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教授的凶神男友回来后(46)
许昼舔了舔嘴唇,像只还没吃饱的小狐狸。
?
什么意思?
文怀君热血上涌,心思慢了好多拍,半天转不过弯来。
等他转过弯来的时候,许昼已经安之若素地开始吃菜了,腮帮子咔咔嚼。
文教授懵了,愣了,傻了,慌了。
搞了半天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还正义凛然地讨伐了半天,合着他是该自首啊!
“嗯,那个。”文怀君指着许昼的脖子,眉头皱得更深:“……是我弄的?”
许昼笑眯眯:“君子做事要敢作敢当。”
“但我真的不记得了。”文怀君沉了脸色,心里慌乱。
他只记得自己梦到了以前的事,他父亲叫他做选择,而许昼像往常无数次一样,逐渐远离,慢慢被虚无吞噬。
唯一的区别是,他这次好像拉住了许昼,还跟他说“别走”。
“我对你做了什么。”文怀君问。
许昼也渐渐敛了笑意,他看出文怀君真的没有这段记忆,但他又觉得挺好理解的,做噩梦梦游嘛,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这样。”
许昼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咔咔啃完,吐出来一根干净骨头,“你对我做了这个。”
文怀君阴沉的脸色上飞出一片惊惶:“我…把你给……了?”
“怎么会……”
教授惊疑不定,说着就想探手给许昼揉腰:“疼吗?”
许昼拍开他的手:“想什么呢?没有。”
然后指指自己脖子一圈:“你就干了这。”
文怀君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翻涌着慌乱,久久不平。
自己居然在无意识的睡梦里把许昼伤了,这意味着他丧失了自控力,那些极端的念头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万幸这次没造成什么太坏的影响,但万一还有下次呢?
文怀君看着许昼,神情严肃地说:“如果我以后又这样,你就直接把我揍醒。”
文怀君这样子有些严肃得过分了,许昼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
许昼本以为这就是件可以拿来狠狠嘲笑文教授的小事儿,但他的态度太认真了。
许昼面色从容,把粥推到文怀君面前:“喝,喝完了吃药。”
文怀君只能听话,一边喝粥一边继续跟许昼强调:“答应我,如果我又想伤你,你不要手软。”
这算多大点事儿啊,居然值得文怀君强调两遍。
许昼凝眉想了两秒,又很快舒展开。
“文怀君,你梦到什么了?”
这问题打了蛇的七寸。
文怀君三两口把粥扒拉完,没头没尾地闷声来了句:“如果我回到十五年前,可能还是会让你走。”
室内一片安静。
话题突然被带到了两人最不想触碰的禁地,许昼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文怀君笑了一下;“但我会建议你换一张机票。”
“那你还会选择结婚吗?”许昼镇定地问,声音有点冷。
文怀君仰头把药片吞了,喉结上下滑动。
他该怎么说,那时的他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听起来太像苍白的借口。
“是我太软弱了。”文怀君说。
二十岁的文怀君当着父亲的面,牵着许昼的手送他离开,像举起了一面旗帜,向他父亲坦诚示威。
文怀君很清楚,自他们俩被看到的那一秒开始,便开弓没有回头箭,面前是暴风骤雨,但他必须站着迎击。
当晚文厉雷带文怀君去了慈善晚会,只字不提许昼的事情。
文怀君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沉默寡言且心狠手辣,他不出声不代表他放这事儿过去了,相反的,这只能说明他在做准备。
但文怀君没想到,文厉雷这次出手非常迅速,第二天晚上就把文怀君叫到了书房里。
他们之间不常进行父子谈话,上一次还是在文怀君坚持报物理专业的时候。
那时文厉雷对文怀君说:“世界上科学家无数,不缺你这一颗脑子。”
文怀君给出的条件是:证明这世界上就是缺文怀君的一颗脑子,他会做到华国第一,全球顶尖。
文厉雷大抵是觉得家里出个学术天才对公司发展也有作用,就同意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文厉雷坐在梨花木桌后面,身形高大,显示着作为父亲的威严。
他说:“怀君,你也是时候订婚了。”
文怀君脊背笔挺,神情淡漠:“你都看到了,我是同性恋。”
他知道该怎么跟父亲沟通,那就是摆清楚所有的理由和条件,像场商业谈判。
“我天生就是同性恋,是我先追的许昼,我喜欢他。所以我不会结婚,我以后也不打算和任何一个女孩子结婚。”
“我可以转系学商,我可以回来当接班人,但是请你不要找许昼的麻烦。”
文厉雷随意地扫了文怀君一眼,那是非常有压迫性的眼神:“当接班人是你的义务,不是你拿来谈判的条件。”
“我有权利选择我的人生。”文怀君刚硬道。
“只有平庸的人会做些无聊的人生选择,因为他们无论怎么选都只是碌碌。”文厉雷说。
“你生在文家,不需要做选择。”
父亲,似乎是一个自带权力的岗位,他们天生就可以支配孩子,可以支配家族。
“你是为了许昼才求我停了松广寺拆除的吗?”文厉雷闲闲地问。
文怀君抿了抿唇:“是的。”
“那你确实挺上心的。”文厉雷说,“能让文大少爷自己订下未来三年带领公司赚20亿的目标,不简单。”
当初阻止松广寺的拆除其实并不是说一声就好了。
文厉雷说,要改变我的计划,可以,但你文怀君要拿出诚意。
于是文怀君承诺他会为公司赚钱。
而这一次,文怀君愿意放弃学术生涯。
文怀君不卑不亢:“您是出国留过洋的,知道同性恋不是病。我可以管公司,但和女生结婚,我做不到。”
“你觉得,我反对的是同性恋吗?”文厉雷笑道。
文怀君皱起眉。
文厉雷把几页纸放到桌上,眼神示意文怀君自己来看。
第一张,是一份警局笔录。
许昼12岁时,用尖锐的瓷器碎片将父亲许承栋刺伤,伤口位于腹部。
许承栋经医院抢救才保住一条命。
第二张,是医院的诊断报告。
报告上说许昼被诊断为轻度暴力倾向,此后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情况有所好转。
第三张,是许昼在高中对同学实施校园暴力的记录。
记录里贴着几张视频截图,许昼正抓着一个学生的领子朝他脸上挥拳。
文怀君面色一点点白下去,这些他全都不知道。
“我觉得我儿子的伴侣,至少要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文厉雷说。
他凝视着最后一张记录许久,朝他爸扯出一个笑:“你花了一晚上,就瞎编出来这些鬼东西?”
“错误的谈判技巧。”文厉雷平铺直叙,“当对方展示出不利于你的有力证据,你不能恼羞成怒。”
“——这代表你乱了阵脚。”
“狗屁!”文怀君怒道:“我了解他,我知道许昼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昼是什么人?
他对外人总是充满礼貌,有距离感,但熟了以后会发现他很灵动,偶尔炸毛,全是可爱之处。他才华横溢,学东西很快,是很有坚持的一个人。
“你认识他多久了?”文厉雷问,还不等文怀君回答,他就说:“我十年的好朋友,老袁,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上个月刚被查出来跟部门主管勾结,泄露企业机密。”
文厉雷眼角延伸出笑纹:“你觉得你能了解许昼多少?”
文怀君胸膛起伏,坚定地咬牙:“反正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