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7)
“白拿就白拿，反正我爸也不差你那点钱。”
两个小时的课上完了，清风正准备离开，却被牧苏拉住了，打开游戏机，扔过去一个游戏手柄，兴致勃勃的坐在垫子上“反正你也没事干，陪我打几轮游戏吧。”
“我？”清风垫了垫手柄“你就这么想打游戏吗？”
“还不都怪你，每天做完题目就累死了，哪有时间玩。”说着一把把清风拉到自己的身边“你会玩吗？不会我教你，不过要是太笨了别怪我骂人。”
“好啊，不过既然是游戏，输赢总要有惩罚奖赏不是吗？”清风这个提议更是激起了牧苏的斗志“我是不会给你赢得机会。”
“如果这一局你输了，下次测验门门八十分以上。”果然不出牧苏所料，清风的话题永远离不开他的成绩，越来越有牧达飞那老头的风范了。
“我输了，以后我要你陪我打游戏，不得不陪。”
几轮下来，牧苏颓废的靠在清风的身上，目瞪口呆的盯着屏幕，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自己刚才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你这叫不会玩，给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他咻地一下坐起身来质问清风，清风则一脸无辜道“我没说不会玩，是你总说我不会的。”
“一个天天做兼职的人，怎么游戏能玩的这么好。”牧苏很是怀疑，清风一天二十四小时是不是比常人要多，不然哪能面面都顾及得到。
“技不如人，记得履行你的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起身背起书包便要离开了。
临出门之前，牧苏将一个保温桶递过去“喂，这个给你。”
“什么？”清风结果保温桶还未来得及打开看，牧苏别别扭扭的说道“我都看见好几次了，你赶着给我上课，每次都买几片土司当饭吃，我让阿姨煮了皮蛋瘦肉粥，你拿回去吧。”
“好，谢谢。”
站在十字路口旁等绿灯，手中还拎着刚才牧苏给的保温桶，心中还是有些感动，毕竟已经有一些日子没什么人这么惦记过他的事情了，难得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子居然还能想着对他做些什么。
绿灯到了，牧苏刚迈开步子，右边迎面驶来一辆跑车与清风擦边而过，人未受伤，可是牧苏给的保温桶却被轮胎碾压爆开了。
一个急刹车，路面上留下一道粥痕，顿时怒火丛生，只见跑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更是让清风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不好意思啊。”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轻描淡写一句，谈凌见到来人是清风，反倒是多说了两句“你没事吧，我表哥开车太冲了，没伤到吧。”
清风不愿与他多说，甩开谈凌的手，便要向马路对面走去，却被那谈凌的表哥拦住了“你什么意思啊，道歉也道了，还要怎么样？”
“你道不道歉和我接不接受是两码事，你没有任何权利干涉我的选择。”清风的眼神中，谈凌的表哥感受到浓浓的不屑，那斜睨的一眼，更是令人觉得收到了羞辱“你这臭小子。”
☆、优等生和差等生（7）
清风是知道谈凌这个表哥的，父亲做的是机器维修，母亲开了一家小店，不过是仗着谈凌他们家，狐假虎威，开着一辆不属于自己的跑车，到处乱撞。
“哥，到底是你撞了人家，清风的保温桶都被撞洒了，不高兴是应该的。”谈凌拦住了嚣张的表哥，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沓现金，数也没数就递过去了“这钱先拿着，如果不够到时候学校见吧。”
“辛亏今天我还活着，要是死了，估计学校还见不了。”清风没有接过，推开谈凌的表哥便要离开了，离开前还留下了令人窝火的一句“还有，我叫谈清风，不叫清风。”这么一说，反倒是显得谈凌自作多情和人套近乎了。
“你个穷小子，臭嚣张什么啊？”谈凌的表哥说着挥着拳头便要上，却被谈凌给拦下来了“算了，可能用钱解决他会不开心，我听说谈清风家境不大好，也许是戳人痛处了，下次好好开车，不然又要被骂了。”
“谈凌你的脾气真是没话说。”
两人刚刚上车开出不到一百米，结果又一个急刹车，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被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
谈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表哥一眼“真是不长记性。”
下车一看，谈凌估计有些郁闷，今日撞到的居然都是熟人。牧苏坐在地上，自行车横躺在车前，“这条路上开这么快，赶着去上坟吗？”嘴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车上下来的人中，有一个居然是谈凌。
