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11)
只在课堂上见面,一整节课我都恨不得眼睛不眨,把他身体的每一寸看得清清楚楚。
他每次上课都会换一套衣服,风格大同小异,浅色、衬衫和风衣,让他看起来气质出众又十分良善。
可我再清楚不过了,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真能装。
我课上看他,回去品他。
在每一个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象他。
主动的、抗拒的,缠绵的、激烈的。
那个秋天,我依靠着自己对陶字安的想象,度过了每一个夜晚。
在我“冷落”陶字安一个多月后,他还没怎么样,我先抓心挠肝得要死了。
周达维在被程诗语第三次拒绝之后,终于开始反思自己,而我也开始盘算着,如何找机会再从陶字安那里捞点甜头来。
在这方面,我属实不算有天赋,奈何老天帮我,心善地为我创造机会。
那会儿已经一只脚迈出了冬天,就差一场雪。
周末我又被叫去酒吧捧场,不过反正有免费的酒喝,我倒乐得过去。
晚上十点多,我正跟这些狐朋狗友喝得起劲,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走上了楼来。
是陶字安。
陶字安一个人,穿得有些单薄,已经快十二月,还是一件薄风衣。
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外面遇见他,说来很妙,在这里看到他和在学校看到时,总感觉很不同。
陶字安坐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上,低头认真地看着酒水单。
我灵机一动,搂着我朋友的脖子,让他帮我个忙。
半分钟后,我朋友猛地敲碎酒瓶,指着我,骂骂咧咧地说:“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坐在那里,靠着椅背,仰头看他,笑而不语。
他愤愤地朝着我打过来,但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一场闹剧就此展开,周围的顾客都看向了我们,自然也包括陶字安。
看起来我是在跟眼前的人对峙,实际上,余光一直在瞄着陶字安。
十秒,二十秒。
一分钟。
我们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陶字安却迟迟没动。
我没想到他真会置之不理,也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看清风暴中心的人是我。
觉得演不下去了,我决定赌一把。
我示意朋友把那酒瓶往我身上砸,成败在此一举,如果都这样了陶字安也不管我,今天就算我倒霉。
我豁出去了,但我朋友不敢真的砸。
他虚张声势,尽量瞎比划但不伤到我。
我俩的对骂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谁踩到了洒在地上的酒水,脚底一滑,推了我朋友一下,这家伙猛地往前一倒,攥着酒瓶的手胡乱一挥,让我心头一惊的事发生了。
刚起身准备离开的陶字安那张让我魂牵梦绕的脸被碎裂的酒瓶划破了。
我看着站在那里脸流了血的陶字安,瞬间慌了。
“操!你往哪儿划呢!”要划划我啊!划他的脸算怎么回事!
我冲过去,捧着他的脸,慌张地让朋友叫救护车。
而陶字安,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徐青野,我是不是欠你的?”
第18章 18【杀手陶字安。】
弄巧成拙了。
我非常诚恳地向陶字安道歉,想着就算他揍我,我都绝对不会吭一声。
旁边,我朋友拿着手机问:“叫救护车的话直接拨120是不是就行啊?”
不愧是我的朋友,妈的,蠢得跟我有一拼。
我刚要说我来打,就听见陶字安说:“打个屁的120,谁脸划了一下就叫救护车?”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桌上拿了张纸抬手就要擦脸。
“我来我来。”我赶紧去拿纸想给他擦脸上的血,但他躲开了。
陶字安摆明了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也不接受我的示好。
奈何我喜欢他,还干了蠢事伤了他,也只能任命,随他怎么对待我。
最后我跟着他一起打车去了医院,原本他不想让我跟着,但我毕竟是他的狗皮膏药,这么好的接近他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走。
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跟他解释,结果陶字安说:“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少说两句我还能少生一点气。”
我闭嘴了十几秒,又忍不住说:“不过你那时候来帮我,我还是很开心的。”
陶字安皱着眉看向我:“我什么时候帮你了?”
搞了半天,他当时突然站起身只是觉得我们太吵了想走,压根儿不是来帮我的。
“我想多了?”
“你想得可太多了。”陶字安嗤笑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那儿演戏呢。”
他大概是脸疼,额头都渗出了汗。
可即便是这样,他训我的时候也依旧严厉。
“徐青野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搞那些幼稚的把戏。”他没好气儿地嘟囔,“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想你呗。”我说完,前面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
看就看吧,我不怕看。
但陶字安看起来挺不高兴的,被我喜欢这件事,他就觉得挺烦。
我们到了医院,直接去急诊。
医生给陶字安处理伤口的时候我跑前跑后交钱、开药。
忙活了一溜十三招,回来时竟然看到了一个极其碍眼的人——那个我不知道姓名的男老师。
“什么情况?”我皱着眉走了进来。
面对这个老师,陶字安又开始装无辜的小白兔,看得我想翻白眼。
我问陶字安:“他怎么来了?”
说话间,那个男老师也看向了我:“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上次在宿舍楼外面?”
看吧,连这家伙都能记得我,陶字安却总当我不存在。
全世界就陶字安最目中无人。
我说:“对,我跟陶老师……”
“师兄,我没事。”陶字安可能生怕我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迅速打断了我,“对不起啊,这么突然把你叫来,叔叔阿姨不会生气吧?”
那所谓的“师兄”捏了捏陶字安的肩膀:“跟我还客气什么呢!我巴不得今天跑出来。”
我观察着这俩人,越看陶字安越觉得这装模作样的家伙一肚子坏水。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但看起来我的陶老师也不是什么良人。
我对陶字安说:“陶老师,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陶字安看下我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倒是那个男老师先笑了说:“你好你好,我叫陈子晟,你也是文学院的学生?”
我伸出手,跟这位陈老师握了握手。
我说:“不是,我是考古学院的,但倾慕陶老师已久,所以每周都去听他的课。”
陈子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出去接听。
我转回来看陶字安,这家伙对我又换上了那张冷脸。
他坐在椅子上,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贴着块纱布,瞪我的时候倒更让我心动了。
我走过去,弯腰走到他耳边,小声说:“既然你俩不是情侣,那应该就是你喜欢他吧?”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陶字安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人下手是真狠,一点为人师表的觉悟都没有,倒像是个恨不得手刃了我的杀手。
他一句话没说,掐得我差点断气。
这急诊室的医生护士忙得也没人搭理我,要不是陈子晟回来了,我真怀疑自己会被掐死。
之后,我们三个一起离开了医院,我说我要跟他们一起走,回学校,但陶字安不让。
他说:“不顺路,个人走个人的。”
说完,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先让陈子晟上去,接着自己坐到了他旁边。
我正想上车,陶字安甩了我一个眼刀,我没出息地被吓住了。
今天就随他去吧,谁让我惹了他呢?
看着他们坐的出租车开走,我赶紧又拦了一辆,他们在前我在后,很奇妙,我非但没觉得伤心,反倒感觉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