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239)
梁培微微一愣,没想到梁径这个时候出现。
待看清梁径神情,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似乎有些满意——这个让他吃了一晚上瘪的小辈,终于被激怒了。
梁培不怒反笑,转脸对着同样憎恶瞧他的丁雪嗤笑:“看看你儿子。”
“他在国外一意孤行要结婚的那个?”
“丁雪,你认?”
“你认吗!哈!”
“——梁培,我不说第二遍。滚。”
梁径朝楼下走去,他看着梁培,目光凶戾到骇人。
忽然——
“认。”丁雪低声。
她垂下目光,语气平静地说:“我认。”
“现在,请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还有你们。”
“都给我出去。”
楼上,时舒一边擦眼泪,一边看着楼下安安静静吃夜宵的丁雪。
梁径很快回到他身边。
他还是很紧张的。
梁培说的那些,几乎让他回到十八岁的那个噩梦场景。
“时舒。”
梁径摸了摸他头发,嗓音不稳:“在想什么?”
时舒抬眼,又哭又笑。
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他对梁径说:“我也想吃夜宵。”
梁径面色稍缓,嘴角扯了下:“好。”
梁径拉着他往楼下走,半途忽然说:“下去要叫妈妈了。”
时舒又想哭了:“嗯。”
第155章
江州的第一场雪, 铺天盖地。
临到午间,天光才亮出几分。
时舒打来电话的时候,梁径还在会议场上。
雪后明亮的光线在林立的高楼间跳跃, 分外刺眼。
忽然, 前方投影倏地朦胧。
秘书立马起身,快步走到窗前, 动作小心地半拉下遮光帘。
梁径坐在首位, 屈指按了按眉心。
一场会近三小时,讨论的还是安溪机场项目。
上半场讨论工程收尾,高层之间意见还是很一致的,只是到了下半场,谈到之后的商业运营,分歧就大了。
有些人存着“自己累死也不能给别人占了”的心思, 一个劲大包大揽, 而有些人挑挑拣拣, 以为这是逛超市,真能找到什么“物美价廉”的好差事。
梁径坐在上面看着, 有几次都觉得好笑。
只是他笑意从不达眼底, 于是下面人瞧着, 便有些捉摸不透。
问题还是出在管理层。
缺人。
今年夏天一场大规模“裁员”,前后持续近两月。公司内部人员架构大换血。梁家人走了近百分之九十。
也是在那次“裁员”里,项目转移过程中查出小沽河的猫腻, 梁培直接被带走调查。他的亲兄弟梁圹虽然有惊无险,但也一直战战兢兢。
之后, 向外招人的计划每个月都在执行。
但进来的, 总与之前撤走的那批梁家人利益牵扯不清。
梁径得知后, 都不知该不该笑。
寻了个周末, 他专门去找老爷子谈,说这家人好厉害,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一番话,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气得梁老爷子搁下报纸、弯腰脱了拖鞋就朝他身上扔,骂他:你小子管家了就不许老人上桌吃饭了是吧?
梁径笑,捡起拖鞋,走到老爷子面前蹲下,给他穿好,一边说,爷爷我哪有。
只是鞋印砸得比较刁钻,拍了拍,没拍干净,到家被时舒发现,还以为他快三十的年纪,在外面还是会干坏事。
梁径无语:“我跟谁打架啊?”
想起什么,他都有些委屈:“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不都在给你打架。”
时舒:“……”
认真思索片刻,时舒点点头,确实。
弄得梁径好气又好笑,上去摁住人就亲。
窗帘拉下。
偌大的会议场暗了些许。
进会场后一直代为保管的手机屏幕亮起。
庄叔低头看到来电显示,又去看面目隐没在昏暗光线里、为首坐着的那位。
分公司的副总还在滔滔不绝。
正前方,PPT切个不停。
梁径撑着太阳穴,面无表情看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过了会,撑着太阳穴的左手,无名指指腹在额间点了两下。
庄叔觉得他应该是走神了,便想上前递手机。
谁知,副总讲到兴头,嗓门陡然大了几分。
在场一个两个都被唬得激灵——毕竟会议时间过长,室内暖气充足,大家都有些昏昏。
还有一两声笔落在桌面的清脆动静。
接着,零零落落又发出几声笑。
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梁径弯了弯唇角,刚准备说两句就散会,余光注意到庄叔,然后,便看到他手里握着的手机。
来他身边做事的时候,他就说过,如果是时舒的电话,直接放到自己面前来,其余不用管。
这会,梁径眼神示意秘书散会,起身朝庄叔走去。
那边已经挂了。
梁径便一边回拨,一边朝会议室外走去。
电话通得很快,只是杂音很多,稀里哗啦的。
听着,似乎在洗澡。
来电声响,时舒拿起毛巾擦了擦一根手指,冲到洗漱台前点了下,隔着哗哗水声,大喊:“待会啊!”
下秒,挂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梁径:“……”
他一直觉得他老婆十分可爱,但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过分可爱了——就是很过分的意思。
这个点,美国那边就是半夜。
也不知道一天都忙了什么,这么晚才回酒店。
梁径没办法,想了想,只能回办公室“待会”。
只是这趟澡洗得未免也太久。
等他吃好中午的简餐、处理完两个副总发来的邮件、和庄叔对了下明后两天的行程、还有银行的几个款项日期——手机躺桌上,跟吃饱了的小乖一样,一动不动。
庄叔拿了文件出去后,梁径拿起手机。
梁径:“老婆,洗好没啊。”
好半晌,发过去的消息孤零零躺最底下。
梁径有些担心他在浴室睡着——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这几天时舒确实很忙,就怕万一。
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的十几秒里,梁径已经找到酒店那边负责人的联系电话。
挂了电话刚准备联系酒店去看看的时候,视频打了来。
镜头里,一张泛着红晕的脸,半干不湿的头发乱七八糟翘着——估计梁径电话来之前,他就已经顶着这头湿发睡了小半会,头发翘得那叫一个“干湿分离”。
时舒翻了个身,眯眼瞧梁径:“我睡过去了……”
他握着手机,慢慢闭上眼,呼出来的热气蒙上镜头,隔几秒,又睁开,一双眼懵懵的,怎么都找不到神。
梁径好笑:“头发去吹干。”
时舒“嗯”了声,点点头。
然后,仰起脑袋抵上枕头,表情宁和得仿佛梁径刚是在和他说“晚安”。
梁径:“……”
“时舒。”梁径沉声。
镜头有点晃,似乎人已经快从睡梦边缘跌落了。
“起来吹头发。”梁径声音大了些。
时舒皱眉,张嘴含糊:“有暖气的。”
“我这样……”一边说,一边歪脑袋,“这边很快也会干的。”
他也知道自己只干了一半。
梁径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只道:“时舒。”
时舒气得睁开一只眼:“你好奇怪。”
梁径:?
“我名字是吹风机开关吗。”
梁径:“……”
敢情这是喝多了。
梁径:“喝酒了?”
时舒睁开两只眼,被他说中一下都有些醒神:“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