“我kao，今天真是邪门。”表哥踢了一脚跑车的轮胎，牧苏一听便来气了“我才邪门呢，出门就没好事，差点成了你这个马路杀手头上的冤魂。”
“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今天一脸撞的两个人火气都这么的冲，这小子更是嘴上不饶人。
“牧苏，我先带你上医院吧。”谈凌说着帮牧苏把自行车扶起，却被他拦住了“不必了，我家有钱，不在乎那点医药费。”特地着重强调了“有钱”二字，显然是记恨上次谈凌误会他的事情。
“你这小孩还挺记仇，不管谁对谁错，这次是我们不对，上车吧。”说着把自行车放到了后备箱，扶着牧苏上了车。
牧苏的脾气显然比刚才那位更加火爆，大爷似的坐在后面，谈凌的表哥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一副牛气哄哄的小样，更是不爽到极点。
“喂，开慢点，你急着投胎，我不急，车开的这么快，你要起飞啊！”牧苏见到前面那小子开车速度有点快，膝盖蹬了一下前面的座椅靠背，谈凌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开慢点。”
“死小子，真是不想活了。”
“你说什么？”谈凌的表哥刚才咬着牙说了一句，牧苏没听清也猜得到，迎着风大声问道“你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也给我开慢点，不然小爷我不高兴告到交警大队去，最好把你分给扣完回炉重造去！”
医院检查了一圈，牧苏也只是轻伤，几处擦伤而已。
坐在椅子上，护士正在给他上药，谈凌站在一旁候着，谈凌的表哥看着牧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很是不耐烦，连着催促了好几次。
牧苏眼睛一眯，双手环胸，开始和护士姐姐们聊着天。
“姐姐啊，脚踩不动刹车，是哪里出了问题，需不需要截肢啊？”说着眼睛斜睨了一眼，谈凌的表哥脸上的神色很是好看。
“如果刹车片没问题，那需要早点来医院就诊了。”护士姐姐随口应着。
“听到没有，你现在闲的无聊赶紧去看看，别回头又有人像我一样被你撞进医院里。”小脑袋一扭，火气冲冲，谈凌不觉得他无理取闹，反而很是好笑“说的好像也没错，表哥你那个车技确实需要再练练。”
“这种烂车技还开跑车，买部玩具车练练手吧，开的还没有游乐园里开碰碰车的小朋友好。”
谈凌的表哥这回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得理不饶人，谈凌这次也不站在他这一边，到最后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愣在一旁不敢吭声了。
“这牧苏，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谈凌心里如此想着。
“表哥，你先回去吧，牧苏由我来照顾。”得到谈凌一句，如同特赦一般，表哥赶紧将手中的药水药膏塞到他的怀里就匆匆离开了。
“嘁……”牧苏一脸小得意的看着谈凌表哥离去的方向，敢招惹他，气不死你！挑挑俊眉，继续舒舒服服的让护士姐姐为他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之后，谈凌扶着一瘸一拐的牧苏走出医院，看着那脚踝和手都包扎的纱布，不禁有些愧疚，可是还未等他说出口，只听牧苏又是一声大喊“我自行车被你表哥偷走了！”
这时才想起来，那车放在后备箱里，谈凌急忙抚慰道“改日我把车送到学校里还你，如果哪里有损坏了，直接陪你一辆新的。”
“这还差不多。”牧苏一听，便不客气的收下了他的承诺“别忘了。”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伸手便招了一辆计程车，两个人坐在车上，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谈凌心想或许是上次牧苏欺负人的事情，他责怪的有些狠了。
“上次……我话说重了。”谈凌主动提及此事，牧苏扭过头望向窗外，又听后脑勺那边传来一句“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也不知指的是黄珏的事还是今天的事。
“您哪是话说重了，分明就是说错了。”牧苏向下挪了挪屁股，身子瘫靠在椅背上，阴阳怪气的，带着一些冷嘲的味道。
☆、优等生和差等生（8）
“噢，说错什么了？”谈凌有些奇怪了，那日的事情明明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的，为何这小孩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一点错都没有。
“哼，清者自清，我翘不起地球，自然也撬不动人心，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才不介意呢。”
“看不出来，你说话挺有哲理的，这句话挺有意思。”谈凌的夸奖让牧苏顿时脸颊一红，心想，其实那不是他说的，只是转述了清风的话而已。
这是才终于肯抬起他高贵的眼睛，正眼瞧一瞧谈凌，谈凌正望着前方的风景，在牧苏这个角度看去，恍惚间有种看到谈清风的错觉，难道是两个姓氏相同的人，某一个时刻长相也会相似吗？
