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惘(3)
从搜到的内容来看,由于公司继承这件事,温予迟和亲哥哥温予北之间的关系好像的确闹得很僵。
凶案现场的木偶,到底与万偶园有没有联系?温予迟又为什么要把木偶送给一个陌生男孩?
对于第二个问题,晏钧只能想到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
吃饱了撑的。
不论是出于对晏澄的担心,还是对案件的必要调查,晏钧都必须会会这位传说中迷倒众生的万偶园集团二公子了。
晏钧冲了个澡,松垮垮地围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水珠顺着额前的几缕湿发滑下,顺着挺拔的鼻梁滑至鼻尖,兜兜转转几个回合才滴落。
他一身疲倦地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然而,这闭目养神只持续了几分钟。他再次拿起手机,点开了刚才关掉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眉眼清晰,瞳眸和薄唇的色泽都偏淡,衬得一张脸清秀又阴柔。
看上去就是个薄情的花花公子,难怪乱七八糟的报道一大堆。
晏钧咔地一声锁上了手机。
现在的基佬都这么会玩的吗?
这成为了他入梦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3章 配合
昨夜遗留下的湿气迟迟未能散开,惹得人提不起精神。
直到早高峰过去了,几片浊云才勉强淡开,几缕清晰的日光才穿透缝隙徐徐投向楼宇和行人。沥青路上积攒了整晚的水气尚未完全消散尽,便被洒上了金辉,像是海面上连成片的粼粼波光,乍一看是好看的金芒色,看久了只会觉得刺眼难耐。
“晏队,”林禾向十步之外的晏钧挥了挥手,“你怎么跑这么快?我接个电话的功夫就差点找不到你了。”
晏钧冷冷地看了眼追上来的林禾:“今天任务重,没时间扯闲事。”
“哎不是我说,晏队,”林禾仰头眯起眼睛瞧了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你今儿一大早就说要来这万偶园总部,现在来了,怎么还停在这楼下不动了?”
“我在等你。”晏钧面无表情道。
“行行行,晏队说什么都对。”林禾习惯了晏钧的苦瓜脸,喘着气笑,然后与晏钧一前一后步入了眼前的大厦。
极具现代化装潢的大楼里,来来往往的全是西装革履头发油亮的男人和身穿职业套装脚下高跟鞋堪比恨天高的女人。
“真浮夸。”林禾随口低声道。
“上梁什么样下梁就什么样。”晏钧难以否认,说这句话时脑子里面浮现出来的是温二公子的照片。尤其是那张穿着一身名牌,高调地和其他男人共同进出豪宅的照片,怎么看怎么别扭。
晏林二人要去问话的温二公子在六十楼。由于楼层太高,电梯里的时间显得异常的漫长。
电梯里站了五个人,除去晏钧和林禾之外的三个人目视前方,一声不出,气氛安静到尴尬。
也不知道是不认识还是故意装高冷。晏钧默默地腹诽。
电梯楼层提示屏幕已显示58层,其他三个人终于下了电梯。一分钟后,两人已到达温予迟办公室门口,刚准备敲门而入时却被前台工作人员拦下,然后被告知温予迟还在外面,还有十分钟才回公司。
晏林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一同在附近休息区坐下。
“老林,陈韩那边有消息了吗?冉阳公寓的监控调完了?”晏钧说着低头看了眼手机,检查有没有未接电话。
“嗯,冉阳的楼道监控和电梯监控这个月出了点问题,但一楼大厅的是清晰的。陈韩说监控里显示案发当日早上4点35分的时候,有快递员进入过公寓楼。5点07分有个戴鸭舌帽的男子进了公寓,5点24分又有另一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也进去过。”
“冉阳公寓的保安说快递员只能把包裹放在一楼指定区域,不允许上楼。也就是说只有那个戴帽子的男子有时机。”晏钧淡淡道。
林禾摇摇头:“我问过保安了,鸭舌帽男子由于不是住户,被当日执勤保安轰出来了。前后在公寓里待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应该是没有时间作案的。凶手杀了人,又把眼球弄出来,还要把木偶的眼球塞进去,即使那个人成功上了楼,也不可能在十分钟之内完成这么多事。”
“所以,当日没人上过楼?”
