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233)
其实这是他想要的安静。
至少不会再有闻京扯着嗓门叫他下楼、打断他亲时舒,要不就是时舒扒窗口看方安虞。
可时舒蹲在行李箱边十秒没说话。
而他一杯水都喝完了。
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梁径发现时舒不断抬起手背擦眼睛。
一次。
两次......
有那么零点几秒,他还是很镇静的。
但是下个零点几秒,大脑好像“哐”地拉起了加粗字符——
老婆在掉眼泪。注:不是床上的那种。
梁径放下水杯,绕过行李蹲到时舒身边,捧起时舒的脸,皱眉仔仔细细瞧了遍。
问他:“怎么了?”
看到这个幼稚的人,还问自己“怎么了”,时舒真的好气又好笑。
他用手背挡开梁径的手,开口先是笑,后来莫名带上哭腔:“......你好烦......”
真的好烦——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开心又难过的。
梁径都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喝水的声音太大了。
毕竟,老婆就是很磨人的。
“时舒?”
被挡开的手下秒重新捧住时舒湿漉漉的脸,动作流水似的顺畅。
他注视时舒,拇指给他抹了抹面颊上的泪,语气严肃许多:“怎么了?”
时舒开口还是哭:“能不能实际一点啊......”
梁径一愣。
说完,时舒又忍不住笑,笑得鼻涕都出来了:“你真的——你说,怎么结?”
“结什么啊......”
“学都没上完。”
“爸爸妈妈全都不知道。”
“——这是结婚吗?”
“这是私奔。”
“梁径!”
梁径一瞬不瞬瞧着他,看他一会呜呜哭,也不知道到底哭什么,一会却又笑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你是觉得......”
梁径认真思索他的话,半晌,斟酌道:“是因为没有婚礼吗?”
时舒:“......”
白谈了。
这恋爱白谈了。
谈到最后,梁径居然以为他是觉得眼下不够正式、过于仓促、不是结婚,是私奔。
时舒简直笑得肩颤。
他唰地站起来,说话都笑:“对。就是没有婚礼。”
梁径蹲着一把拉住时舒的手,不让他走,仰头看他:“我们先在这里登记了。回去就办。好不好。”
时舒:“......”
他觉得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不对——这一路,大概都被结婚吃了脑子。
“梁径。”
“嗯。”
梁径这么蹲着仰头注视他,模样居然十分乖巧。
但时舒知道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梁径疯起来是会吃人的。
而且,现在瞧着越“乖巧”,待会就可能越“疯”。
时舒重又蹲下和他讲“道理”。
“如果结婚了,回去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我觉得有点太早......”
“以后等你爸妈都知道了,我们和他们商量好不好?”
“现在真的不行。”
“时间什么的都不合适......”
“梁径。”
梁径只是看着他。
时舒愁闷地皱着眉头瞧他:“你明白吗?”
梁径不说话。
他注视时舒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偶尔停在时舒潮湿的眼睫、粉润的嘴唇,还有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雪白牙齿。
耳边听着时舒的话,心底却越来越笃定。
时舒瞧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有点好笑。
“说话啊。”嗓子因为前一刻的又哭又笑,都哑了。
梁径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嗯。”
“嗯什么。”
时舒拉他起来:“听到了吗?”
梁径表示:“听到了。”
——听当然听到了。
他又不聋。
至此,时舒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落定了。
晚上一行五个人去吃当地一家颇为有名的海鲜餐厅。
饭桌上,时舒以当事人的口吻告知其余三位:“说好了。暂时不结。以后再说。”
梁径低头吃饭,不吭声。仅从他的表情看,看不出什么。
好像时舒的话和他吃进嘴的饭一样。
方安虞、闻京和原曦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想起什么,闻京得意地和他俩说:“我说什么?”
“你信吗?”
“你呢?”
方安虞和原曦齐齐摇头。
时舒:“......”
时舒气笑了,放下蟹腿:“真的!”
三人糊弄:“吃饭吃饭......饿死了......”
之后两天,特罗姆瑟都是大晴天。
听说他们来的前一晚刚好结束了一场暴风雪。
这两天,他们出了趟海。
一月的海面能看到大规模聚集捕食的鲸鱼。
海的对面,雪山连绵。
后来,他们又坐缆车去山上俯瞰整座峡湾。
梁径的兴致始终不高,话也少了很多。虽然他本就话少。
多数时候,他只是坐在一边看海,要不就是插兜站在山顶,眺望桥对面的尖顶教堂和遥远的海平面。
时舒挨到他身边,也不说话,抬头眼巴巴瞧他。
梁径不看他,手也不从口袋里伸出来去握时舒的手,好像攥着什么似的。
时舒知道他有些失落,就去掰梁径脑袋,然后两手捧住他、凑上去亲他冷冰冰的嘴唇。
最后,在梁径终于弯了一弯的唇角用力亲了一口。
见状,闻京等人表示:对不起,先走一步。
夜色降临的时候,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
天气预报显示,午夜将会有大规模降雪和大风。
一时间,坐缆车回去的游客陡然增多。
大家都挤着最近的一班上,不然还要等半小时。
梁径看了眼天气预报,说不急,他们可以等下一班,来得及。
时舒就和他在餐厅继续坐了会,手机上给方安虞他们报平安。
只是风雪好像到达得比预报的时间还要早。
等他们来到乘坐缆车的地方,已经有好多游客焦急等待着了。
梁径把时舒搂在身前,两个人站在队伍最末,安安静静地等待几分钟之后的缆车。
山顶风实在大,时舒小声说脑袋要吹掉了。梁径就笑着把人转了个身,让他整个埋进自己怀里,然后一手环住时舒脑袋,隔着帽子摁着他后脑勺。
梁径说,这下不会掉了吧。
时舒就笑个不停。
只是缆车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达到。
山顶的工作人员和他们说,山脚风雪更大,安全首要,需要一定时间,让大家再等等。
又说,这不是天气预报报道的那场暴雪,应该只是一场小范围、短时间的气流涌动。
大家瞬间定心。
果不其然,没一会,风雪稍定。
当空中还漂浮着绒绒雪花的时候,极光忽然闪现。
跳跃波动的霓虹绿光很快让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时舒也很兴奋,打开相机准备录一段山顶的极光视频。
星星点点、未落尽的雪里,眼前的银装素裹和远处的灯火辉煌,被头顶绚烂的极光勾连在一起。
梁径扭头看了眼不远处正和几个赶时间的游客交谈的工作人员,想了想,对时舒说,他过去再问问山脚的情况,山脚如果风太大,就提前和闻京说,拜托他开车来接一趟。
时舒笑着点头,镜头跟在梁径身后,跟他一起朝前走去。
和时舒一样惊喜地录视频的还有好多人。
大家聚在一起调整角度,场面一时有些热闹。
很快,半山腰雪雾破开,下一班缆车徐徐到达。
时舒扭头就去找梁径。
但是他没有看到梁径。
原本工作人员站的地方,此刻也是空无一人。
大家都收起手上的视频设备,争先恐后地朝缆车走去、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