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114)
“梁径。”时舒抬头。
梁径转头。
他身后晚霞璀璨,如同一片硕大斑斓的鱼尾,轻轻扫过四平八方的回廊雨檐。
小猫还在扑时舒的手指。
时舒笑着说:“叫它‘小乖’好不好?”
小乖似有所闻,前爪顿了顿,小白脑袋微微歪了歪,望着时舒天真无邪。
方安虞瞧着桌案上掉得七零八落的花瓣:“可是它一点都不乖啊......”
第75章
山脚下停车场爆满。
不得已, 闻京绕了一圈把车停去了距离四屏山不远的他小姑的茶庄。
等一行四人爬上山,最后几只荷花灯刚好发完。
魏佳佳撑着膝盖喘气:“闻京,还以为你开车会快点呢......灯都没领到。”
闻京讪讪, 挠了挠后脑勺:“失策失策。”
何烁无所谓什么荷花灯、莲花灯、菊花灯, 他朝不远处的时舒招了招手,很快跑了过去。
唐盈也看到了提着两只荷花灯站在一块说话的原曦陆菲宁, 拉起魏佳佳跑了过去。
天色已经暗下。
夏夜明净, 星星只有很小的几颗,凝神观察才能看到,不然抬头就只是一片广阔纯粹的蓝。
四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像一场大型的游园会。大部分游客手里都提着一只小巧玲珑、色彩柔和的荷花灯。
两侧钟楼鼓楼高高耸立,夜幕底下, 金光肃穆。
他们汇合后, 跟着人.流向乐成道场的露天棋赛走去。
听说活动已经举办了五天。今天是第六天。前来参加的各路棋手已经有了分水岭。等明天决赛, 只会更热闹。
钟楼鼓楼前面的四座配殿,原本是显云寺提供给乐成道场学员平日学习、对弈的场所, 这个时候空无一人, 也全去正殿看比赛了。
殿里供奉的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十八罗汉隐没在暗处, 身形雄伟,法相庄严,遥遥凝视着殿外的尘世香火。
“方安虞呢?”
原曦左右看了看, 想起什么,又去问闻京:“不会真听你的找地去做作业了吧?”
闻京正和何烁说下周集训的事, 闻言扭头, 郑重道:“有这个可能。”
何烁乐了:“方安虞是不是脑子不大好?”
时舒瞪他:“你才脑子不好!人家热爱学习!你呢!你走路还摔个屁股墩!”
这届高三高考那阵, 附中为了方便考生应考, 设置了专用通道。那几天施工,场地混乱,但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高中男生过去上蹿下跳。文科三的何烁就是其中一位,一不留神摔裂了自己的尾巴骨。后来还被老王拿到理科一的班会上引以为戒。
何烁好气又好笑,上前就要追着时舒闹。
时舒赶紧往台阶上跑。
两个人追来赶去,引得一些路人围观。
他们一群人的位置靠近人.流稀少的配殿。这个时候,吵闹的声音传进配殿都有回声。
其实附中篮球队里,除了发小闻京,和他们玩得最好的就是何烁。时舒和他性格也合得来。不然也不会发生之前的“摸腹肌”事件。
何烁把人赶进配殿。
里面光线暗,乌漆嘛黑,头顶又有怒目金刚,威严高大,乍看还是挺瘆人的。
可是时舒不怕。
原本何烁还想吓吓他,转了几圈倒把自己吓得惊叫,嗷嗷几声就要往外跑。时舒来劲了,拦着他不让他跑,还推他进更黑的地方,吓得何烁大声叫闻京。
围观的女生加上不知作何表情、频频回头的闻京,简直无语至极。
过了会,梁径拎了一袋冰激凌回来。他之前去买冰激凌了。
陆菲宁上前挑了挑,不由打趣:“梁少爷出手阔绰啊。”
原曦唐盈魏佳佳也上前挑喜欢的口味吃。
这个时候,时舒和何烁还在配殿里闹。
闻京慢慢蹭到转头盯着殿内、神色不显的梁径旁,一边低头挑口味,一边对梁径小声说:“他俩就是闹着玩......你别那啥——那啥......和上次打球一样......何烁这小子是你兄弟......的兄弟,就别计较了......犯不着......”
