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11)
一阵闪电劈亮了半边的天空，吓得牧苏赶紧躲到了路边，随即而来的，只让他觉得身体一阵冰凉，倾盆大雨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落下了“喂！我还没回家，你下什么雨啊！”咒骂了一声，随便找了一栋旧楼便躲了进去。
天色全黑了，牧苏躲在旧楼的门口进退不得，凉风吹过，直让人一阵阵的哆嗦“点儿真背！”
等了将近有十分钟，这场大雨还有加大的趋势，他不得不放弃期盼它停下，犹豫着是否要进去，但是这栋楼光线昏暗，看着有些慎得慌。
“有灯的地方就有人住。”摸索着墙壁找到了楼梯口，一步步的踏上，楼梯摇摇欲坠，深怕一个不小心便踩空了脚。
“有人吗？”颤抖着声音问道，回应他的只有那空荡荡的回音“有人吗？”稍稍的探出脑袋，只知道走廊里杂物很多，走的更要小心，免得稍不留神便被扎了脚。
越走越阴森，心里开始打鼓这里是否真的有人居住，没有人那微弱的灯又是为谁亮的？
“谁啊，在外面吵吵闹闹的。”突然而来的一阵大嗓门，吓得牧苏推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上“不知道隔音不好，安静点！”
咽了咽口水，心想有人就好，不过这户人家是指望不上了，再往前走走，或许有脾气好一点的。
雷声轰隆，每响一声，牧苏整个绷紧了身子，等到响声褪去才开始迈出步子。
突然在安静的走廊里，听到了一阵不属于他的脚步声，很轻很快，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心里一惊“有人吗？”声音愈发的颤抖，明明有人却无人回应，那个是人吗？
顺着那人影走去的方向摸去，只听到微微的响动，就在那个拐角，有一抹灯光闪来闪去，心里一喜快跑了几步“有人吗！”那人影突然回过头来，灯光照着苍白的人脸，还未看清便引得牧苏大喊，哆嗦着躲到了对面的柜子后面“我只是问问，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浓浓的哭腔一发不可收拾，“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那脚步声愈发的靠近，牧苏紧闭双眼，完全不敢想象来人，一直到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完了完了，脑袋要搬家了！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嗓音从上落下，那只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强行掰过来对着灯光“牧苏？”
微微睁开双眼，此时才看清来人——谈清风。
“你，你怎么在这里？”原先对谈清风的咒骂，此时全然忘记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还没回家呢？”谈清风显然更加讶异这个时候能在这里见到本不该在的人。
“我出来找吃的，吃的没找着，找不到回去的路，下大雨，找不到躲雨的地方，没人开门，那个阿姨好凶……”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清风也没能听懂牧苏这倒霉的经历，只是摸出了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便不管其他拉着牧苏往自己住的地方带去了。
牧苏换了一件清风的旧卫衣坐在床上，恐惧褪去了许多，开始打量起他的住所。很是简陋，家具摆设也是简单，看着这个环境，难怪清风从不让他来自己家。
☆、故人与新知（8）
“西红柿鸡蛋面吃吗？”清风在那小小的厨房里忙活着，不一会儿便端出了一碗面，此时牧苏哪里顾得上形象，端着面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吸溜着。
不出几分钟，一碗面连汤底都不剩了，牧苏心满意足的把碗递过去，笑眼弯弯的“还有吗？”
坐在一旁出神的清风有些一愣，看了看那干干净净的瓷碗，伸手摸了摸牧苏的肚子“还没饱？”
“我……我饿了。”牧苏被这简单的一句说的脸红了。
“按理说此时早该到家，怎么还在这附近晃悠？”清风之所以不把他叫醒，是以为他醒了便可以坐车回去了，谁知道这小子居然一路摸到了他家里。
“我饿了，自然出来找东西吃，可是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一转眼又迷路了。”牧苏活了这么久就没有发现过自己还能做一个路痴“都怪那个人瞎指路，什么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就可以了，害的我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再去找点吃的给你，今晚住下，明早回家吧。”清风并没有牧苏想象中那般追问，转身进了厨房，又去冰箱找东西来喂饱牧苏那还没有填饱的肚子。
