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情敌(139)
都休息了一天一夜了,身体上的疲倦还是无法消退。
高考最后的那两个星期仿佛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体力,等高考完了再一点点儿补回来,江时予刚躺在床上就困得不行了,眼睛酸涩得要死。
他翻了个身,把薄被压在身下,给晏安发消息:我要睡了。
-犯困?
-嗯。
晏安想了下,给他回:你明天要还是发烧就去医院打一针吧。
江时予回了个歪头问号的表情,估计是不想打针的,晏安给他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再回了句晚安,然后便没有再聊下去了。
心情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
小冰雹跳到床边来蹭了半天,晏安才注意到它,翻了个身盯着它看了会儿后,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晏安翻身起来,到猫砂盆那儿一看,果然忘了铲屎了。
“……你还挺聪明。”晏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小冰雹的脑袋。
换了猫砂之后小冰雹第一时间就跳了进去,晏安帮忙铲完屎后就没有再搭理它,出去洗了个澡,妈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手里拿着一包薯片,看见晏安出来了还问他要不要吃。
“我不要,”晏安犹豫了下,“下午吃挺撑的。”
“哦,”老妈笑了,“宰了你们刘老师一顿大的吧?”
“没有,大家凑钱的,”晏安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了下,“那什么,妈。”
“嗯?”老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还是说……你觉得那些东西很平常?
晏安抿抿唇,没能问得出口。
这大概是做贼心虚的心理,自己对那些东西抱有的情绪本身就不正常,所以在妈妈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生怕妈妈会注意到什么。
可此时晏安观察下来,老妈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大概是担忧过度了吧。
晏安叹了口气,语气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少吃点儿吧,过两天又喊着减肥,又折腾我爸给你做减肥餐。”
“你越来越烦了啊我跟你讲!”老妈把薯片往怀里一抱,扭头瞪着他,“洗你的澡!”
晏安笑了会儿,转身进了浴室。
老妈还在客厅盯着电视看,但她的手指仿佛不受控那样,很轻地攥了下薯片袋子,随即松开。
高考结束,还没出成绩这几天大概是最不痛快的。
玩儿是能爽快的玩儿了,但心底总吊着个什么,在实际看到成绩之前一切都不安心,晏安总做梦,梦到自己写错名字了,梦到自己交了白卷,梦到自己什么题都答错了。
还梦到江时予去了其他的学校,有了更多能容忍他脾气的人。
梦到他们渐行渐远,彼此的交友圈子根本不能融合。
晏安说不好这些东西哪一样让他更害怕,或许都挺害怕的,睡眠质量一夜比一夜差。
“再这样下去你能直接入土了吧?”谢兰兰点完菜,把手机往旁一放,“墓地选好位置了么?”
“瞧瞧,”晏安指着她,“多会说话啊。”
“你点冬阴功了么?”江时予看着谢兰兰,“我有点儿想吃面。”
“我忘了。你自己点一份,”谢兰兰说完,继续看着晏安,“我说你现在着急也没用啊。”
“给点儿反应,”晏安在桌子下面踹了江时予一脚,“感冒好不容易好了就惦记着吃了是么?”
“是啊,”江时予叹了口气,“吃饱了多睡会儿,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话是这么说的。
但是晏安就是没办法安下心来。
之前有听人说过,名字和本人都是相反的,往往名字里带着静字的人最不文静,晏安名字里带了个安,不管怎么样都没法儿心安。
或许当年起个名字叫晏躁的话,他这会儿就心如死水了。
没有什么能掀起他心底的波澜。
整个人如同一首行走的大悲咒。
今天本来是约上了孙刻,四个人一块儿吃饭的,可惜孙刻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得晚点儿到,等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吃了快一半的时候孙刻终于来了,一边坐一边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晏安说,“反正我们也没等你。”
“你也挺会说话啊。”谢兰兰感叹道。
“得了吧你俩,”江时予笑着说,“都是杠精,就别互相嫌弃了。”
几个人顿时乐成一团。
出了成绩之后谢兰兰和孙刻打算出去旅游,去哪个地方还没定下来,不过要出去浪个十几天已经是确定好的事了。
晏安也有点儿想出去旅游。
不过他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很想看的风景。
高考完以后,他整个人都无欲无求的。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晏安问。
江时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谢兰兰和孙刻,想了想:“其实没什么想去的……你想去我家那边看看么?”
“嗯?”晏安愣了下。
“就……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什么的,是不是挺浪漫?”江时予笑了笑,“不过还是冬天去比较好,带你看看雪,还能享受一下在室内吃冰棍儿的快乐。”
“那冬天就去你们那边玩儿,夏天……”晏安想说去个凉快的地方吧,仔细一想,南方这片儿里,最凉快的就是他们这儿了,“去农家乐玩儿几天?”
“行啊,”江时予没什么意见,“都行。”
“就上次给谢兰兰过生日那地儿,挺不错的,”晏安想了想,“还能摘桃子,钓鱼抓鸡什么的,你……”
他话没说完,突然察觉到了江时予的不对劲。
他们此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马路对面就是江时予家小区门口,江时予上一秒还笑容满面,十分惬意的样子,下一秒笑就僵在了嘴角。
晏安往街对面看过去,看见一辆车上正走下来一个老太太,头发花白,又走下来一个老头儿。
紧接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和江时予长得有几分相似。
晏安还在愣神,副驾驶上居然又下来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看上去比刚才那个要年轻不少,下来后和老头儿老太太交谈着什么,隔太远了,晏安看不清老头儿老太太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过能看出来,他们的交谈还算顺畅。
江时予突然朝着街对面走了过去。
“江时予?”晏安轻轻喊了一声。
他这一声喊得并不大声,但他能肯定江时予听见了,毕竟江时予的脚步顿了下,紧接着,不管不顾地朝着街对面走了过去。
“哎?”谢兰兰和孙刻转过头,发现了这边的不对,“怎么回事?”
“……不知道。”晏安皱着眉,快步跟到了江时予身边。
江时予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了街对面,还没走到的时候,从车上下来的那些人已经看见了他。
“哎!”奶奶眼睛都亮了,喊了一声,“小予!”
江醒的动作顿了顿,抬眼往这边看过来,眼神中没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
江时予不明白。
他看向江醒身边那个男人,心底的疑惑在膨胀,随时都会漫出来。
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儿?
江时予皱起眉,脑海之中止不住地闪过他看见过的,江醒和这个男人坐在车里相谈甚欢的样子,看见妈妈和他闹离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在自己家楼下相拥的样子,一幅幅场景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令人作呕。
最令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能和爷爷奶奶站在一起?
他们能接受了?
既然能接受,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接受?
为什么要祸害到别人之后,才“认命”自己的儿子不可能和女人共度一生?
为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江时予一直瞪着那个男人,奶奶主动解释,说:“这是……你爸爸的同事,这次和我们一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