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教授的凶神男友回来后(122)
许昼也注视着文怀君近在咫尺的脸,一个冲动呼之欲出,用力揽上他的脖子,闭着眼急促地在文怀君耳边剖白,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爱你,文怀君,我爱你,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句话。”
明明是句让人开心的话,文怀君却觉得心脏都碎了,疼得要命,行动都变得迟钝,只会不停地吻许昼的唇角,一声声地说“我知道,我也爱你,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许昼声音里有压抑委屈的哭腔:“视频是文铮逼着我拍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我没有做那些事情,我也不恨你,我不恨你的。”
文怀君把许昼提起来整个抱紧怀里,一颗心被踩得稀烂,说的话颠三倒四:“我知道,我知道的,宝贝,宝宝,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你,我怎么可能怀疑你。”
“我知道永远是个很虚幻的词,但我永远都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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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终于要快要结束隔离生活,呱呱
永远喜欢小天使们!mua!
第77章 小文别哭
许昼的房间不大不小, 设施齐全,但密闭着,一看就让人觉得闷。
文怀君在门口牵着许昼的手, 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说, 但他还是最先问:“闷不闷,想去别的房间转转吗?”
“想, 但是…”许昼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拿不下来的铁环, 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走出房间是不是就会引爆这栋房子。
“他们研究过了,电路系统是沿着整栋别墅布置的。”文怀君好像知道许昼在想什么, “所以出房间是没问题的。”
小别墅上下两层,陈设非常简单, 坐落在偏远的郊区,四野平旷, 灰云低垂。
许昼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受到窗外吹来的风, 手被人牵着,心上压着的重量好像都轻了一些。
“你是怎么进来的。”许昼问他。
文怀君一项项和他道来。
他们蹲到了换班的看守, 在车里把他截了, 从那人嘴里得知了文铮的安排,文怀君换了他的衣服和帽子进来后,费了点力气,把监控系统给黑了。
“但这个炸|弹|系统太复杂, 即使专家团队过来也不一定能拆掉。”文怀君声音很严肃,但并不慌乱, “而且文铮随时可以控制这里, 所以不安全。”
“明知道不安全你还进来啊。”许昼声音柔软, 浸着点心疼。
他也并不矫情, 如果两人位置调换,文怀君被关进了一个装着炸弹的房子,许昼也会想第一时间看到他。
文怀君啄了一口许昼的侧脸,表情认真地说玩笑话:“要死也要一起死。”
“滚啊。”许昼恶狠狠地瞪他,“不吉利。”
“对了,有件事情。”文怀君正色起来,“这栋房子的所有人是你爸……许承栋,你知道些什么吗?”
“许承栋?”许昼像是对这个名字有生理性厌恶,皱起眉,“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处房产,他只有县城里的一个平房,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
“不知道他怎么会搅和进来。”文怀君沉吟一会儿,“有可能也是被文铮利用了。”
文怀君顺便和许昼说了,董沐星在文铮的授意下引导舆论的事情,房产写在许承栋名下可能也是在找替罪羊。
“哈,被利用……”许昼冷笑,“如果文铮给他钱,他什么都会做,高兴都来不及。”
温热的大手贴着许昼的脖颈,大拇指摩挲着,让许昼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
文怀君很温柔地问他:“许承栋对你做过什么,你想说说吗。”
他们很少谈到许昼的父亲,许昼自己不说,文怀君也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只是从许昼之前的描述中,文怀君知道许承栋对他不好,嘴很脏,会找许昼要钱,在许昼高中时烧了他所有的画,根本不像一个父亲。
十几年前,文怀君见过许承栋一面,就是在他拿着许昼的暴力史去出租屋时,许昼正把瓷碗摔在地上,要许承栋滚出他的房子。
就是那时,文怀君第一次见到许昼凶戾疯狂的另一面。
“他对我——”许昼说着就哽住了,那些回忆太久远了,但画面仍然清晰,尖锐得像是要划断喉咙。
“不想说也没事。”文怀君拉着许昼坐下,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又起身把饭菜端过来。
忽略屋里的炸弹,这就像一顿平常的家庭午饭。
“吃饭吧。”文怀君轻巧地把这一页揭过,心想反正姜蓝也去问他外公了,如果能查出来是更好,查不出来就算了,他无意将许昼再推入那些痛苦的回忆。
许昼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视线落在桌面上:“许承栋会打人的。”
文怀君顿了一下,声音很轻:“他打你吗?”
许昼摇头:“他只打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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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的小县城里是没有“家庭暴力”这个概念的,丈夫管束妻子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灰色的街头巷尾经常响起男人女人们的争吵,拳打脚踢,邻里街坊站在一旁看热闹,瓜子壳磕一地,看闹得实在离谱才会上去拉架。
然后第二天,你又能看到昨天被当街打骂的那个女人去菜市场买菜,牙尖嘴利地和摊主还价,试图省下那一角两份钱。
在许昼极初的印象里,他妈妈是个美人,乌黑亮丽的长发,用珍珠钗在耳后盘成一个低髻,白玉般小巧细腻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
美人也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叶枕棠。
她是书香门第的千金,颦笑端雅,举步轻移。
然而家道中落,父母都殁于轰轰烈烈的时代运动,只有一个叔叔带着叶枕棠一路远逃,流落到这处小县城。
女大当嫁,县城里哪还找得出什么门当户对的少爷?
她叔叔迫不及待地把叶枕棠嫁给了许承栋,像甩开一只烫手的山芋,然后立刻独自南下,下海捞金去了。
叶枕棠就这么一脚跌入凡尘,像珍珠落入了臭水沟。
邻里的男人们都羡慕死了许承栋,说用光八辈子的福气才让他个大老粗娶到这么个仙女。
男人们啧啧地品,恨不得眼睛都钉在叶枕棠身上,一步三回头地回屋,对着自家粗糙的娘们儿指指点点,说你看看隔壁姓许的娶的媳妇,要胸有胸,要腰有腰,美得上天入地,你长的什么矬样?
叶枕棠一个外乡人,一个格格不入的千金小姐,很快成为女人们共同的敌人。
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县城的妇女大多泼辣粗砺,口无禁忌。只要碰到许承栋,女人们就故意打趣他:你老婆是千金大小姐啊,连衣服都不会洗吧?杀个鱼还要怪叫,从来没给你做过饭吃哈?她晓不晓得怎么在床上伺候男人啊,架子可不得端得老高!
许承栋回到屋里,看叶枕棠笨拙地在灶台边洗菜,被突然窜出来的老鼠吓了一大跳,许承栋就心头火起,心想这女人真是中看不中用。
只是因为一只老鼠,叶枕棠挨了这辈子第一顿毒打,她不知道男人的力气会有那么大,一巴掌就让她半面耳朵都在嗡嗡震鸣,端庄漂亮的发髻被扯成一头乱草。
叶枕棠从小接受的就是非常传统古典的教育,讲女人要贤淑,嫁了人之后要依着丈夫,顺着夫家。
她从小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自然不会用粗话骂人,更不会打架反抗。
打骂成了日常,叶枕棠终于学会了洗衣做饭,也在粗暴到疼痛的房事中为许承栋怀了一个孩子。
小男孩呱呱坠地,叶枕棠眼里终于有了光彩。
她趁着许承栋外出喝酒开心的时间,独自坐在床边,在炽热的电灯下细细翻看嫁妆里带来的书卷。
“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叶枕棠从来就喜欢这篇《与朱元思书》,每一个字都美,百读不腻。
她从里面挑了一个字,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许昼”,希望他是个健康温暖的小孩儿,也希望他一辈子都不必活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