灯泡闪了几下，牧苏吓得缩在了床脚，连连喊着清风的名字。清风不急不慌的拿着家里还剩余的面包走出来，将人从床脚拉出“最近电路不稳，没事的。”
“分明就是有事，鬼片里，有鬼出现的前兆都是一闪一闪的。”牧苏声音逐渐微弱生怕惹怒了那想象中的家伙而遭殃。
“我不好好的吗？你觉得我是人是鬼。”清风反问他，惹来牧苏真的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挺热乎的，不像鬼。”
“吃饱了就睡吧。”伸手将被子一掀便将那被牧苏滚的床铺盖得平整了“今晚委屈你将就挤一下了。”
“你住这里不害怕吗？”牧苏拉着清风的手臂，环顾四周，心想若是自己单独住一宿，恐怕早就吓疯了。
“怕什么，如果真有鬼，正好出来聊聊天。”
清风那镇若泰山的模样，牧苏将面包塞回到他手中，转身一扑倒在了床上不与他说话了。
听着那小子后续没有了动静，便也不再做其他事情了，脱下外衣，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里，与牧苏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去挤他，谁知那人得寸进尺，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放手。
好久没有人这样陪过他了，虽然也不知究竟是谁在陪伴谁，突然心情好了许多，这屋子冷清了好久也有了一个说话的人。
“嗯……”梦中牧苏皱着眉头，似乎还是心有余悸，清风只能一只手臂覆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拍着，不住的叹气，两个人如此有缘分，但似乎做不了朋友。
翌日清晨，五点多便传来吵杂的声音，有咚咚烦人的脚步声，还有哪位大妈阿姨的大嗓门，令还在沉睡中的牧苏备受折磨，不肯醒来却咿咿呀呀的吵醒了身边的人。
清风叹了一口气，侧着身伸手覆在了牧苏露着的耳朵上，他一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这种环境下睡觉真心难受的很。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全被严严实实的裹在自己的身上，意识清醒，可是眼皮依旧沉重。
“清风……”大喊了一声，翻了一个面又睡去了。
清风在厨房煮好了粥，顺手打开手机放起音乐，跟着列表播放了好几首，床上的人才迷迷糊糊的有了动静，嘴里又喊着“清风，清风……”
“我顶多算你的家教，可不是你们家的佣人。”说着一伸手将牧苏整个人拉了起来“清风，我饿了。”
“煮了一点粥，这次不准乱放东西，不然将你赶出去。”
牧苏顶着一脑袋凌乱的头发坐在桌前，端着碗又吸溜吸溜起来，桌上的配菜有几个咸鸭蛋，他不爱吃蛋白，将蛋黄吃完了便放到了一旁不肯再动了。
清风见此也不恼怒，只是将鸭蛋里的蛋黄都放到牧苏的碗里，自己拌了拌那些剩下来的蛋白喝着白粥。
“我喜欢你们家的咸鸭蛋，真好吃。”盯着那仅剩的一枚，咬着筷子心想着要不要把那枚鸭蛋的蛋黄解决掉，清风便伸手将它拨开，挖出了完整的一颗放入他的碗中“你真这么喜欢吃，下次买几个送你，这是一个爷爷自己做的，送了我一些。”
“你们家的床看着不大，睡的真舒服，反正今天没事干，我就在你这儿再呆一天吧。”说着一屁股坐在床上，往后一倒“一个人也挺自在的，我也希望可以一个人住。”
“等会儿回你家，今天不是还要上课吗？”清风装作没有听见，端着碗筷进了厨房，牧苏努努嘴也不争取了。
这旧楼白天的光线也没见多亮堂，几个阿姨婆婆在楼梯口聊天，见到清风和牧苏下楼都上下打量了一下。
“清风家里来朋友了？”一个阿姨热情的问道，清风拍了拍牧苏的脑袋“是。”
“真是难得，一年多快两年了，也没见清风你家里来个人，这一来就来了一个小朋友喲……”牧苏回头看了看他，那阿姨说话阴阳怪气的，清风也只是笑笑不答话。
“你每天都要做这么久的车去上学吗？为什么不搬到近一点的地方？”牧苏这个疑问存在心里，不问誓不罢休，清风只是淡淡的解释道“因为这里不需要房租，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那他们……”
“分开了，各过各的生活，我也不好去打扰，只能暂住在这里，以后读了大学便可以搬走了。”
“噢……”一到这个话题牧苏反而不大想聊了，一路跟着清风走去了公交站。
这次坐公车，牧苏吸取教训了，眼前这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丢下，不得不好好看住，避免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又不见了。