“你看什么？”谈凌回过头来，发现牧苏正看着他发呆。
牧苏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一定是最近天天见到谈清风，所以才觉得谈凌和他长的有点像。不过，如果谈清风的性格也可以像谈凌这么阳光开朗一点就好了，不要成日这么老气横秋，闷闷的。
“我家到了。”牧苏指了指前面的小区，示意司机停在门口，正要开门离去，却被谈凌叫住了“手机给我一下。”
“嗯？”牧苏固然疑惑，却还是递了过去。
谈凌将自己的手机号输入到了牧苏的手机里，此时却无意中发现备忘录里不止他一个姓谈的，还有另一个名字跳了出来——谈清风。
“这是我的手机号，不打不相识，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吧。”谈凌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递换给牧苏，牧苏歪着脑袋想了想，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
计程车的车门关上，谈凌透过车窗看着牧苏离去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快速记下的那个手机号，赶紧输入到了手机里。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谈清风很排斥他，今日所见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这么一些厌恶，但是这厌恶从何而来呢？
若是别人，或许是学习上的劲敌，可是谈清风几次见面，总觉得他并非是那种削尖脑袋钻书里的人，自己又是何时的罪了他呢？
正准备坐车回家去，半路上竟然又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谈清风正从一个菜市场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些蔬菜，谈凌急忙唤司机停在路边。
距离不远，他可以看得很清楚，谈清风手中的菜全是素菜，一看便觉得寡淡。此时，他正停留在菜市口旁的一家水果店，挑选着店主摆在外面的水果，那些“歪瓜裂枣”的水果无人问津，只有谈清风弯腰细细挑选，和周围的阿姨大妈格格不入，显得极为突兀。
“他真的有这么穷吗？”
谈凌走进水果店，买了几袋水果，装作无意的碰上谈清风，一抬头两人便又见面了。可是在谈清风那里，却将谈凌视若空气。
“老板，称一下。”清风绕过谈凌走向收银台，谈凌也不生气继续等着他。
两个人从水果店里走出来，并肩而行，谈凌特地将一袋苹果递过去“我多买了一点，分你几个。”
“不必了，谢谢。”
谈凌锲而不舍的跟上去，硬是将那一袋苹果塞给他了“就当是我给你陪个不是了，那保温桶还没赔你呢。”
“你够了。”清风轻飘飘的吐了一句，紧接着叹气一声“我说过，你道不道歉和我接不接受是两回事，如果你觉得心里舒畅了，就请回吧，我该回去了。”
“谈清风，我不觉得你是一个小气的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呢？”谈凌拉住清风的肩膀，却听到“砰”的一声，清风衬衫的领座纽扣崩开了，露出了那凹陷极深的锁骨，“对不起。”
清风整理了一下衣襟，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颗扣子，话也不说转身便往公交站牌那儿走去。
“谈清风，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你做一个朋友，虽然大家都觉得我们是劲敌，不过我并不这么觉得。”谈凌陪着他站在那里等公交“为什么你总是很排斥我的样子？”
谈凌说实在的，确实有些失落，今日一天遇上了两个对他爱搭不理的人，这在从前是极少碰上的。
清风对他说话的语调一直很平淡，如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谈少爷，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朋友的，他们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劲敌，如何？”
“其实学校那些竞赛之类的名额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只是他们喜欢夸大其词，说成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竞争，你又何必在意。”谈凌总觉得谈清风不欢迎他，只是因为学校里的原因，让他们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这种尴尬状况，不过他总是觉得谈清风如果能成为朋友，或许他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理解自己，当然也只是想想，无原因的想想罢了。
