烬任何一点点靠近的机会。
即使那些靠近是陈眠曾经梦寐以求的温暖。
明明好不容易能拥有一个朋友,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向他奔赴,给他足够的耐心与信任,为何又让他亲手毁灭?
这是沈离初的风格,是沈离初的惩罚。
早知道在那天就该停止,不应该贪恋萧烬口中的“特别”,一而再再而三圈出不属于自己的余地。
顽皮的风吹皱少年的衬衫,翻飞的衣角如汹涌奔腾的白色浪花,一拳、一拳,锤打陈眠的心脏。
萧烬的呼吸越来越鲜明,鼻腔都要渗出血。
一双被血丝逐渐染红的狼目,刺向陈眠。
为什么在颤抖?
为什么不敢看他?
为什么要向他撒谎?
为什么?
沈离初到底给了你什么我萧烬不能给的,叫你听话成这样?
抑制不住的暴戾气息被风打乱。
那些几欲出口的渴求浓缩成少年的骄傲与自尊,是最柔软、最柔软的一块肉,他卸下盔甲,向陈眠展露里面的鲜血淋漓,可陈眠却因为那个该死的沈离初,谎话连篇,满口胡言。
但还是在忍,在探,他要看看,陈眠到底能为沈离初做到什么地步,能贱到什么地步。
“给我证明,是你自己的意愿。”
证明?
陈眠低头看向散落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已经叫陈眠全然陌生。
沉默。
从书包拿出剪刀,再捡起照片,翻过背面。
他和萧烬的相知从这里开始,如果要他证明,也应该从这里结束。
刀片撑开青光,伴随“嚓”一声轻响——
衣领被一股大力拽起。
剪刀脱手,“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陈眠眼皮一颤。
萧烬五官狰狞,几乎占据陈眠全部的视野。
陈眠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
多次侵犯下已经松胯的衬衫,承受不住极强的力劲,于是白线崩断,扣子决堤。
清瘦的锁骨以及胸膛被金云照出一片华光。
真的像玻璃。
只是那层玻璃上漫布伤痕。
红、青、紫,组成一副怪诞的画像。
陈眠本应该感到惊慌、恐惧,可发现萧烬嘴唇颤抖,看见他下颚崩成一把尖锐的刀,懦弱的情绪便只剩下空洞。
风还在颤栗,连同落日,坠进了地平线。
一切归兮。
闭上眼,不敢去看萧烬的眼睛。
陈眠没有流泪,声音平静,无波无澜。
“萧烬,看到了吗?这是沈离初,每日、每夜,留在我身上的痕迹。”
沈离初是怪物,萧烬没有看清,但庆幸,萧烬看清了陈眠。
陈眠慢慢地,一根、一根,掰开萧烬的手指。
白齿颤抖,捏不住话音,裹挟隐忍的啜泣,字字泣血。
“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沈离初的狗,一直、一直,都是他的狗。”
“这样的证明,你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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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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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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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Mineo声音杂耳。
萧烬又倒一杯酒,仰头灌肚,没理他。
Mineo不死心,继续刺:“今天拳馆六点开门你就冲进去暴打教练员,下午又约人到郊区飙车,现在晚上来我这喝酒,你还摆出一副别他妈管老子的臭脸。”
趁机抢过那杯酒,拐到一边儿,见萧烬来抢,又拐,被一双阴鸷的狼目洞穿,心悸了下,低沉到空气都在震动的哑音,随酒气喷到脸上。
“还给我。”
Mineo捏紧酒杯,也不怵:“你一未成年要是出了什么事,遭殃的还不是我的店?你得让我心服口服允许你留在这儿吧,还是说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虽然是为了套萧烬的话,但也的确担心这不正常的小疯子闹事。
萧家人不管他,给了钱任他野蛮生长,也不懂又跑哪儿打架,眉毛都划断了,一条刚结痂的血疤横亘眉眼之间,像头离群的狼崽子,看谁都咬,还不给人碰,满身的刺,就差拿张符贴脑门上,上面白底三个大黑字“别、惹、我”。
对峙持续了一分钟。
萧烬念Mineo经常请他喝酒,勉强拜服,松口道:“做了个梦,现在烦得很。”
双眼一亮:“什么梦?”
