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21)
他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事儿我就一肚子气。
我扭头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一个痛快吧。”
我很不理解,他不要我和他在一起,也不要我辞职,每天表现得跟我们发生关系之前没太大区别,依旧缠着我,死皮赖脸地追求我似的。
可我心里明白,他不是真的想追求我。
就是戏弄吧。
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精力旺盛,还缺德,大学生活无聊,就用这种方法来调剂自己枯燥无味的狗日子。
我真恨得牙痒痒。
当然了,我不是恨他,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怨我自己。
徐青野不给我痛快话,就跟着我,一路和我进了图书馆。
就像他说的,期末了,图书馆人多,都是来复习的学生。
我一路往楼上走,徐青野走在我身后。
他在后面说:“陶老师,我今天占的位置在四阅。”
我回头瞪他:“别叫我!”
他嬉皮笑脸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知道徐青野是不是故意的,我们学校图书馆的第四阅览室都是文学类书籍,也是我最常去的一个阅览室。
我们俩走进大门,阅览室里闷热又安静,学生们都眉头紧锁地复习着。
我没理他,径自走进去找书,可是当我徘徊在书架间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听话呢?
我喜欢师兄是没错,喜欢了很多年。
在这些年里,我虽然不至于对他百般讨好,但也向来什么事都顺着他、帮衬着他,甚至之前他做的课题我都没少帮忙。
以前没想太多,觉得就算我对他没那种心思,只是同门师兄弟,互相帮帮忙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这些年他也挺照顾我的,我一个人在这边生活,逢年过节他妈妈包了饺子做了菜,要么叫我过去一起过节要么带回来给我。
他对我也挺好的。
可是现在,我猛然意识到,我得想办法切断这种“好”了。
他以后过节的时候还会不会想着给我拿一个饺子回来另说,至少我从心底应该把他放回普通同事的位置了。
我陶字安,喜欢人喜欢得认真,可也不是真的拿得起放不下。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师兄让我帮忙借的书。
借书事小,决心事大。
我收回视线,越过这排书架继续往里,找了两本自己想读的书,刷卡登记,走出了阅览室。
这些年我已经自我折磨得够多了,感情不能强求,我唯一能要求自己的就是趁早看开点。
在师兄这件事上,我在努力说服自己看开,但眼下有件事,我想看开可对方非在我眼前晃。
我走出阅览室的时候,徐青野背着黑色的大书包正站在门口等着我。
我说:“你干嘛?”
他说:“跟你走。”
他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说什么都要去我宿舍复习。
“你发什么神经?”我说,“万一被别的老师看见了,更麻烦。”
“我鬼鬼祟祟一点。”徐青野说,“偷偷摸摸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
莫名其妙的,什么狗屁话,我竟然笑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喜欢你的毛病。”这话他是很小声说的,好在周围没人,不然我能被他吓死。
我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徐青野,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唉,你这人怎么总恶意揣测我呢?”徐青野说,“我是觉得反正你现在失恋又失身,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看着眼前这个人,我不得不承认,活了快三十年,我没遇见一个比他还会气人的。
我说:“徐青野,要不我还是辞职吧,离你远一点,对咱们俩都好。”
“别。”他说,“你夺了我的贞操,这么轻易就让你跑路,你也想得太美了。”
又在说狗屁话。
我恨不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第33章 05【袈裟都烧了。】
我当然不会真的打他,毕竟我是个老师。
我也不会真的跟他计较,身为老师,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只是,我也得让他知道我的态度,免得日后他蹬鼻子上脸。
“徐青野,我很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感觉。”我对他说,“你最好还是把你在打什么算盘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免得到时候我不配合你的游戏规则,让你觉得不痛快。”
徐青野笑我:“你那是怕我觉得不痛快吗?你是生怕我痛快吧?”
行,还有点脑子。
现在是他让我不痛快了,所以他也别想痛快。
“我没什么算盘。”徐青野笑,“就是觉得这样好玩。”
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在校园里,如果他没来听过我的课,我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朝他天灵盖打过去。
好玩个屁。
我转身就走,盘算着不然我提前回老家好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经历期末考试再放个寒假,等再开学的时候可能对我就过了新鲜劲儿,玩别的去了。
但事实证明,我小看了徐青野的脸皮。
当天傍晚,我正在宿舍一边揪头发一边为了我那该死的课题研究查资料,突然有人敲响了我宿舍的门。
当时脑子混浆浆的,这种感觉应该每一个被论文折磨过的人都深有体会。
我没多想,直接起身去开门了,然后就看见徐青野呲着大白牙杵在那里冲我笑。
我愣了一下,在看到有别的老师路过时,猛然惊醒,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向那位老师解释:“期末了,学生来找我划重点。”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这课有个屁的重点。
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相视一笑,等那位老师过去了,我再黑着脸转向徐青野。
徐青野倒也懂事——或者说会装,他在人前向来人模狗样,只有跟我独处的时候才发狗疯。
徐青野没故意给我惹事,老老实实地等着那个老师上楼了才小声问我:“能进去吧?”
“不能。”我说着就要关门,结果他反应倒是快,直接挤了进来。
这个狗崽子,进门直接反锁,抱着我就亲。
他一身的寒气,我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接吻的时候那股子凉意直接侵袭了我全身。
我是反抗了的,我当然要反抗。
我下意识就去推他,躲他,可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我死死地箍在怀里,贴着我的耳朵说:“又不是没亲过。”
我愣神的时候,他再次吻住了我。
有时候啊,人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本有及时止损的机会,却一次一次放过了。
后来有一次,我收到了徐青野从很远地方寄来的信,收到那封信的时候,距离他寄来已经过了两年,这信我能收到也是幸运。
他在信里问我恨不恨他,我没给他回信,因为不知道应该寄到哪里。
但要说恨,不至于。
真的不至于。
我走到如今这一步,怪不得他,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是我的贪欲占了上风,贪图男人带给我的短暂的欢愉,借着自己学生的激情来填补当时我空荡荡的心。
要堕落的明明是我自己。
心境的改变应该就是从他那句“又不是没亲过”开始的。
是,亲一次是亲,亲无数次也是亲。
我突然之间就被他说服了,早就接过吻了,甚至都上过了床,还跟这儿装什么呢?
我早就对不起“老师”这个身份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青野已经再次吻了上来。
他把我抱得很紧,我几乎快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他含着我的嘴唇,舌尖撬开了我的牙齿。
他逗弄我的舌尖,喘息变得逐渐急促。
我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始终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禁欲生活,有时候想着师兄自慰都会觉得自己卑鄙又下流,每次结束都会被罪恶感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