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在德令哈(83)
丁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短暂缄口后说:“我的确曾经对你很失望。”
池念:“……”
“不过,看得出你很认真。”丁俪摸了摸池念的头发,“别怪小霈告密,要是她不说,你难受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我……所以我决定不怪你,宝宝,人都有犯傻的时候。”
她已经知道周恒文的事,却没有将“离家出走”归结于一个笑话来嘲讽自己。
池念鼻尖发酸。
“奚山这个人不错。”丁俪继续说着,“对你好,也看得出来不图你什么。这半年,妈妈也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是强求不来的,至于你之前说‘不会和女孩子结婚’……放心,爸爸妈妈都不是那种人,心里难受肯定有难受,但最终希望你健康、快乐。”
“老池肯定想打死我吧……”池念瓮声瓮气,擦了一把眼角。
丁俪:“他想你回去过年。”
池念愣住,半晌,他从挣扎中坚定地做出自己的选择——早些时候就想过无数次,真实面对二选一的情景,没有预料的那么难。
丁俪看出他的犹豫:“是不肯原谅爸爸妈妈么?”
“妈,不是我非要……真的情况特殊。你今天和奚哥聊,他家里……”池念喉头艰难地一动,“阿姨今年过年回了青海,不在重庆。他的朋友们,大都会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至于其他亲人,奚哥都没怎么来往,这事儿挺复杂的。”
丁俪黯然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池念坚持把话挑明:“如果我也跟你回北京去,自己热热闹闹地过年,把他一个人留在重庆……每年就一个春节,他平时已经够孤单了。”
如果我也不在,那栋房子,奚山孤零零地待着,和一只猫一条狗为伴吗?
此前十来天,这种滋味池念已经尝过,说难受,也不算太痛苦。可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时,他想起12月31日最后一刻的那个吻——
除却巫山不是云,奚山不在,其他再怎么圆满的团聚都没了意义。
“好了。”丁俪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角,推门下车。
“妈。”池念喊住她,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明白啦。”丁俪回过头,眼中竟有笑意,“宝宝终于肯为别人考虑,我很开心——忙过了这阵儿,反正奚山也不用朝九晚五按时打卡工作,你休息的时候找个假期,带他回北京给老池介绍一下。”
“哎?!”池念还没反应过来,丁俪已经把门关了。
他这是……
做好鏖战多年的心理建设,结果毫无防备地赢得了胜利?
第65章 生命穿越过苏醒的花丛
丁俪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一片空白里,池念七上八下地想:她刚才的意思,是决定不管我和谁在一起了吗?
或者也是隐晦地接纳了奚山?
如果今天这话换作老池说,池念大约会立刻怀疑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而丁俪不一样,也许池念从最初到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笃定她不会真的狠心。
一小股冷风从半开的车窗缝中钻进池念的衣领,冻得他浑身一抖。
在台阶上坐着的奚山抽完一根烟,重新打开驾驶座坐了进来。
“奚哥,等等等等……”池念制止他要点火的动作,从后排下车,绕去驾驶座打开门。
奚山被池念的动作弄得一愣:“怎么了?”
池念伸手拽他:“我来开,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早在奚山逞能开车的时候池念就想制止他,但丁俪在,他摸不准老妈的态度,只好让奚山去“表现”。这会儿丁俪回了酒店,没有任何需要表现的地方,池念顾及奚山也是刚飞完就神经紧绷地过了几个小时,一定累坏了。
奚山的背包还歪在后排,从下飞机起就没挪过位置。而他本人被池念不由分说地拽出驾驶座,又好笑又窝心,伸手在池念后背摸了摸:“剥夺驾驶员资格?”
“对啊,你看不见自己那黑眼圈吗,我快心疼得过呼吸了。”池念随口说,把奚山挤去了副驾驶。
他摸车钥匙时总觉得旁边有一道目光,望过去,话音落下开始,奚山一直凝视自己。那目光浓稠又深重,几乎化作了剪不断的实体缠绕上池念。
池念舌尖差点打结:“怎么……怎么了?”
奚山偏过头,看了眼酒店大堂。
过了十一点以后,值班的人换了最后一茬,交接岗时都流露出无精打采的神色,甚至懒得上来问他们为什么还没走。这处能看见江景,却并不临江,夜晚寂静,连风声都默然。
冬天没有虫鸣。
池念迟疑着他的眼神,奚山突兀地说:“心疼我,说说就算了?”
他愣了一秒。
“不想吻我吗?”
一路走来暖气充足,车厢里残存一丝女士香水味,很快被换气系统涤荡干净。池念握方向盘的掌心渗出汗,自然而然的相处在这一刻终于让他回过了神:他和奚山已经不是暧昧不清的关系了——
视频里没有实感,现在却前所未有地分明起来。
紧随其后的心跳加快,脸颊升温,连续十来天独自一人居住的寂寞随着潮水似的欲望裹挟着从内心翻涌而起。
池念一把抓住奚山的衣襟凑过去,闭上眼,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对方的嘴唇。
他庆幸了一秒钟丁俪随身带漱口水的洁癖习惯。
双唇触碰,彼此相贴了很短的须臾,他不自觉地想要深入。淡淡的尼古丁味,湿热舌尖交缠时,池念仿佛也点了一根烟。
他近乎渴望地拥着奚山,手从对方胳膊滑下去,又被奚山一把抓住十指相扣。如果没有这样的触碰,池念意识不到他有多想奚山。嘴唇厮磨、呼吸交换,他全身都变热了,后背暖烘烘地开始出汗,眼睫不停颤抖。
奚山另一只手虚虚地捧着池念的下颌,随着他夺取主动,强势地按在后脑勺不准池念退缩——这和那天在livehouse不一样,当时只能叫轻描淡写的提醒。
而现在……
是攫夺,是占有……是让他喘不过气的侵略。
奚山的手指轻微摩擦过发丝,池念刚剪了头发没多久,发根有点硬,但摸着却软绵绵的像一朵云。他分了下神,听见耳畔池念泄出一丝叹息似的呻吟,双唇放开后,奚山停顿一秒,又吻上了他。
这一次温柔许多,思之如狂退潮了,更像久别重逢后的亲昵。
池念感觉那只手也松了力气,他被奚山珍宝一般地捧着,不时轻轻揉两下、摸两下,指腹一点一点爱恋地缠绵。相扣的掌心摩挲,手指被用力箍紧造成的疼痛被爱抚代替,只有嘴唇之间的亲密接触更加清晰。
奚山的唇柔软而温热,和他惯常冷硬锋利的形象截然相反。池念被吻得眼角都有了水色,昏昏沉沉地想:
这是奚山藏在迷雾后的一颗真心吗?
像冷冷江风,也像融融落日。
池念被放开时,已经因为缺氧而两颊高温又涨得通红。他伸手贴了一下,试图用冰凉的手背给自己人工降温,但徒劳无用。
奚山低头看了眼手机,系好安全带:“嗯,亲了五分多钟,算我的新纪录了。”
“啊?”池念惊讶于这人怎么接吻还精确到时间,才让车子起步就差点把刹车踩成了油门,哭笑不得地问,“你记这个干什么?”
奚山一擦鼻尖:“大概记一下,又没专门掐表。”
池念:“……”
“你以前也记?”
奚山一脸“你真要我说吗”的高深莫测,池念被勾起了好奇心,放慢车速。路上车少人少,他不停地假咳着,全身都在暗示:说吧说吧,我想听。
“我不喜欢舌吻,觉得太……所以肯定没……没这么长时间的。”奚山说完,僵硬地侧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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