“你别管。”
萧烬眼疾手快,抢回酒杯,咕咚咕咚又往喉咙里倒。
他才不会告诉Mineo自己做了春梦,还是关于那个窝囊废的春梦,梦里爽到天灵盖发麻,没插进去就激动得早泄。
他妈的,又是宝贝又是心肝的叫。涕泗纵横,狼狈不堪,哭着求他留下来、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最后那该死的蠢货还是跑去沈离初身边,留下自己孤独终老,埋进土里都不忘化成一缕冤魂日日夜夜守在陈眠枕侧。
舔狗大赛不给他颁个奖都对不住自己做了个这么真情实感的梦。
对,不想承认,但的确舔了,不想承认,但也的确真情实感地嫉妒了。
似乎因为潜意识早已预料到,所以当看到那一路吻痕,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实打实的嫉妒。
哈,嫉妒。
他萧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管你多大的官都得拍马溜须尊称他一声萧小少爷,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自己根本一点、一点都看不上的孬种产生嫉妒的心情。
这种嫉妒叫他无所适从,说不清楚愤怒和酸楚哪个多一点,于是昨天满腔话拤在喉间,慌手忙脚扔开陈眠逃跑,飙车回到空荡的公寓,连晚饭都没吃,浑浑噩噩强迫自己沉迷游戏,不断在屏幕内瞄准、射击、爆头,发泄愈演愈浓的躁郁,直到精神困倦,在沙发上睡着,然后再次被那个该死的破梦惊醒。
沙发上睡过一夜,一觉醒来四肢发冷,肚皮着凉,早餐也不打算吃,挂着昨天的校服就跑去打拳,又跟一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到郊区玩命飙车。
但不行,还是烦得很。
一想到自己居然变成鬼都要死缠在陈眠身边,就窝火,就恼怒。
厌恶陈眠,更厌恶自己,又反过来责怪对方。
嫉妒到发疯的下场,就是把自己灌醉,不停在心里咒骂那个无辜的窝囊废。
只不过是沈离初的狗,是沈离初玩剩下的婊子。说不定洞都松了,看见个男人就会主动翘起屁股求操。没有任何一点点自尊。
他萧烬为什么要去碰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人嫉妒?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追他萧烬的哪个不比那废物好一万倍?他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
一口酒闷进胸,无法释怀,愈加熬心。
又燥了,然后恶狠狠地磨牙,在心里质问、大喊。
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他的?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沈离初身边?为什么这么听沈离初的话?他萧烬哪一点不比那沈装逼好一万倍?沈离初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
根本没有意识到之前还信誓旦旦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一定要把沈离初追到手。
沉浮在矛盾与挣扎中,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的爆吼。
“操!”
Mineo被他吓一跳,也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不久,便有个长相端正的男人端酒朝萧烬暗示。
萧烬不想理,拒绝了。
结果那男人纠缠不休,跟他东掰西扯,好像朝门口张望什么,对萧烬低低说声对不起,便突然挽住萧烬肩膀,毫无任何缓冲,撞上那双嘴唇。
脸色瞬间青绿,眉间皱出三褶嫌恶,还没来得及推开那吃他豆腐的男人,就被人拽住后领,右脸迅速遭到沉重一击。
挥拳的是一位突然闯进酒吧的高大男子,双目怒瞪刚才吻住萧烬的男人,大声谩骂。
“xxx!你行啊!你跑来这里给我乱搞!”
男人被这么一吼,也红了眼,立马用更加尖锐的声音刺回去。
“你能约我为什么不能!我操你妈的!你这个烂人,我今天就要跟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