清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笑道“你又不是看犯人，不用将我我手攥的这么紧吧。”
“我出生以来，就没有人这么没道德的把我扔在公交车里。”这时候才开始算起了旧账，心里想想满是憋屈，昨天受的苦全是清风给的，怎能不气呢？
☆、故人与新知（9）
“随你吧，我休息会儿，你继续看着。”说着便安心的闭上了眼，任由牧苏将他的手揣在胸口，牧苏气的张嘴将他的手指塞到自己的嘴巴里，还是没能咬下去，只用牙齿磕了磕。
清风看起来很累，一路上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身处何地。就在牧苏看见自己家附近的站点时，正要喊醒身边的人，却转眼一想，又闭上了嘴，眼珠子提溜转，继续心安理得的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清风醒来了，一看地点便知道已经坐过头了，只看见身旁的人后脑勺对着自己望着窗外，曲着手指敲了敲“过站了怎么也不下车？”
“过站了吗？我怎么知道？”牧苏故作不知，或许他只是觉得偶尔两个人缺这么一次课，无妨无妨。
“抱歉，今天有点困。”稍稍坐直了身子，牧苏突然仰着脑袋晃了晃，拉着他匆忙起身准备下车“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昨天你收留我，今天我请你吃饭。”
“可是我们该去你家了。”眼前这个男孩完全不受清风控制，他被带着一路走，拉也拉不住。
“走了，我知道那家餐厅牛排和甜点很不错，上次吃了一回就记住了了。”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店门，径直推开一家西餐厅的门，拉着清风跟着侍者坐到了一个双人座。
清风兴致缺缺，但是不妨碍牧苏吃饭，一口气点的菜快要放满面前的小方桌。
“你吃嘛，刚才点的菜都我一个人吃，岂不是要变成皮球了？”两人面前各摆着一份牛排。
这次牧苏心里默念着，左手叉右手刀，左手……右手……刚认对准备优雅的叉起一小块牛排之时，只见对面的清风已经将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平平整整的切好。
“你经常吃这些吗？”心中有些懊悔不能因为这家店好吃就来这儿，简直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有些丢了人。
“自己做饭切肉熟练了，就这么回事罢了。”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牧苏微微的鼓了鼓双腮。
清风没有经过牧苏同意就调换了两个人的牛排，将那份切好的给了牧苏，牧苏不乐意了“喂，干嘛换走我的牛排，难道是你觉得这份不好吃才换走的？”
“我只是看你左右手考虑的太久了，再不吃牛排可要凉了。”一语道破，红了牧苏整张脸蛋“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客气了。”
“没事，就当是额外奖金，反正我老爸少喝一顿酒也够我们吃几顿的。”牧苏不禁怀疑是不是姓谈的人，行为举止都是相似的，上次那个谈凌是也如此帮忙切牛排，只不过人家打的名头好听，而不是清风如此直白。
清风的唇在牧苏看来并无血色，始终都有种无法掩盖的郁郁寡欢，眼神飘忽时不时的落在窗外的风景上。
“这家店的味道真的不错，下次我们可以尝尝其他菜式。”此时有人从楼上的包厢走下，熟悉的嗓音落入清风的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眼神掠过那熟悉的身影，握着叉子的手指顿珠，缓缓放下。
带着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默契的相撞“清风……”
那始终站在柯澄身边的人也回过头来，那一瞬间，清风极力的压住了自己想要离开的冲动还有心里那隐隐涌动的退怯，怎么会是那个人，怎么会是谈凌？
“清风？”低头吃东西的牧苏感到气氛有些怪异，抬起头便看着清风的神色很是异常。
“清风？”谈凌很是意外在这里可以遇到谈清风，带着那标志性的阳光笑容走去，走近一看，位置背对自己的人居然牧苏“你好，牧苏。”
牧苏还未反应回来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一扭身才看见柯澄愣在那里，吓得他回过头去看着清风，神色很是惊恐，但是很快被掩饰了过去。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法国认识朋友谈凌。”这介绍的大方潇洒，似乎是等着清风给他一个回应，有些残忍，是在逼着清风这个时刻表个态。
