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惘(85)
温予迟抬眼:“陈韩怎么说?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林禾很快忘了刚才的小插曲,认真地回答问题:“她说这个樊皓应该挺好色的,昨晚在健身区域碰到的时候,一上来没聊两句就要她的微信号。”他顿了顿,续道,“陈韩说观察到这个樊皓总是喜欢盯着女生看。”
温予迟闻言,眼里露出一丝嫌色。他顿了顿,反应很快地又问道:“陈韩没事吧?”
“没事儿,那人倒是也没真的动手动脚。”林禾道。
晏钧:“这个樊皓,还有什么破绽吗?”
林禾:“昨晚就发现了刚才说的这些,但这个和案子很有关系。”
晏钧:“嗯,前年和去年的两位受害者都是女性。结合樊皓的这个特点,倒是条线索。”
温予迟把林禾拉进房间里坐着继续讨论。温予迟坐在自己床边,把昨天碰到谢磊和盛毅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晏钧:“现在这五个人我们遇到了四个了——服务生袁怡和谢磊,调酒师盛毅,以及健身教练樊皓。还差一个。”
“先把这四个人的特征捋一遍吧。”温予迟边说边用黑笔在纸上空白处写,“袁怡,性格比较内敛;谢磊,应该也是比较内敛型的,遇事会慌张,不够镇定;盛毅,很细致,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樊皓,应该比较外向甚至可能比较轻浮。”
林禾在一旁提醒:“但是,这些都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晏钧点点头:“的确。但离11号只差三日了,目前只能从这些已经观察到的线索入手。”
“目前看来这些人除了樊皓之外,其他三个人都完全没有作案动机。”温予迟把黑笔放在床头柜上,挠了挠头,“前两年的受害者都很随机。两位受害者之间不认识,也没有任何联系。”
“以及受害者的尸体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林禾叹了口气,“难不成真的是被海水里的鱼类吃了?海湾这边最近冬季的洋流确实比较强,会带来一些深海区域的生物?”
温予迟摇摇头:“我不是很相信这种说法。连续两年都找不到尸体,这里面很有可能有蹊跷。”
静默半晌,温予迟忽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该不会是……”
林禾看过来:“是什么?”
晏钧意会,缓缓开口:“根本不在海里。”
温予迟一怔,看向晏钧,情绪有点激动:“对!我就是想说这个。只有这样,凶手才能百分之百地确保打捞人员找不到尸体。晏队你也这么想?”
晏钧颔首:“嗯。但是这也只是个设想。”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查呢?”温予迟又泄了气,“难道我们要分头搜查整个游轮?但是也不对啊,之前警队肯定派过人来搜船。”
无法确定的动机,无迹可寻的尸体,难以推断的作案手法,让房内的三个人一时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些到底和资料上连续在游轮待了三年的五个人有什么联系?温予迟想的头大,可现在甚至都没什么可想的,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太大了。他揉了揉山根,起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望向晏钧和林禾,“要不,先去找两个服务生聊聊吧?”
第91章 组织
温予迟和晏钧找到袁怡的时候,谢磊恰好也在。两个人正在员工休息室坐着吃午饭。
袁怡见状,立马放下筷子,起身:“两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温予迟笑了笑,胡扯道:“没有,我们俩就是随便转转,没想到转到你们的休息室来了。抱歉啊,我看门打开着,没想到这是你们的休息室。”
“没关系没关系。”袁怡回应道,“这片地方游客也可以来的。”
“哦哦,那就好,”温予迟继续笑道,“我能问问这游轮上游客不能去的地方有哪些吗?”
——游客不能去的地方,就或许会成为一个好的藏尸地点。
但是,这么问或许还是有些生硬,温予迟看见袁怡和一旁的谢磊闻言都愣了愣,几分钟后谢磊才站起身,接道:“厨房吧,还有驾驶舱。还有部分员工工作的地方。”
“嗯。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们不会走到那些地方去,所以就好奇问问。”温予迟继续胡扯。
袁怡温和地笑了,依然以轻柔的声音回答:“不能进的地方会贴上说游客免入的,这个二位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晏钧道,“你们对于前两年在这艘游轮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么?”
这话一出,温予迟直接噎住。来之前说好了措辞要委婉,尽量不让袁怡和谢磊察觉不对劲的,但晏钧这么一问,无疑直接暴露了此行的目的。难道这就是直球脑子里认为的“委婉”?温予迟直呼爱了爱了,然后默默观察着袁怡和谢磊两个人的面部表情。
果然,那两人先是对视,眼神中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诧异和无措。但不到十秒,两人又恢复了原样。
谢磊轻声道:“我们只是服务生,只知道事情发生了,并不了解细节,抱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既然已经说开了,温予迟知道此时是追问的好时机,他朝晏钧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趁着袁怡和谢磊此时的不安心理继续问下去,说不定真能问出什么来。
晏钧对温予迟几不可查地弯了下嘴角,复又看向两位服务生:“你们在案发当晚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比如有人呼救,或者是争吵声?”
“没有。”几乎是同一时刻,袁怡和谢磊异口同声地答道。
温予迟抬眼看着两个人。这句“没有”破绽太大了。
——如果真的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普通人被问到这种问题时的第一反应就会是思考和回忆,企图回想当日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袁怡和谢磊却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只有当有所隐瞒时,才会如此斩钉截铁地做出回答。
温予迟和晏钧对视一眼,然后问道:“你们在前年和去年的2月11日服务的都有哪些游客?能给我们看看你们的出勤记录么?”
“抱歉,这是内部资料,我们不方便泄露给其他客人。而且…每年年底都会销毁。”谢磊道。
虽是预料中的答复,但是温予迟还是不太死心。从上游轮以来正在几日的交谈来看,袁怡和谢磊性格相似,遇事都会心境不稳,都会被周遭事情和环境而影响。
温予迟抓住这一点,追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两位受害者都是无辜的,甚至是不明不白地受害。如果你们知道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们。”他顿了顿,续道,“对犯罪者的默许,是在纵容罪恶的滋生。如果所有人都选择沉默不语,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恶人。”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谢磊的语气变得静定,“而且,我们没有默许犯罪者。无论你们信与不信,我们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做过。”
温予迟蹙了蹙眉,注视着谢磊的眼睛,而谢磊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躲避视线,而是正面迎上温予迟的视线。
看着两个服务生,温予迟心知这次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温予迟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拍了拍晏钧的手臂。晏钧会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
待那两个身影在走廊消失,休息室内,袁怡和谢磊才松了一口气。
“会没事的。”谢磊温声道,抬手轻轻拍了拍袁怡的后背。
“真的没事?他们是警察吧?我们这么做真的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吗?”袁怡坐得很直,忧心忡忡地侧首望着旁边的人。
“会没事的,信我。”谢磊安慰道,“出什么事有我顶着,你不用害怕。”
袁怡闻言,没接话,只是侧回头,神色不明地看向自己的一双手,仿佛上面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卧房区的走廊内,温予迟正和晏钧并肩走着。
“他们说的是真话么。”晏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