梁径没说话。
闻京转头招呼殿里两位活宝:“吃不吃啊!”
时舒和何烁一听,又争先恐后跑出来,两个人都满头大汗的。
何烁刚拿出一根,闻京火速扯他去了另一边。
何烁:“?”
风风火火跑来的时舒朝梁径飞快一笑,汗津津的雪白面颊,灵动明亮的眸子,整个人活泼又可爱。他低头刚要扒拉剩下几根冰激凌,就见梁径将袋子一收,转身朝黑漆漆的殿内走去。
时舒:“哎?”
他几步追上去,这会还喘着气,看来刚才在殿内闹得不轻:“梁径?”
见梁径一脸不为所动,时舒往后瞧了瞧。
大伙都坐在殿前台阶上说笑。原曦和陆菲宁的荷花灯在每个人手里转来转去,远远瞧着,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怎么啦?”时舒伸手去牵梁径:“不要不说话嘛。”
梁径转头。
殿内昏暗的光线只模糊映出他的面容轮廓,一双漆黑的瞳仁,注视着一脸天真、无忧无虑的时舒。
时舒看他一眼,又饱含希望地去看他手里拎着的冰激凌,小声:“感觉快化了......”
梁径:“......”
未等梁径答应,时舒按住梁径手腕,直接拿了一根出来。
梁径拿他没办法:“只能吃一半。太凉了,你胃受不了。”
时舒一连点了好几下头。
两人在道场学员平日下棋的棋桌旁坐下。
时舒舔了几口就给梁径吃,然后再拿回来接着舔。
“何烁太欠揍了!他居然说方安虞脑子不好......”
他嘟嘟囔囔,为方安虞打抱不平:“方安虞作业可多了,比我们还多出一倍!不知道他妈妈怎么想的......我听说光补习班数学卷子就有六册,英语每种题型有整整一百道,你是没看见,那么高......”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十分气愤:“会做死人的!”
“.....换何烁去做方安虞的作业,他不得吐死?还说方安虞脑子不好......我看他脑子才不好......”
梁径忽然说:“时舒。”
“啊。”
时舒吃得嘴边都沾上了巧克力,这会闻声扭头去看梁径,又舔了舔嘴角。
梁径看着他明朗清澈的眸子,笑了下:“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节。”
“嗯。”
时舒从梁径万分无奈的表情里感受到什么,他赶紧又舔了舔乱糟糟的嘴唇,手里也不吃了,转过身面对梁径正襟危坐。
梁径却没再说什么。
他喜欢时舒打抱不平的样子,可又不是那么喜欢。他知道时舒无比在意身边的朋友,但也不是那么接受得了......
两人对视半晌。
梁径很快推翻了之前的想法,他想,他根本接受不了。
化了的冰激凌慢慢淌到时舒手腕。
两个人鼻尖能闻到凉丝丝、甜蜜蜜的巧克力香味。
耳畔隐隐传来鼎沸人声。
估计是前方正殿正在角逐的比赛出了一次精彩绝伦的结果。
时舒往前靠了靠,被巧克力沾花的嘴唇碰了碰梁径嘴唇:“梁径,吃醋啦?”
梁径被他哄人的语气逗乐,笑着低了低头。
时舒太懂他了,他想了想,说:“可我又不是小乖。”
“我要是小乖,你随便揣兜里好咯。”
梁径继续笑:“时舒。”
时舒也笑:“你想揣吗?”
梁径看着他,不说话。
时舒追问:“想吗?你想把我揣兜里吗?”
梁径点了点头,十分坦诚:“想。”
时舒眯眼笑:“那就不能亲亲了!你个笨蛋!”
梁径倾身吻住他的嘴唇,叹息:“那就先不揣了。”
殿前燃着几盏香烛,昏昏昧昧,油脂混合烟尘的气息,被殿外吹进来的风一刮,瞬间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