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情敌(121)
同事和妈妈一起去旅游的?
江时予抿抿唇,看着妈妈。
“我觉得你长大了,我也离婚了,我自由了,但是……好像不是这样,”妈妈咬咬唇,说,“我的责任还在你身上。”
“你不需要管我。”江时予看着她,“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就行,没必要因为别的什么,突然回来管我,没有这个必要。”
“是么。”妈妈问。
“是。”江时予十分肯定地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
“那,”妈妈停顿了下,抬眼看着他,“你恨我吗?”
江时予又一次顿住了,不过这次顿住的时间很短,他回过神,眨了下眼睛,手指一点点攥紧,点点头,说:“恨过。”
妈妈沉默了会儿,点点头,说:“晏安的妈妈也是这样说的。”
“嗯?”江时予没想到能突然听到晏安这个名字,愣了下。
“他妈妈说,我继续这样下去,你会恨我的。”妈妈说。
“啊。”江时予看着她,“所以你就回来了吗?”
“不是,”妈妈继续说着,“这句话是在我回来之后,她才对我说的。”
江时予“哦”了一声,等妈妈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觉得……”妈妈皱着眉,说得有些艰难,“可能,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强行变成其他家庭那样,”江时予看着她,“我就是在你那种‘负责’的环境下长大的,现在……没必要变成什么别的样子,如果你是指你想离开的事的话。”
他停顿了一会儿,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在沙发上抓出几道白痕,说:“你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不喜欢你一声不吭的走,一声不吭的离开,”江时予继续说着,手抓着沙发的边缘,越抓越紧,“然后又给我一种你随时会回来的错觉,我不喜欢这样。”
妈妈有些惊讶地看着江时予,嘴唇抿了好几次,不知道想说什么,但她欲言又止半天,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要走,不回来了,就直接告诉我,”江时予深吸了口气,“不要用……这种方式。”
“明天江时予家要不要来我们家过年啊?”晏安捏着小冰雹的爪子,问。
“要来啊,”老妈回答,“他家就他和他妈妈两个人,过年有什么意思,当然要大家凑到一块儿过啊。”
“那我们晚上包饺子吧,”晏安兴冲冲地说,“江时予说他们那边过年吃饺子的,自己揉面自己包。”
“你自己包,”老妈看着他,“面也是你们自己揉。”
“那好说。”晏安笑着说。
“对了,”老妈往沙发上一靠,凑到晏安那边说,“江时予平时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关于他妈妈的事情?”
“嗯?”晏安想了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他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吧,”老妈说,“大过年的,给他们调节一下。”
晏安“哦”了一声,继续捏着小冰雹的爪子。
“江时予他妈妈这个人,太纠结了,”老妈继续说,“不给她指条明路,她就会自己纠结下去,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自己做些模糊的决定。”
晏安愣了下,突然乐了。
“笑什么呀!”老妈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江时予和他妈妈真的挺像的,”晏安笑着说,“都是锯了嘴的葫芦。”
老妈也笑着,说:“所以啊,就需要有人在他们之间调和。”
“但是江时予……变化挺大的,”老妈笑了笑,“他们母子俩能好好儿的就行。”
“如果他们想的好好儿的和我们想要的不一样呢?”晏安把小冰雹抱到一边,很认真地看着老妈。
“我们想什么了?”老妈看着晏安,“我们为什么去想他们的生活啊?”
“嗯。”晏安点点头。
“我说的好好儿的是指他们俩能快乐,高兴,”老妈很认真地说,“干嘛非得按照我们想的去活啊?又不关我们的事。”
晏安往沙发里靠了靠,长舒一口气,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轻快感。
“你待会儿去喝杯牛奶再睡啊,”老妈叮嘱道,“最近长高了。”
“比江时予高了吗?”晏安一下子眼睛都亮了似的。
“没呢,”老妈笑,“还有一小截。”
晏安的眼睛又暗下去了,瘪瘪嘴,又把小冰雹抱了回来。
江时予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紧张。
刺激。
他居然真的把心里想的告诉妈妈了。
他不是不在乎妈妈,但有人要离去,他总不能死乞白赖地留,留也留不住,万般无奈之下,他退一步,只希望妈妈能给他一个准话。
走或留,江时予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十分确切的答案。
现在的心情还有点儿紧张,掌心全是汗,心脏跳得飞快,说完那些话之后江时予没看妈妈的表情,直接起身回了房间里。
江时予摸出手机,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点开微信聊天框,给晏安发了句:有空吗?
晏安回得飞快,直接弹了个视频过来。
江时予起身,去把自己房间的门锁了,再退回来,接通了这个视频。
刚才分开没多久的人又出现在屏幕上,江时予看了一眼,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对他说:“我和我妈聊过了。”
“嗯?”晏安想起自己妈妈对自己说的那些,“聊得怎么样?”
“不知道。”江时予说。
“聊的时候你睡着了吗?”晏安看着屏幕里,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江时予,“你妈自己在旁边自言自语吗?”
江时予扯着嘴角,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聊得不太好啊,小予哥哥,”晏安把手机固定了下,放到桌子上,“不高兴了?”
“……没,我就是还有点儿懵,”江时予回过神,说,“我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把那些话说出来了。”
“你怎么说的?”晏安问。
江时予定了定神,把刚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告诉了晏安。
“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江时予说,“我觉得我说得很明白了。”
“然后呢?”晏安瞪圆了眼睛问。
江时予觉得他这个表情有点儿滑稽,眼睛瞪得圆不溜秋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很惊讶的样子,好好笑,江时予直接笑了出来。
“操,”晏安瞪着他,“我俩不是在这儿聊正事儿么?你笑什么?”
“你好可爱。”江时予说。
“谢谢你啊,”晏安翻了个白眼,“说正事。”
“然后我就回屋了,”江时予无缝衔接上刚才的话题,“她到现在也没来找我,可能是在琢磨吧。”
“挺好的,”晏安说,“阿姨肯定能想明白的。”
江时予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
晏安也笑。
这样挺好的,至少江时予想得很明白。
江时予不喜欢这样不上不下吊着的感觉,就算妈妈要走,他也希望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告别,而不是莫名其妙地疏远。
那样很不舒服。
不过晏安不希望江时予对他们的事情也想得这么清楚这么无所谓,如果有一天他们俩真的吵架了,他们俩最好一起死乞白赖,留着对方死也不肯分手,不用要脸。他要俗套,他要轰轰烈烈,他们年轻,他们理应如此。
“我觉得我妈今晚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江时予说,“明早吧,应该会找我聊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