林禾叹了口气,两只手随意地互相揉搓:“目前看来是这样。陈韩那边现在正在筛查案发前一日进出楼层的可疑人员,中午应该能筛出一份名单。”
“案发当日早上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查到是谁了么?”晏钧边说边再次看了眼腕表,十分钟快到了。
林禾刚准备开口回答,便被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冲断。
“抱歉,让两位警官久等了。”
晏钧本是背对着电梯口的方向,闻声迅速转过了身。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穿着米色丝绸衬衣和黑色细脚裤的年轻男人。深棕色略长的头发被随意地捋在脑后,精致的额下一双眸色偏淡的眼眸显得有些不耐烦。
晏钧快速地站起身,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钤泽市刑侦支队队长,晏钧。”
静默几秒,温予迟才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浅浅道:“二位警官找我什么事?”口中虽问的是二位,但温予迟的眼神并没有分出半秒给林禾,而是一直盯着晏钧的脸。
两只手触碰到的一瞬,晏钧脑中唯一的想法是,这人的手可真冷。
今日较前两日而言虽说的确是降了温,但终究还处于秋初时节,手怎么着都不该冷到一种让人不自在的地步。
于是,不出两秒,晏钧就迅速地抽回了手。
他手冷不冷关我屁事。
晏钧和林禾进了温予迟的办公室,与温予迟面对面坐在办公桌前。温予迟向门边的秘书倒了两杯水放在二人面前。
然而晏钧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水杯,连碰都没碰一下。
“温先生,昨日发生在冉阳公寓的凶杀案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晏钧慢慢地试探道,仔细地观察着温予迟的面部微表情,企图从中看出些端倪。
但温予迟一张白皙无暇的脸上竟找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嗯,听说了。”
晏钧:“那你是否也知晓,凶案现场摆放着万偶园本季度最新款式的木偶?”
“也听说了。”温予迟温和地淡淡一笑,“但这并不能说明凶案就和我们有关系。”
晏钧点点头:“确实不能证明存在联系。但是据我所知,你在前几日曾经送了一模一样的木偶给一个男孩。”
温予迟掀起眼帘:“对。前几日我下班时路过一家蛋糕店,看到一个阿姨带着男孩走出来,就随手把手上的一个木偶送给了他。”
“为什么下班手上要带一个木偶?”晏钧不给人任何留旋的余地,紧接着问道。
询问与案件有联系的关键性证人时,在不失分寸的条件下咄咄逼人是一种心理战术,不留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也就去除了对方思考如何撒谎的可能性。
“当时准备带一个放家里。”温予迟并不慌张,唇角细细地弯着,“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晏钧并不示弱,“我们警方需要把握住任何一丝线索,还请温先生理解配合。”
温予迟拿起办公桌上放着的一份文件,翻开第一页,拿起手边的签字笔在纸上签了字,才抬眼道:“我也是受害者。你知道自从昨天早上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万偶园的股价跌了多少么?”
“为万偶园公司因此次恶性案件而遭受的经济损失和舆论冲击,我们感到十分抱歉。”晏钧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神,把每一次分神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双方继续交谈了二十余分钟,直到晏钧觉得问的差不多了,才和林禾一起离开。
“晏队,你刚才看出什么来了?”林禾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瞥了眼头顶上方的红灯,问道。
“没看出来什么。”晏钧在副驾驶座上皱着眉心,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信息,“队里来消息了,戴黑色鸭舌帽的男子叫巍齐,是死者的前男友,在案发前一天的下午曾去过冉阳公寓,应该是上楼了,待了半小时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