这时，清风全部明白，仅仅这么一句话便明白了，放下手中的餐具，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勉强的弧度，正要开口，对面的牧苏却突然大声的回道“不需要介绍，我们都认识，一个学校的嘛，在法国认识的就了不起……”后半句微弱的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牧苏虽然不太明白里面错综复杂的感情，但是也知道这在法国认识的代表什么。
“是啊，我和清风在一个学校的，牧苏是我们的学弟。”伸手要碰碰牧苏，牧苏鬼使神差的悄悄侧身躲闪了一下。
“你们有事就先走吧，我们才刚开始吃。”他开始迫不及待的轰人，谈凌感觉得出其中的怪异，但是却不明白这怪异究竟是为何，最能随着柯澄先行离开了。
清风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魂不守舍，半垂着眼眸，不再看着外面的风景，也不去看对面的人，似乎只有与食物对视才不会被发现自己的心事。
“我去洗手间。”
刚走没一会儿，牧苏发现对面椅子上双肩包也不见了，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喊着埋单，可是却得知这桌的饭菜已经付过钱了，是清风付的钱，他赶紧拿了几个面包就匆匆跑出去了。
“谈清风！”还好清风没有走远，顺着这条路直走便看见了那孤孤单单的背影。
牧苏气喘吁吁的追上了清风的脚步，“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吗？你付了钱，自己以后生活费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的事罢了。”清风似乎不想牧苏继续跟着他，加快了脚步，害的牧苏不得不一路时走时跑的跟着他的速度“我知道你不开心，虽然不是很明白你们那种感情，但是我知道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我们朋友一场，我也没追问你，你干嘛非要扔下我，就算小狗丢了都能自己找回来何况是我……”抱怨的语气夹杂着急促的呼吸“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天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去那里吃饭，这事怪我你就揍我一顿，我皮厚不怕揍的，大丈夫敢做敢担，我绝对不躲。”
一路上念念叨叨的，清风没有给任何反应，最后牧苏不得不冲过去拦断了他的去路，原本以为这个少爷要大发雷霆，两个人面对着沉默，一直等到牧苏喘匀了气息，把手上的面包统统塞到清风手中“那成，我不跟着你了，那顿揍留着下次什么时候都可以。你说过不可以浪费的，这些面包饿了还可以吃，我要回家睡觉了。”
说完绕过清风便往回走了，清风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愣住了，傻傻的盯着手中的几个面包。
☆、故人与新知（10）
过了三个小时，牧苏才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了家里，低着头走在小区花园里，迎面便碰上了坐在自己家楼下的清风，看起来很是无聊的托着腮望着脚边草丛里的花草。
“谈清风……”牧苏还穿着清风那有些宽大的衣服，走起来风吹进去鼓得圆滚滚的“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说回家休息，怎么现在才到，我等了你好久。”清风的口气好像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纯粹是牧苏自己迟到了。
一说起这个就引得牧苏暴跳如雷“都怪那个司机，我问他有没有到我家，他自己说有的，然后我就上车，结果开到了郊区，我还要从郊区坐回来，还坐错车了，又坐了另一辆，我就说我不爱公交车。”说起自己的倒霉经历，牧苏差点把脚底的地砖给跺烂了。
“你自己坐反了方向怎么能怪司机呢？”这两天牧苏的倒霉经历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发笑“你的手机钱包衣服都放在我的包里，怎么也不知道拿了再走。”
牧苏听他这么一说，别别扭扭，还带着几分怀疑的看着他“你是来还我东西的？给家里阿姨就成了，不用等这么久，”
“想用我的事情为借口逃避补习？上去吧。”说着起身习惯性的搭过牧苏的肩膀拉着他回家了。
清风还是如往常一样为他讲题，趁着牧苏自己做题之时复习自己的功课，正常的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可是牧苏又不敢点破他。
“好了，下星期月考，你答应我的门门八十分应该可以做到吧。”时间到了，清风起身收拾东西，牧苏坐着不肯动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清风……你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