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惘(107)
“你看,发烧好了,但还是在咳嗽吧。”温予迟抬手把人按在自己旁边坐着,自己起身去厨房拿起杯子准备给晏钧倒杯热水。
但烧水壶已经凉了,温予迟举起烧水壶朝晏钧晃了晃:“水怎么是凉的?”
沙发上的晏钧清了清嗓子:“我平时都喝凉的。”
“平时是平时,你现在是病人,怎么能喝凉水呢!”温予迟边说边打开水龙头,把烧水壶里面倒上新的水,然后按开开关,倚在一旁等着它烧开,“以后得喝热水,知道吗?”
“你还在教训我?”晏钧调侃道,“你自己冬天的时候成天穿那么少,羽绒服从来不拉拉链,衬衣领子总要露那么多,也从来不穿秋裤,靴子也很少穿。”
温予迟一下被回怼得哑口无言,站在原地半晌都想不出来怎么反驳。
晏钧却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这样吧,我们折中一下,从今天开始,我连续喝一周热水,你穿秋裤。”
温予迟:“……”
万万想不到坚毅挺拔的堂堂刑侦队长,竟会和一条秋裤过不去。
晏钧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不太符合自己平时的状态,便放缓了语气:“你自己去找条秋裤,明天必须穿。”
温予迟把烧好的水倒了半杯在杯子里,又加了半杯凉水,用唇试了试水温,才端过来给晏钧,然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晏队,你这么想让我穿秋裤,不如明天你和我一起穿?”
晏钧才刚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到,他把杯子放在沙发跟前的茶几上,“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温予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建议。但上级带头做出点榜样,我作为下属的才更有动力嘛…”
“……”
晏钧斜睨了一眼温予迟,“行,为了你穿秋裤,我作为你的上级,就勉为其难陪你穿一次吧。”
晏钧的感冒还没有完全恢复,两人去外面喝了个粥,又在外面散了会步消消食,才慢慢悠悠地回家。
为了让晏钧快点恢复身体,温予迟十点半就把晏钧拉到了床上。
晏钧约莫是感冒的缘故,竟是一上床不到一刻钟,呼吸就均匀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灰蒙蒙的,温予迟的手机闹钟就把他和晏钧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温予迟揉了揉眼,穿上上衣,才刚准备套上前一晚准备好的牛仔裤,就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穿秋裤了吗?”
温予迟吓了一跳,但他是背对着晏钧的,所以赶紧故作淡定地随意搪塞:“穿了穿了…”
“我看看。”
温予迟躲开:“哎你别闹,我要去公司了,上午的航班呢…”
晏钧却不依不饶,像是一眼已经识破了温予迟的谎言,从后面上来一把抓住温予迟的裤腰带。猝不及防的,好看的腰窝尽收眼底,晏钧看着那片皮肤出神,原本的动作一滞,手指不禁在上面刮了刮。
“哎你干嘛呢?”温予迟回头,只见那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后腰,“你这是在看我穿没穿秋裤还是在看什么呢!”
晏钧弯了弯唇角:“嗯,我是在检查你穿没穿秋裤。”说着,他往裤腰里面瞧了瞧,“你没穿。”
温予迟一下没了理:“我、我忘了,我以为我穿了来着…”他有模有样地在被子底下摩挲,“诶怎么不见了呢?”
“这儿,我给你准备好了。”晏钧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来。
看到那条秋裤的一瞬,温予迟愣住:“这、这怎么是条黑…黑色的紧身秋裤…”
晏钧弯着唇:“怎么了?秋裤不能是黑色?怎么,难道你以前都是穿肉色的秋裤?”
温予迟:“……”
晏钧往前一递:“我也是昨晚在你屉子里找的,肯定是你以前自己买的。所以,穿上。”
温予迟偷偷瞟了眼晏钧,只见那人一脸不容反驳的模样,只得闷闷地接过秋裤,悻悻然穿上。他站起身,把裤子不平的地方拉平。
好看的腿型被黑色秋裤衬得十分明显和诱人。一双腿很直,偏细,偏偏还带了点男人的线条美感。两条腿这么被纯黑色包得紧紧的,便多了一层禁欲的色彩,让人看了会忍不住去想象这黑色下面会是怎样一番景色。
温予迟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秋裤,又回头看了眼晏钧——只见那人果然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的腿。
这狗男人肯定又在动什么歪心思。温予迟迅速穿上牛仔裤,不给那人多看一眼的机会。
晏钧压制住小腹的邪火,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去洗漱。我送你去公司。”
温予迟原本不想晏钧送自己去公司,但在晏钧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同意了,但要在离公司一段距离的地方放他下车。不然就有被温帆朝看到的风险,而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由于父亲的电话一直在催促,温予迟下车下得很急,没来得及好好说个再见就匆匆地往公司大门小跑过去。
虽然快到春天了,但早上的气温还是偏低,车门快速被打开,一阵凉风灌进车内,冰冷的感觉还未消散,车门就已经被刚出去的人快速地关上了。
晏钧刚刚说出口的“路上注意安全”随着那阵风消散开来,那人也显然是没有听到。晏钧不知道温予迟是什么事情这么急,但看温予迟的神情,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便没有多问,确认副驾驶的车门关好之后就掉头往局里的方向开。
第111章 期许
温予迟着急地按电梯,却看见温帆朝从旁边走了出来。
温予迟动作一滞,“爸,抱歉我来迟了。”
“你收拾一下材料,司机二十分钟之后在楼下等我们。”
虽然父亲在催促,但温予迟还是忍不住想了解清楚:“我们是去见什么客户?”
温帆朝似是没想到温予迟会问这样的问题,蹙了蹙眉:“你不用管这么多。”
温予迟没得到答案,心里空落落的,原本以为父亲愿意带自己办公司的业务了是件好事,但现在看来也未必。温予迟没敢多耽误,迅速上楼收拾好了东西,然后托着一个助理准备好的小行李箱下楼和温帆朝会合。
四个小时的航班,和温帆朝坐在人和人间距很大的头等舱里,还是能够感觉到温帆朝身上那种不言自明的压迫感。
温予迟也没敢多说话,只是默默地翻开资料,但心思却完全不在纸张上。
这一路上温帆朝看上去莫名地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方才空乘人员来送饮料喝零食,温帆朝也没有点红酒,只是要了一杯白开水。
温予迟悄悄用余光观察温帆朝的神情——温帆朝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直工作、处理事务,而是一反常态地看着小窗之外。
温予迟收回视线,也看向自己这一侧的小窗外面。正值上午,外面的天空很好看,下面是厚厚软软的云层。
难道只有在这种远离城市的地方,温帆朝才会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温予迟不知道父亲在想些什么,只是随着离目的地的距离愈来愈近,父亲的神色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凝重,在脸上浅浅的沟壑里甚至能看出一丝苍老和疲惫。
温予迟越来越觉得这趟旅程可能不是来和客户商谈的,而是有其他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温予迟不安地坐在座位上,心里的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下了飞机,温予迟坐在前往不知道是去哪的车上,又问了一遍温帆朝这是准备去哪,温帆朝也不回答。
静默半晌,车里才响起温帆朝略带嘶哑的声音。
“你想念你母亲么?”
温帆朝突如其来的问话把温予迟一惊,温予迟有些局促地答:“想、想啊。”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和客户会议有什么联系,便试探道,“怎么了吗?”
“嗯。没事。”
一路无言。温予迟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看着下着雨的窗外,西南这边这个时节里空气有些闷湿,雨滴拍打在车窗上,往下滑落时汇聚成一条细细的水柱,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