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情敌(76)
晏安推着江时予进帐篷,不想让他看见谢兰兰和孙刻在那儿眉来眼去,进帐篷后他立刻拉好拉链,回身从包里摸了个手电筒出来。
“工具真齐全啊,”江时予感叹,“你带了多少东西来?”
“没多少吧。”晏安说着,又从兜里摸几块驱蚊手表,还是儿童款。
“天,”江时予笑着倒在了垫子上,“你就是个操心命啊。”
“这是谢竹非要我带的!”晏安解释完了,抓过他的手给他把手表套上了。
他随手给江时予带的是个粉红色的,很衬他的肤色,手腕很细,小臂的肌肉线条却十分流畅。
晏安盯着他的手愣了瞬,突然把他手往旁一甩,说:“我给谢兰兰他们拿几个过去。”
江时予躺着没动,看着晏安钻出了帐篷。
这会儿看表演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了,好在帐篷之间隔得都挺远,小声说什么话肯定听不清。
但是是能看清的。
特别是在帐篷里没关灯的情况下。
晏安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影贴到一块儿,隔了会儿,其中一个的脑袋突然往下一埋,紧接着另一个像是回过神似的,关了灯。
“操。”晏安骂了句,挪开视线,捧着驱蚊手表去给大家都送了一个。
谢兰兰和孙刻还站在帐篷外面,小声说着什么,看见晏安凑过去后立刻闭嘴了,晏安看着他们,把手表递过去。
“你怎么了?”晏安看着谢兰兰的表情,没忍住问,“吵架了?”
“没有。”孙刻说。
“没有吵架,”谢兰兰把手表戴上,“放心吧。”
晏安看了她两眼,又去把驱蚊手表分给其他人。
分完手表谢兰兰和孙刻也分开了,各自回到帐篷里,晏安回到帐篷里摸出手机给谢兰兰发消息:真没吵架?
-没事,睡吧。
-孙刻欺负你就告诉我,让江时予揍他。
谢兰兰顿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好。
“我跟你说,”晏安把手机往旁一丢,对江时予说,“谢兰兰和孙刻肯定吵架了。”
“嗯?”江时予听到谢兰兰这三个字便愣了下,“怎么了?”
“谢兰兰脸色挺难看的,”晏安说,“不然我们找个机会把孙刻套麻袋里打一顿,我想揍他很久了。”
“然后谢兰兰脸色就更难看了。”江时予说。
谢兰兰脸色难看的原因他能猜到。
她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为人处事察言观色方面比晏安娴熟得多,所以她……问出那样尖锐的问题,只能是她发现了什么。
的确不好受。
江时予能感受到谢兰兰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所以才会在确信他喜欢晏安后表情那么难看,毕竟……是同性恋。
他说的那句“在现场”几乎就是在谢兰兰的猜测答卷上修改,把问号改成了句号。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打孙刻一顿,然后说是其他人喝醉了走错帐篷,然后打的,怎么样?”晏安盘腿坐在垫子上,推了江时予一下,“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在听,”江时予回过神,无奈地睨着他,“你能想点儿实际的方法么?”
“不实际么?”晏安问。
“太实际了,”江时予说,“你去打吧,我困了,祝你成功。”
晏安乐了两声,把手电关上,在江时予身边躺了下来。
一旦躺下来,整个帐篷的空间都缩小了不少似的。
能感受到的只剩下了身边人的呼吸。
皮肤的热度。
胳膊,腿,翻身时会蹭到的背,隔着布料的肌肤。
江时予像是放下了一件很沉重的心事一样,松快得整个人都要起飞了,晏安却有点儿睡不着。
帐篷顶端有一个斜着的小窗口,他们没把那个窗口的遮光帘拉上,能从小方块里看到一点点漆黑的夜空。
周围的灯全都熄灭,等眼睛适应光线后,星光反而闪烁得令人难以接受。
两个人暂时都没什么睡意,聊了很久,等细想聊了什么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江时予看着轻松,实际上也想着什么事,到后半夜呼吸才平缓下来,晏安翻了个身,借着窗口那点儿星光看江时予的脸。
“你睡了吗?”晏安小声喊了句。
江时予没吭声,睡得挺熟的。
晏安又翻了个身,平躺着,又开始散发他惊涛骇浪的脑回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在帐篷里没关灯的那两位,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大半夜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蹬了两下,又翻过去面朝着江时予。
巧的是江时予也刚好翻身,把背留给他,晏安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突然伸手过去在拨了拨江时予后脑勺的碎发。
江时予的头发挺软的,像小孩儿那样细软的头发。
晏安拨了会儿,手轻轻搭在江时予那边的小枕头上,隔了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时予,”晏安把手收回来,“你说这破地儿要是有人搞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能听个现场直播啊。”
江时予没回答他。
“说不定还能替他们放个背景音乐,放什么呢,放首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晏安说着,自己乐了会儿。
可能是乐的动静太大了,江时予又转了回来,眉头很轻地皱着,看样子睡得不太好的样子,晏安连忙闭上嘴,扭头盯着他看。
他开始后悔和江时予睡一个帐篷,躺下来后隔得实在是太近了,呼吸都能扫到彼此,狭小的空间里都是对方的热度。
外头的蝉叫得好大声,吵得人烦躁不已,他盯着江时予的脸看了很久,忽然往前一凑,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又分开了,倒回了自己的枕头上。
心脏跳得飞快,他轻轻抽了口气,胳膊抬起来压在眼皮上。
“江时予,”晏安低声叫他,声音里带着沙哑,“……怎么办啊。”
没有人回答他。
晏安忘了自己后半夜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做了很多梦,然而第二天醒来时他连梦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帐篷外面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还有张词和孙刻互相呛声的声音,晏安盯着帐篷愣了会儿,回过神,松手坐了起来。
旁边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晏安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江时予躺得笔直,跟挺尸似的,“你干嘛呢?”
“你抓着我手睡了一晚上,”江时予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再不醒我都打算踹你了。”
“……抓了吗?”晏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江时予看着他没吭声。
晏安睡得头发都乱糟糟的,好几缕头发翘着,脸上有压出来的睡痕,声音里也带着那种没睡醒的慵懒,很可爱。
江时予伸手在他脑袋上抓了抓。
“报复啊?”晏安抬眼望着他。
“我告诉你,这一招,是我师父传下来的独门绝技,”江时予一本正经地说着,“只要抓三十下,你就会经脉具断,生活不能自理……”
他话没说完,帐篷外头突然被人很用力地拍了下。
江时予被吓一跳,手一下拽紧了,拽着晏安的头发往上提了提,晏安疼得喊了声:“操啊!”
“起了没啊你俩!”张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了!还能赶得上吃午饭!”
“……哎哟,”江时予连忙松手,在晏安脑袋上搓了搓,“对不……你没事儿吧?”
“你这一抓,我发际线起码倒退三十年,”晏安把他的手打开,自己在脑袋上揉了揉,抬眼看着江时予,“哎。”
“嗯?”江时予认真地看着他。
“我那——”晏安拖长了尾音,剩下的话飞快说出来,“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小予哥哥啊你胆子怎么比我还小啊!”
江时予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