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17)
我很想知道,当他站在讲台上看到下面坐着的学生中没有我时,是什么心情。
也很想知道,当我敲响教室的门走进去时,他会不会觉得惊喜。
因为去得晚,前排已经没了空位,我不得已坐在了后面。
第一次这样远距离地看着他,一整节课,听他侃侃而谈,仿佛不久前在我怀里和我接吻又失声痛哭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云淡风轻又狂风骤雨,他清透又浑浊。
我看得着了迷,这才知道,一直以来设下陷阱的人根本不是我,他无意识的引诱让我已经被他套牢了。
一整节课,我想入非非,陶字安偶尔看向我的方向,然后会立马非常刻意地转去另一边。
他在心虚。
他和我对视的时候,在心虚。
他一定怕被人发现我们四目相对时流露出的异样的情绪,赤裸又暧昧,全都是故事。
我对这状况很得意,上百人的教室里,只有我跟他有秘密。
被学生尊敬、欣赏,在讲台上谈吐风雅的青年教师,在和我激吻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发出低低的呻吟。
想到这里,我就口干舌燥。
有时候想想,会觉得后悔,干嘛那天不答应他的要求,反正是他提出要和我做的。
可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太快得到就没意思了,性爱分离的情事,怎么能叫情事呢。
我托着下巴在课堂上玩味地观察他,他的脖颈、他的腰身、他裹在裤子下的腿,别人在听课,而我在欣赏他。
我掩藏在这上百号人中,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每周四下午的这两节课简直就是上天给我的赏赐,这一个多小时,可以支撑我度过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
之后没多久就是圣诞节,我约陶字安看电影,不出所料被他拒绝了。
我也没太纠缠,只是买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放到了他宿舍的门前。
再次进入他宿舍那天是跨年夜,周达维约了高中时候的朋友去了外地玩,另两个室友都是本地人,回家了,只剩下我,盘算着怎么才能约到陶字安。
我在那天下午三点多找到他,这家伙可能真有点疯,大冬天,穿件单薄的衬衫在篮球场打球,我穿着羽绒服顶着寒风过去的时候,听到篮球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缓慢又沉闷。
直到我走近了,陶字安才看见我。
他愣了一下,投篮没进,转身要去捡球,被我拉回来裹在了羽绒服里。
“不冷啊?”我问。
他浑身寒气,头发丝都冰凉。
陶字安生怕被人看见,赶紧推开了我。
“没事儿,学校今天都没多少人了。”
但陶字安还是不放心,紧张地到处看。
我走过去,握住他冻得通红的手:“一起喝酒去?”
我说:“我朋友在酒吧驻唱,咱们去喝酒能打折。”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我,可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竟然答应了。
那天我们一起吃了顿晚餐,学校外面的烤肉,他请客。
吃饭的时候他坦白说,陈子晟决定跟那个女孩以结婚为前提恋爱了。
“你嫉妒?”我问。
陶字安拿着夹子在反复虐待一块五花肉,他表面平静地说:“不嫉妒。”
“糊弄鬼呢。”
他瞪了我一眼。
“就是不嫉妒。”陶字安瞪了我之后,心平气和地对我说,“本来也跟我没关系,他们互相喜欢的话,挺好的。”
我盯着他看,问他是不是我发烧的那天晚上陈子晟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陶字安默认了。
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他要和我做爱,纯粹就是在报复自己。
不过也挺好的,陈子晟这边也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对我来说可是重大利好。
“伤心吗?”
“关我屁事。”
“你就是嘴硬。”我说他,“你们当老师的是不是都这么爱面子?那天是谁啊,趴我怀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跟老师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谁稀罕让你当我老师。”我说,“今天跨年,你能不能别再跟我摆架子,咱们俩就当普通朋友处一天,算是给我的新年礼物。”
“我凭什么给你新年礼物?”
“那就是我哄你开心的辛苦费。”
“你什么时候哄我开心了?”
我算是真的说不过他,这些当老师的,一个比一个能抬杠。
“反正就这么定了。”我拿出看家本领,耍起了无赖,“今天你就是我哥,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找乐子。”
那天晚上我还真的说到做到,带着陶字安在酒吧玩得特欢。
我们喝了不少的酒,又唱又跳,我始终紧贴着他,在鱼龙混杂的舞池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难得的,他没推开我,还在卡座和我接了吻。
那天晚上我们很放肆,陶字安玩得很疯,醉醺醺地坐在我腿上和我接吻时还笑着拍我的脸,逼迫着我叫他哥。
第27章 27【他来不及反悔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跟陶字安都喝得有点多,轻飘飘的,很亢奋。
从酒吧离开的时候,我搂着他,他大声地唱着歌。
跨年夜,一走出酒吧就看见外面炸开的烟花,震耳欲聋,热闹非凡。
我俩仰着头看,他大呼:“火树银花。”
这个晚上,陶字安有种抛掉了一切的疯狂,他倚靠着我在路边看烟花,笑得眼角都快飙泪了。
我原本就抗拒不了他,那会儿更是喝得蒙了,对他的欲望像火舌一样,在身体里乱窜。
我搂着他,在他耳朵边一遍一遍地问:“开房去吗?”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陶字安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布满烟花的夜空。
我以为无望了,却没想到,那天晚上我们还是上床了。
我跟陶字安回了学校,那会儿已经马上十二点。
我宿舍楼已经锁门一个多小时,走不了直线的我琢磨着该如何敲醒睡梦中的宿管大爷。
可后来,陶字安把我拉回了他的宿舍去。
这次来,算是他主动邀请,而且他房里原本的两张单人床已经只剩下一张。
一进门我们就拥吻起来,我那会儿脑子转得很慢,只觉得和他接吻快活、兴奋,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为什么和我接吻。
我们吻着,很激烈,陶字安很主动。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去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又拉着我的手去爱抚他的裆部。
他有反应了。
这个发现令我兴奋不已,在我看来,我喜欢的人因我而勃起,这简直就是他爱我的暗示。
当然,现在我知道我想多了,可那会儿我不是单纯么。
我像是受了天大的恩赐,激动得恨不得捧着他狂亲。
我们从房门口一路纠缠到床边,我耳边除了他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和因为接吻时不时发出的呻吟外,再听不到其他。
我深信,搬走了那张床,又邀请我回来,就是意味着陶字安要放弃陈子晟开始接受我了。
我们在那张窄窄的小床上相拥倒下,急切地脱掉了彼此身上的衣服。
乱丢,到处乱丢,包括我的内裤。
在那天晚上我意识到,陶字安也是个新手,我们可能都在无数个夜晚幻想着自己喜欢的人自慰,但真真切切地和人赤裸相对,这绝对都是第一次。
我们一样的激动,却也一样的生疏。
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我们都没有任何准备。
安全套没准备好,润滑剂没准备好,甚至我们的身体也没准备好。
我们两个人赤条条地叠在一起,翻身的时候都担心会摔下去。
我压在他身上,亲吻爱抚,贪婪地舔弄他每一寸肌肤。
陶字安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呻吟,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想过,万一隔壁有人,被听见了怎么办。
我们只是想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