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62)
清风下班后悠哉悠哉的过来领人，一敲门，牧苏飞奔出来，考拉一般挂到了他的身上“你怎么才来啊！”
“没事没事。”清风拍了拍他的屁股“能够有饭菜香，应该没事。”
柯澄一言不发的坐在桌边吃着牧苏胆战心惊之下做出来的饭菜，清风突然脸上挂上了一抹强颜欢笑，变化之快，让牧苏觉得影帝该让位给他了。
“澄，你怎么回事，几天没见这幅德行了。”清风故作轻松的坐到了他的旁边位置，特地拿出了一个3D打印笔“这是你之前托我买的，今天给瑞儿送过来。”
“这先放着，你难道不该对我解释一下吗？”柯澄冷静的放下了筷子“你之前就知道ELISA给我发了那封邮件吧，正好是四天前，小苏也是那天来我家的。”
“什么ELISA？”清风强笑的，明知故问。
“我有两个邮箱，一个是回国前用的，一个是回国后工作用的。那个邮箱很长时间不用，不说我也想不起来了。”柯澄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我就奇怪，小苏受伤了你都没有委托给别人，这几日却让他来长住，是不是怕我有什么反应，你不能马上知道？”
“你这说的，我这几日太忙了，牧叔又在养伤，小苏的又要调养刚受伤的身子，补习功课，当然找你了。”清风一直在找借口搪塞，可是柯澄却是没有一个字相信“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我的一个社交账号被盗，我需要靠邮箱找回，我想短时间里应该看不到那封邮件。”
“你……”
“ELISA之前因为盗用不知名作者的作品被我发现，是我上报了这件事，她在整个行业都混不下去了，所以特地发了这封邮件，告诉了我这件事来侮辱我。”柯澄将筷子握在掌心，牧苏能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爆出，但是很快又放松了，显然这个点是柯澄最为在意的。
“我……我是不希望你受影响，她对你的还击不痛不痒，你别正中下怀了。”清风无奈招供，柯澄却放松了露出一笑“抱歉，吓到小苏了。”
“没错，当初那场比赛，一等奖作品是谈凌的没错，他也的确放弃了将第二名的你推上去，并且让老师对你保密。这些都是因为谈凌觉得你比他更热爱，他希望你可以梦想成真。”清风一脸真诚，牧苏听的眼眶一酸“这不是他看不起你，而且现在的你实力早就比那场比赛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可是我终究不是老师最想选的人，他要的是谈凌，只是谈凌放弃了。”柯澄眼眶含泪，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流泪“说明，我不够格，跟在老师身边学习的人不是我。难怪当年老师总说我差一点点，我总是想到底那一点点是什么，现在都明白了。”
“这种事，谈凌解释一下吧。”牧苏压低声音和清风说道，柯澄却冷笑了一声“不必了，我没有资格质问他任何事。”
“谈凌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牧苏托着脑袋想到。
“你好好冷静几日，冷静下来才会知道怎么放下。”
“告诉谈凌，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大结局
离开柯澄家之后，牧苏连连追问“柯澄冷静之后真能放下吗？他说不再见谈凌了，这可怎么办？”
“当然放不下，给他几年时间也放不下。”清风悠哉悠哉的搭着牧苏的肩膀走在小区的石头路上“不见就不见吧。”
“你到底在做什么，这种戏码我是见过，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柯澄感动之后，找到谈凌，互诉衷肠，最后解开心结，完美ending吗？”
“这种白痴戏路不适合柯澄这种成精的。”清风看着牧苏一脸焦急，吻了吻他的额角“别担心，按照老套路进行，怎么会有收视率？”
“你告诉我嘛。”
几日过后，牧苏再次来到柯澄家，瑞儿早就被清风接回了他们住的地方，因为柯澄这像是遭了贼一般，尤其是工作室，简直有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大……橙子……”
牧苏踮着脚，曲曲绕绕的走到了柯澄坐的地方“喝粥了。”
牧苏打开热腾腾的粥，里面加了好多令人肉疼的食材，牧苏舀了一口送到柯澄嘴边，柯澄抬头看了他一眼，牧苏慢慢的将粥放到一旁。
“小苏，把眼睛闭上，坐到我身边，脑袋朝那边转去。”
