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借星火(25)
应珩就在不远处靠近观景台的一个小圆桌边,桑落过来的时候他对面还坐了个穿着热辣的黑人美女。
见到桑落过来,应珩立刻朝他招了招手,然后他和对面的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看了一眼桑落便起身离开了。
桑落有些不好意思,问他:“你怎么让你朋友走了?”
“谁说我们是朋友,我不认识她啊。”应珩笑的有些邪气,“她想请我去她房间喝酒,我说喜欢男的她不信,非说让我去她房间试试。”
桑落:“……”
无论在国外呆多久,桑落还是不习惯老外们的直白。
应珩见桑落的表情,顿时笑开了:“所以我就叫你来了,我拿你当挡箭牌,你不生气吧?”
桑落有啥好生气的,没心情。
“补偿你,我带你玩个有趣的东西。”应珩又说。
“什么东西?”桑落问。
应珩走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托盘,上面除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以外,还有个绿色的张着嘴的鳄鱼玩具。
“来吧,挑一颗牙齿。”应珩冲他抬了抬下巴。
桑落听话的挑了颗门牙,“咔嗒”一声,鳄鱼牙齿闭合,咬住了他的手指。
“哇,你运气真好。”应珩嘴上夸他,手上却马不停蹄地给他倒了一杯酒,“奖励你。”
桑落无语又好笑:“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啊?”
“对啊,”应珩勾起嘴角,“喝酒不好玩吗?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一醉结万仇’?”
“噗……”桑落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端在手里的酒都摇晃着漫了出来。
“那叫‘一醉解千愁’。”
或许酒精真的能解愁,一杯威士忌下肚,桑落心里那团郁气沉了底。不过明天还有正事,他控制着没有喝很多。
两人一边瞎聊,一边玩着鳄鱼牙齿。好不容易轮到应珩运气好,桑落让他喝,他却说要开车,让桑落换个别的惩罚。
“你耍我!”桑落控诉他。
“我没有啦。”应珩很认真地反驳,然后他视线环顾一圈,最后停在了桑落先前的位置,“这样吧,你就惩罚我去强吻轩哥,看他会不会揍我吧。”
“啊?”桑落已经开始微醺了,他搞不懂应珩提这个要求做什么,但想到周明轩的反应大概会很好笑,他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应珩重重点头,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逗得桑落又是哈哈大笑。
周明轩左手边是季商,右手边是一位美女同学,应珩过去的时候,他正和那位女同学碰杯。
应珩突然出现,周围的人都抬头看向他,他却只是盯着周明轩。
“轩哥,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
周明轩不明所以:“什么?”
“我和桑落玩游戏输了,他让我来亲你,你配合一下。”应珩说完,不等周明轩反应,便俯下身来,他一手撑着吧台边缘,一手捏住了周明轩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
周明轩可能也有点喝多了,直到嘴唇被触碰,他才倏然回神,睁圆的眼睛眨巴眨巴。
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应珩很快就退开了,还在周围的欢呼声里做了个绅士的欠身,对周明轩道谢:“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
周明轩下意识舔了下唇,听到这话,抬脚就去踹应珩,笑骂道:“Fuck off!”
应珩飞快地躲开,又用中文甩锅道:“桑落说的。”
桑落笑得很欢,在周明轩问罪似的朝他看过来时也没有收起笑容,但当他和季商对上视线,笑容却凝了一瞬。
季商坐在边缘位置,他神色很淡,也没说话,视线越过人群看向桑落所在的方向,竟有几分专注。
桑落想到了两年前的他偷偷干的一件坏事,于是心虚地错开视线,没再去看那边。
这个小插曲让大家哄笑一阵之后,气氛就归于平静,应珩回到了桑落对面。
“果不其然挨揍了。”应珩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不高兴。
桑落后知后觉的发现,应珩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有点奇怪,毕竟他的性取向是同性,不管周明轩是不是同类,这种行为都有点微妙。
桑落问:“轩哥应该没生气吧?”
“没有,他不会在意的。”应珩无所谓道,“这种游戏他以前也玩过。”
桑落一怔,又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件事。
在季商毕业聚餐上,桑落当时跟着去玩,因为得了热感冒,所以没有喝酒,早早吃完就待在旁边打游戏,等着把喝多了的季商带回去。
后来,他们喝到性起,的确是玩过这种恶作剧。当时季商输了游戏就被要求献出初吻。
大抵是回忆作祟,桑落的目光有些浮,视线飘来飘去又飘到了季商所在的方向。
巧的是,季商也在看他,皱着眉头,好像有些不高兴。
大概是不满他和应珩一起喝酒,还玩这么无聊的恶作剧。
桑落轻笑一声,收敛思绪也收回目光。
应珩问他还玩不玩,桑落点了点头,应珩便把小鳄鱼推到他面前。
桑落伸出食指,按下了中间那颗牙,情景再现,小鳄鱼合上了它的嘴巴。
桑落:“……”
应珩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落落桑,你很幸运哦。”
这叫幸运吗?
桑落无奈地趴在桌子上,伸手去拿酒瓶,认命地给自己倒酒。
应珩嘴唇张了张,视线扫过他身后,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玻璃杯里盛满了棕色的酒水,桑落刚端起,手腕忽然一沉。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按住了那杯酒,桑落怔然抬头,看到季商沉着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可以了,别再喝了。”季商瞥了一眼对面的应珩,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应珩挑了挑眉,撑着手看着他俩:“那就不喝了吧,不过落落桑得愿赌服输哦。”
桑落疑惑的目光转过来。应珩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沉吟片刻道:“那你就亲一下季商哥吧。”
桑落瞳孔外扩,他控制着面部表情,没有去看季商,垂下视线时却看到他按在杯子上的手背绷起明显的骨线。
默然几秒,桑落低声说:“那我还是喝酒吧。”
他抬了下手,季商却没松开。桑落不得已抬头去看季商,他还是那副表情,餐厅的光从背后打来,让他小半张脸笼于黑暗,刻出几分冷厉。
桑落索性松开酒杯,转而抓住季商按在杯口上的手腕。
掌心脱离酒杯,带离一圈酒渍,在夜风中变凉。
季商以为桑落坚持要喝,他眉心的痕迹变得明显,将要开口制止他们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时,桑落忽然牵着他的手抬高,然后低头,双唇贴在他的腕线之上。
冷冽的酒渍被湿热取代,掌心夜风的触感变成了呼吸拂过的痒。
不过一秒钟,桑落便抬起头。
季商手腕内侧有一颗不算明显的小痣,桑落视线在那颗痣上停了一瞬,然后松开了他的手。
风停了,季商却还在愣神,手在半空悬了片刻才收回去。
桑落没去看他,转头看向应珩,语调拿捏得很是随意,好像他只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这下你满意了吧。”
应珩笑着点头,桑落这才转头重新去看季商的脸,用同样的口吻说:“碰一下手而已,不会还要生气吧?”
霓虹灯照亮了桑落的脸,眼尾、脸颊、还有嘴唇,都是莹润的绯色,露出淡淡的、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轻佻笑容。
季商视线停在他红润的唇上,发觉那上扬的弧让人感到陌生。
他没有用“亲”或是“吻”,而是“碰”,却莫名带出些许遮遮掩掩的微妙旖旎。
季商忽然觉得有些热,在露天的室外。
或者说新加坡一直都是高热的。
空气、呼吸、体温。
还有不能算吻的吻。
沉闷,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