“你觉得不重要，有人觉得很重要，有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或许有人说是你的，那便是你的，你跟我苦苦解释又有什么用？”清风说的这段话颇有歧义，可是谈凌并不知其中过往，难免不能悟透。
清风一时最快，却有些懊悔，他的确很想指着谈凌的鼻子骂道“你和你妈妈是破坏我家庭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能，于是又淡淡补充一句“你姓谈，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爷，而我姓谈，出身寒门，身份地位，观念环境都是天壤之别，所以注定做不成朋友。”说罢，便上了回家那路的公交车。
清风知道，现在的他，孤立无援，没有任何实力和靠山支撑他的一时冲动，所以看见那家人再气再苦，也要隐忍。他并非在学校里要刻意和谈凌争什么，只是好像什么事情两个人都能碰上，总是要有令他头疼的竞争。
谈凌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爸妈早就坐在客厅里聊些什么，一见到儿子回来，做母亲的立刻上前嘘寒问暖了。
“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
☆、优等生和差等生（9）
谈凌回到房间里，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翻开，却不曾想却是爷爷的遗物。他没有见过爷爷一面，据说是从前和爸爸闹了一些不愉快，在他小时候去世了，后因为喜欢看书，来爸爸带了一些爷爷的书回家，谈凌便将爷爷的一些书搬过来放在书架上，闲事无聊便看看。
对于爷爷，没有任何印象，不过看妈妈很忌惮的样子，应该是很严肃也很严苛的一个老人，不知当初和爸爸是闹了什么样的矛盾才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爸爸至今一提起爷爷还是一副“父不懂子”的哀伤。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谈凌随手一翻，便翻到了这句诗，上面还留有爷爷的备注：赠吾孙之名，以此为愿。
“爷爷送我的？”谈凌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爷爷，或许这个备注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对他的祝福吧，向来爷爷是一个品行极为清高的人，现在的人中，极少见到这样的祝愿。
“今天看起来情绪不高啊。”突然有人敲门而进，此时谈凌的心情因为偶然见到爷爷的祝愿而好了许多“爸，没事，我爸是谈贤齐，谁敢惹我不开心？”说话的语调顿时上扬了许多。
“在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谈贤齐坐到了谈凌身边，谈凌便感叹道“我在看爷爷呢，爷爷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他一定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吧。”
谈凌很少会谈到爷爷，谈贤齐如此一问，反倒是愣了愣“好好的，怎么问起爷爷的事情了。”
“爸，我为什么要取名谈凌呢？”谈凌书抵着下巴，看着天花板想着，谈贤齐以为就是小孩的玩笑话，便答道“因为爸妈都希望你日后可以冲上凌霄。”
谈凌却不以为然“我觉得要是爷爷给我取，他未必会喜欢谈凌这个名字。”
谈贤齐看着儿子，脸色突然一变，又听谈凌说道“爸爸你的名字多好，谈贤齐，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爷爷取得名字一定是把他最好的祝福都融入进去了。”
“傻孩子，如果爷爷取名，你希望他能取什么名字？”谈贤齐故作镇定的问道。
谈凌随口便念出了刚才爷爷做备注的那句诗“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或许爷爷会给我取名谈清风……”说到此处，谈凌自己心中也吓了一跳，怎么会想要取谈清风这个名字。
谈贤齐不知是巧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句诗怎么从谈凌的最终冒了出来。
犹记得当初清风刚刚出生的时候，大家都不为名字而忧愁，他们家老爷子，在清风满月的时候，进到书房里，提笔写下这么一句诗，随后和大家宣布“清风，我们家孩子就叫谈清风。”
谈贤齐知道，他们家老爷子一直到去世都未能接受谈凌和他的母亲，更别说为谈凌这个孙子取名字，当初他和谈凌母亲林巧慧结婚之时，想要带着那时叫“林凌”的年幼儿子与老爷子见上一面，并且为他重新取一个名字。
谁知老爷子扫了他们一眼，只道“如果让我取名字，那便叫‘谈哲城’。”但谈贤齐看着老爷子那嘲讽的语气听出了这名字的讽刺，对林巧慧的讽刺——哲妇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