“你不会要割我颈动脉吧。”话音刚落，肩膀一重，柯澄的脸埋在了牧苏的颈窝里，可惜他有点矮，撑了撑身子才勉强让人靠的踏实一点“你还好吧。”
“如果清风这么做了，你会怎么样。”柯澄带着微弱的哭腔问道。
“我？感动，失落，不过我没有你们这么优秀，体会不到这种骄傲被人打破的滋味。”牧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柯澄的后背“清风说过，不管什么东西，运气也是组成的一部分，何必把运气想的这么不堪，我就希望自己的运气越多越好。”
“我以为这些年，我足够强大，比谈凌还要强大，结果都是我以为……”柯澄闷闷的一声，牧苏却努努嘴“你的确很厉害，比脑子，谈凌的确比不过你。”
“傻瓜……”柯澄轻笑一声“我只是……好不甘心。”
过了许久，柯澄似乎恢复了力气，脑袋离开了牧苏的肩膀，努力的直起身子来，牧苏活动着身子，却挨了他一记敲。
牧苏揉了揉额角“没良心，小爷我当了这么久的人肉靠垫呢。”
“你是替清风受罚，那家伙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柯澄向后一仰，躺在了那仅有的一处空地上“清风是故意的吧，整件事都是他操作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看清谈凌的心意。”
“啊？”牧苏一愣，瞪大双眼，神情便将事情露了馅“啊！”
“看你表情就知道个十之八九了。”柯澄回过头盯着天花板“小苏，帮我约一下谈凌吧。今晚八点，屋顶花园咖啡厅。”
“噢……”牧苏可能是整件事里最无辜且最不知情的人，也许这就是等级问题“这就是HAPPY ENDING ”牧苏下意识的说漏了嘴，引得柯澄嘴角泄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清风对你说的太多了……”
屋顶花园咖啡厅
几日未见，谈凌早早到达等候，柯澄姗姗来迟，面色憔悴，形如枯槁，带着一顶鸭舌帽，默默的上座，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小澄，这几日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谈凌条件反射的握住柯澄的手，换做平日，柯澄定当缩了回去，可是这回却任由他握着“是不是我妈又……”
“我很好，今天是特地约你出来的，我们上次这样还是十年前吧，那时候你才十七岁。”柯澄看着服务生将小菜一一送上，柯澄用叉子叉了一口送入口中“这家的松饼相当不错，你也尝尝。”
“可惜你喜欢吃的榴莲蛋糕这里没有，上次家里有人送来一盒，我下次订一些送去你家如何？”谈凌的用心不用什么邮件叙述往事，柯澄都能感觉得到，他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些甚至连自己都毫无察觉，但是谈凌全部能够观察到且牢记在心。
“我在法国第一次认识的你的时候，你弄烂了我千辛万苦排队买来的欧培拉蛋糕。你想要赔钱，我问你时间和对这块蛋糕的热情怎么赔，于是你带我去了那家店的后厨，亲自做了一块蛋糕，又丑又甜腻。”柯澄已经不记得那家知名甜品店的糕点味道如何，但是谈凌出品的倒是牢记于心，“你那时笑着说，你用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了赔偿，最后还和我道歉。”
“我后来做了一次，在国外村庄想要给清风过生日，结果清风一口之后便不吃了，说实在太像地狱里做出来的恶魔甜品。”谈凌说着说着把自己逗笑了“真是佩服你，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你做的蛋糕真的很难吃，有时候在奇怪，你和清风是兄弟，怎么那双手差这么多。”谈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人不一样。”
“你太单纯了。”唇放在杯口，小小的喝了一口水润喉，柯澄觉得口舌很是干燥“所以把第一名让给第二名的事，也只有你干的出来。”
“什么！”咖啡杯失落滚落在桌面上，液体洒落到了谈凌的衣襟上，可是谈凌却没有急于抢救。柯澄抽过纸巾，站起身来，探出身子为对面的人擦拭咖啡渍“你咖啡倒了。”
谈凌一把抓住他最近略显细瘦的手腕“对不起，当年我只是……”
“后来我能够发展的如此顺利，梦想成真，不都是因为你助了一臂之力吗？”
“你怪我，骂我，都没关系，小澄。”柯澄拿着纸巾为他擦拭胸口的污渍，手心压在心口，还能隐约感受到谈凌稍快的心跳“你想要听的难道是我骂你？”
