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118)

　　俞安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淋淋的手背，大大咧咧地回答：“没事没事！皮外伤，看着有点吓人而已，我一会儿拿水冲一下就好了。”
　　“那你还是想想怎么在陆主任面前把你这伤跟我撇清关系吧，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可受不了陆主任的语言攻击。”顾亦然说着，电梯也到了，便抬脚跨进了电梯里。
　　案情分析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在去会议室的路上，贺仙快速地给顾亦然汇报了一下参与行动的警员受伤情况：“分局中枪警员已经全部脱离生命危险，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其他的都是一些皮外伤。特警队孙闯手臂中弹，子弹已经取出来，没有生命危险。魏队中了两枪，虽然穿了防弹衣，但是射击距离太近了，照了X光片，胸骨骨裂……”贺仙偷偷瞄了顾亦然一眼，听到魏风尘的伤情，顾亦然的眉头果然就拧起来了，贺仙小声补充，“魏队身体素质好，我问过医生，不是很严重，短时间内不要剧烈运动，注重补钙，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还有呢？”
　　“俞队左手缝了三针，其他人都是皮外伤，消毒处理就好了。”贺仙说完，顾亦然重重叹了一口气，迟疑了半秒，推开会议室的门，果然法医室代表陆主任已经在会议室里坐好了，两人视线对上，他便冷漠地移开了视线，明明白白，没有打算给自己好脸色。
　　会议室里，人基本已经到齐了，俞安雨和齐一慈还在讨论案情，听到开门声，两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忙招呼着顾亦然落座。
　　待顾亦然落座，俞安雨才开口：“人差不多到齐了，我们快速复盘一下上午的行动，然后确认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他已经把上午行动时穿的那件染血的衬衫换下来了，但左手缠到了手腕处若隐若现的绷带自然是逃不过陆主任的法眼。
　　“首先，我们反溯了提供线索的报警人，复盘了咖啡馆内的监控，确认他在报警前和裴松南有过接触，他自己也承认了是裴松南威胁他、指使他报警的。”
　　俞队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俞安雨愤愤道：“所以，今天上午我们出动对裴松南实施抓捕，一切都在裴松南的预料之中，或者说，这就是他期望的发展，而他敢这么做，是因为早就做好了逃脱的准备，同时，平安夜踩踏事件中诸多不合理之处，也就是裴松南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的行为，也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他故意吸引警方的仇恨，让我们盯上他，不仅仅是想要报复我们有关虞美人的专项打击，他真正的目的，是把我们引过去，借我们的手铲除向野。”
　　俞安雨说着瞟了陆离一眼，把陆离刚才分析的结果复述了一遍：“所以，向野逃掉不全是坏消息，他一定会想办法收拾裴松南，很快我们应该就会看到他们狗咬狗。”
　　虽然在结果上的确有可能看到向野和裴松南狗咬狗，但如果向野的逃脱不是警方本身的意愿，那对警方而言就谈不上是一步聪明的好棋，在数十年和毒贩交手的经验中，顾亦然早就意识到“利用毒贩”这种思维方式存在一个巨大的弊端——毒贩是不会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的，“利用毒贩”对警方而言就是一把双刃剑，因为你不知道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的杀伤力有多大，是否会波及到更多无辜的人。
　　众人脸上的神情都缓和了一些，似乎对俞队口中的“狗咬狗”十分期待，顾亦然倒没有这么乐天派，一个发问就把众人拉回了现实：“所以痕检有什么发现么，裴松南究竟是怎么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掉的？”
　　俞安雨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点了下头，道：“的确有发现， 我们已经确认裴松南是从半日闲茶楼的洗手间窗户跳到背街的巷子里的，痕检在背街巷子堆放的杂物上发现了脚印，旁边一栋楼二楼楼梯间也发现了脚印，裴松南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离开现场，他只是躲在旁边那栋楼的二楼里。”
　　顾亦然被气笑了：“旁边那栋楼不是布控了吗？”顾亦然说着转头看向贺仙，质问道，“D5小队，具体是谁负责的那个区域？”
　　贺仙滑动手里的平板，看到D5小队人员名单闭上眼抽了一口气，答道：“五坪分局禁毒队副队，施勇，禁毒队警员刘新、高海宾、陈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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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们冒失崽，出现场不挂点彩就好像没有参与感似的??
　　然然：又要被那个护夫宝yygq了，烦????


第106章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众人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无论是感到无奈还是遗憾，但都不便直接表态，顾亦然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不念及旧情，也没有戴着对这个人过去工作态度不端正而产生的有色眼镜，吩咐贺仙：“联系五坪分局，让他们就‘D5小队没有出现在任务开始前划分区域’一事做出合理解释，如果是因为工作小队本身态度不端正导致的擅离职守，让他们把惩罚情况也同步给我们，如果只是意思一下，我们这边肯定会施压要求严惩；如果调查中发现是其他情况，让他们如实上报，我们评估后再决定是否继续上报，如果隐瞒包庇，那之后我们调查出问题，分局对应领导肯定是要担责的，让他们谨慎对待。”
　　顾亦然的语气很平和，威胁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任谁都听出来他是在不高兴了，贺仙飞快记录着要点答应下来，顾亦然补充：“不用等到会后，现在就去联系分局那边。”
　　贺仙点点头，拿起手机便起身朝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等到会议室的门关上，顾亦然才看向俞安雨，说：“俞队，继续吧。”
　　俞安雨点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好，然后说一下现场情况，茶楼内发现一名死者，是半日闲茶楼的老板徐馨玥，死因是子弹射穿心脏，她体内的子弹和后巷内受伤的警员体内的子弹型号一致，子弹上没有玫瑰的标志；而向野及他的保镖、来接他的毒贩，他们的子弹上都有玫瑰标志，我们也将现场的子弹抽样送到滨海分局那边确认过了，的确来自从黑市流进来的那批Briar Rose的军火——这说明，”俞安雨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徐馨玥是裴松南杀的。”
　　顾亦然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点着手臂，是在思考问题，片刻后接话下来：“行动前我们调查了徐馨玥，确认她和裴松南有交情，不清楚茶楼内服务员的情况，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派人潜入茶楼的打算。这条街有商户群，徐馨玥也在群里，有其他商户在群里讨论了警察征用店铺的事情，所以徐馨玥是知情的，这也可以证明，这的确是裴松南为向野设的一个局，警方会来，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这次的行动，是我们被他当枪使了。”
　　“这也太狠毒了吧，徐馨玥是帮他的，没必要卸磨杀驴吧……”宋越小声嘟囔。
　　周游自然而然地接话：“他应该会杀掉徐馨玥的吧……他的预设是我们会冲进现场，虽然向野知道被他们摆了一道之后，很可能一怒之下杀了徐馨玥，但要是向野没有杀掉徐馨玥，徐馨玥被我们带回来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裴松南会觉得困扰的吧，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不差这一件，他应该不会把决定权留给别人。”
　　俞安雨点头：“嗯，就像游崽说的那样，裴松南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言，利用完了就杀掉，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听到敲门声，俞安雨停下来，回过头，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贺仙面色凝重，快步走到顾亦然身边，俯身凑到顾亦然耳边耳语了两句，顾亦然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贺仙说完看着顾亦然，等待他的指示，顾亦然稍作思考，便低声吩咐贺仙：“让罗局出面，联系华林市局那边，把程久源相关调查情况同步过来，相比畏罪自杀，被灭口的可能性更大，依照裴松南的性格，他不会轻易放过程久源，要按照刑事案件的方向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