“我……”谈凌垂下双眸，柯澄抽回了被握住的手，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人“当年在医院，我告诉自己最后一次，只要你开口，我便会白痴一样留下来。你让我连做一个白痴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风水轮流转，终于论到你了，想要做一个白痴也是很难的，对不对。”柯澄伸手拂过谈凌的耳鬓，指尖穿梭在谈凌的发丝间“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都会做一样傻的事情。”谈凌是，他也是。
扣住谈凌的后脑，俯身，唇逐渐向谈凌靠近，可就在将将碰到之时，谈凌双手抚着柯澄的脸颊，却阻止了他的前进。
两人鼻尖相对，能够感受的到彼此鼻间的热气“小澄，今晚的事，我当不曾发生过，那件事对不起，但我不后悔，同样也不是为了求得什么，我爱你，可那时的我仅仅是对你有所亏欠，两者不同。”
柯澄渐渐松开了手，稍稍直起了身子，谈凌整了整衣襟，起身，目光逃避着柯澄“感动一个人，和得到一个人，不一样。”无论柯澄是生气还是感动，谈凌对此无怨无悔，但是唯有柯澄放下之间所有的坚持，突然的接受，这是谈凌不能答应的。这不是爱亦不是喜欢，他还没有傻到不去思考为什么。
谈凌暗中揉了揉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坐在车里拨出了清风的电话，“清风，这就是你的猛药吗我要的不是一具被感动的外壳，这么聪明的你怎么也糊涂了。”
柯澄站在原地，擦着没有任何污渍的手指，好像刚才的咖啡是倒在了他的手上。柯澄面目表情，他知道清风筹谋的一切，疯狂过后便在冷静中察觉出了不对劲，一切都过于巧合，环环相扣，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柯澄饱受打击之下对谈凌的选择。
在谈凌拒绝他之前，柯澄心底也不知自己该接受还是坚持。可就在谈凌阻拦之时，他一下子明白了，明白了很久之前明白的，但是随着年纪增长却渐渐糊涂的事。
半个月过去了，谈凌和柯澄这半个月里不曾有所动静，牧苏坐在柯澄的对面，看着柯澄一直对着电脑，专心致志。
“你补习班上的如何？”柯澄得空问了一句，还未等牧苏回答，他又一头栽进了工作里。
“很好！”牧苏没有得到回应。
“老师，瑞儿不舒服吗？”柯澄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眉头微蹙，放下电话后，牧苏急忙请缨，可是却又见柯澄拨出一个电话号码，那头很快便接了起来，柯澄满是责备的语气“你很忙吗？瑞儿在幼儿园不舒服了，你帮我去看一下。他怎么会不舒服？你前段时间答应过他的事，这么久了没兑现，小孩子天天哭着找你，我有什么办法？你惹的事你解决。”
“瑞儿怎么了病的很严重吗？”牧苏急忙关心到，但是柯澄却不慌不忙“没事，那孩子矫情，非要人到齐了才肯去海洋公园，毛病！”
“啊？”牧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该出发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柯澄拍了拍牧苏的脑袋，一打开门便迎上了清风，“来接人吗？”
“当然，你呢？”清风靠在门框上，将牧苏招呼到自己的身边“有约会吗？”
“柯瑞宣吵闹了好长一段时间要去海洋公园，等会接他去玩。”柯澄胡乱塞了一些必备用品，背起双肩包便出去了。
牧苏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不像是接孩子去玩的，像是一个舍身赴死的战士要去炸碉堡的。
“海洋公园，不像啊……”
“这父子俩想的都不是海洋公园，是带他们去海洋公园的人……”清风拉过牧苏慢悠悠的走到小路上，与之前路过的柯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天去收了那间店铺吧，谈凌这小子这次不出点血，还真对不起我的苦心。”
“你的计划不是失败了吗？”牧苏一直以为他们不再联系是清风计划失败了，怎么又莫名其妙联系上了。
“柯澄，骄傲如他，粉碎了他的骄傲那只是一小步。当初喜欢谈凌，是因为喜欢谈凌的才华，他的性格，他的脾性，一切的一切都令从小住在老小区里，听着各种吵杂声长大的柯澄望尘莫及。谈凌拒绝了他，柯澄日渐增长的骄傲越来越不容许回望过去，这才是谈凌追求不到的根本原因。”清风笑谈着“只有打破他的骄傲，令他不得不回顾从前，然而谈凌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允许自己心爱的人，是因为感动而回头，一张一弛，只有当柯澄重新找回当初对谈凌的感觉，他才会放下如今的坚持。当然，这招只能用一次，得亏这两人性格变态，我才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招数。”
“为了这么一个小店铺费尽心思，值得吗？”牧苏蹦到了他的身上“值得吗？”
“不值得，可我喜欢！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吸谈凌的血，看着林巧慧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最开心了。”
“切，你这吸血的成本可不小。”
“我答应过他让柯澄回头，可没说亲手将人送到他手上，谈凌自己犯傻又错过，那可与我无关，店铺到手了，交易终止。”清风说的没心没肺，牧苏望着他的侧脸，浅浅一笑，分明是紧张自己的大哥和好朋友，扯出了一个没有逻辑的破理由。
苏云娜进疗养院的日子很长了。离牧苏上一次去见她也隔了不少的日子，这天他终于踏进了门口，提着几样水果和一箱牛奶，没有往日的大包小包，人显得轻松了许多。
清风站在门外看着屋里，苏云娜对于牧苏的态度很是热情，但是不难看出，她依旧在索取着很多，房子，自由，欲望没有因为这疗养院的清幽而有所渐退。
牧苏低头为她剥着橘子皮，苏云娜故意心情不佳而拒绝，他便笑笑的塞进自己的嘴里。全程的牧苏，没有了过去那种眉头不展的忧愁，无论妈妈抱怨还是哀求，全然一笑而过。显然他在自己心里设下了一个底线，不再因为她是母亲而总是不合时宜的心软。
直到离开，苏云娜都没有因为牧苏的无动于衷而发火，她似乎有些害怕这样的儿子，她不知道牧苏下一刻是会同情她还是离开她，她终于在这漫长岁月里后知后觉的发现，牧苏是她唯一的倚靠。
“小苏，你……你的生意还好吗？”离开之时，苏云娜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次问候。这样的干涩无味，但是值得原谅。他们母子间没有好好谈过，苏云娜向来对于牧苏的一切是一无所知，她过去热衷于牧苏有没有钱，养不养得起他，所以除此之外的一切并不关心，她所能做出的问候也只能是这样一句。
“挺好的。”
牧苏同样干巴巴的回了一句，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一路沉默着走出疗养院，站在车前，牧苏突然一把抱住了清风，孩子气的哇哇大哭，眼泪汹涌而出，沾湿了清风的外套。
抽抽搭搭的靠在清风的怀里，天气渐冷，可是谁都没有着急的回到车里。
哭累了，两人之间一言不发，牧苏靠在车里歪着脑袋便睡去了，清风为他盖了一条毯子，驱车离开了疗养院。
“阿姨，回家了吗？”
路上颠簸惊醒了浅眠的牧苏，牧苏没来由的冒出一句，清风却苦笑着摇摇头“找不到，听说是出去打工了，我让人去打听，可惜大海捞针，尚无结果。”
“呆在刘家和这样的结果，你觉得那种比较令你舒了一口气。”牧苏伸手轻抚着清风的脸颊，清风却无奈道“如果她能选择投靠我，这样的结果比较好。毕竟赡养义务，是没办法靠任何协议书而断绝的。”
“她会回来的，阿姨只是想要冷静一下，她没有勇气面对你罢了。”
“早知道当初从林巧慧的资产里再敲诈一套房子，给我妈开一个小店养家糊口也是不错的。”清风突然有些懊悔，惹了牧苏噗嗤一笑“你还惦记着林巧慧的资产呢。总是后悔，当初怎么不直接抢过来，现在在谈凌那儿，肠子都悔青了吧。”
“有点。”
“是当初的你太善良了，还是现在你的太邪恶了？”
“年少轻狂，抢一点给我妈自己养养老的资本，比她一把年纪给别人打工要好。我妈好歹是受害者，这么些年总要有点补偿。更何况林巧慧那女人贼心不死，我总闻到她蠢蠢欲动的气息，下一次还是斩草除根的好，做人不能这么心软。”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都随意，当反派我也只能陪着你犯罪了。”说着脑袋靠在了清风的肩膀上“我还不知道谈凌妈妈的资产到底值多少钱。”
“知道藏宝洞里的龙吗？”清风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那种把宝贝藏在洞里，然后自己趴在上面睡觉的龙，现在知道有多少了吗？”
“那谈凌岂不是还挺有钱的？”牧苏啃着手指，眼珠子提溜一转“以前他不回家的时候，你老给他送钱，还帮他租房子，还帮他老婆租房子，那些钱该要回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