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60)

　　谈贤齐暗中瞪了一眼这把球踢给自己的人，但是对着这么小的孩子，却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道“他是我儿子，我也想他回家住，你爸爸想你了，你还会住在别人家吗？”
　　“嗯……”瑞儿见无希望，哀怨的一耷拉脑袋，小脸贴在了谈贤齐的大腿上，这是典型的无赖式撒娇。
　　“你还赖上我了？”谈贤齐弹了弹那颗小脑袋“不过我可以准许你想他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可以找他过来玩。”
　　“真的？”
　　“只要你凌哥乖乖的，爷爷就会准许他出来和你玩。”
　　临走之时，牧苏卷起衣袖预备帮谈凌收拾东西，谁知谁也没有动静，清风揽过他的身子，轻声一句“别整理了，给人留条后路。”
　　“啊？”牧苏听的一头雾水。
　　谈凌趁着和清风走去地下停车库的时候，才开口问道“刚才在厨房，小澄和你说了一些什么。”
　　“你猜不出来吗？”清风双手插兜，悠哉悠哉的走着，没有了以往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所以谢谢你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谈凌刚才便看出了，清风是有意在帮他。清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我只是不想让柯澄未来几十年的雄性荷尔蒙都处于失调状态。他对自己有信心，我对他可没有信心。”
　　“你就这么确定小澄打消这层顾虑就能与我在一起？”谈凌反问道，清风却嘲讽了一句“你自己住进他家这么多天都没个感觉？柯澄是个很果断的人，若是不喜欢一个人，便会狠心断绝给他的一切念想，都让你住进去了，这还不算？”
　　“你们真是互相很是了解。”这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彼此了解，甚至连探测对方心思都是一猜一个准，“身边这样的人太多，多少有些慎得慌。”
　　“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说话。”清风想起了小时候那段爱恋柯澄的日子，柯澄如何对待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有谈凌这傻子还浑然不知。
　　两人坐在车里，谈凌靠在椅背上，微微后仰“你真不打算回公司了？”
　　“当然。”清风系好安全带一回身，就朝谈凌身上拍了一下“你压到小苏的饼干了。”谈凌起身，只见身后躺着一袋国外进口饼干“这不是国内买的吧。”
　　“朋友从国外带的，小苏喜欢吃。”清风将那袋饼干放到了后座上，这才安心启动车子“刚才忘了把另一袋拿上去了，准备了一些给瑞儿的。”
　　“你还真是二十四孝男友。”谈凌不客气的拆了一包，清风一个眼神杀过去，他却没有任何畏惧“有必要吗？”
　　“你孤家寡人是不会懂得的。”
　　“听说阿姨被你接过来了。”谈凌趁着私下无人打听到，遭来清风反讥“多亏你妈妈，我找了律师，准备让他们离婚了。”
　　“你妈未必愿意吧。”谈凌多少也明白那种想法，清风如此疏离，难不成真的一个人独居吗？
　　“这些天住在这里，阿姨把她照顾的舒舒服服的，要什么有什么，不用看人脸色，不必攥着钱花，有什么不愿意的。”清风的回答简单明了，却有些不通人情，但是谈凌却能理解“你直说见不得你妈受苦不就好了。”
　　“她要是执迷不悟，我也不会拦着。”前面便是牧苏和谈贤齐所在的小区门口，清风断了这个不该有的话题，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将他们迎上车。
　　“我先把小苏送回去，再送你们。”清风话未说完，牧苏在后座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的拒绝了“不行，你一来一回，天这么晚了，开回来好歹有人说说话不会犯困。”
　　“先送你回去，你今天很累了，早点休息去。”清风最讨厌牧苏这种时候和他犯倔，白天被他折腾半天了，没休息够就出门，这会儿肯定累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多载我一个能费多少油钱！”牧苏大大咧咧的反驳着，一听到谈凌的咳嗽声，这才想起了一旁还做一位老爷，瞬间泄了气，轻轻柔柔道“我觉得我的提议挺好的。”
　　谈凌失声笑出，被牧苏立即拍了一下脑袋，他转身笑对谈贤齐，谈贤齐则是没有一点惊讶，仿佛像是认识牧苏很久了似的。
　　牧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别墅群，真是广阔幽静，就算在家里放摇滚都没人听得到，这邻居扯着嗓门也不一定能够有回应。
　　“下车……”
　　清风弹了弹他的脑袋“还说坐在车里等我？”
　　“我还是下车吧，这太不热闹了，连跳广场舞的都没有。”牧苏抓着清风的胳膊往里走，“这房子得多少钱呢？”
　　“怎么？觉得我们的房子不够住了？”他光明正大的将牧苏揽在怀里“还是想住这儿？”
　　“我才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牧苏撇撇嘴，却还是环顾着四周“两个人住太冷清了，难怪你爸爸总想找你们回家，这大半夜的听见什么声音不得吓死啊。”
　　“这话找前面的谈先生说去。”
　　牧苏停在门口不敢进门，清风也是在门口便止了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客厅里，披着一件外套，身上没有了以往的精致裙装，凌乱的头发衬得脸色更是苍白憔悴。
　　“吃过饭了吗？”谈贤齐推了推谈凌，谈凌却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张张嘴又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清风。
　　清风视而不见，反倒是低声问向牧苏“饿不饿，去厨房吃点东西。”
　　“这种气氛好奇怪啊，我们可以走了吗？”牧苏从清风后面探着脑袋“不怕消化不良吗？”
　　“客厅让给他们，我们去厨房就好了。”清风拉着他绕过客厅去了厨房，流理台上摆着丰盛的饭菜，想也知道外面的女人吃不下，可惜了一桌好菜。
　　“这牛肉一看就很好，我可以吃吗？”牧苏眼睛盯在了那盘牛肉上，这肉质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大洋的。
　　清风直接夹了一口塞进他的嘴里“你想吃就吃吧，放着也是浪费了。”

　　☆、万事归位（12）

　　“这个是猪肉吗？为什么肉质和平时吃的不大一样？”牧苏不禁多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这黑猪肉几百块一斤的，肉质怎能和一般的相比。近来某人的胃口不佳，自然是要多照顾她的胃口，这饭菜肯定比往日要丰盛许多。”清风慢条斯理的替他剥着虾壳，一口口的喂进去“下次风平浪静的时候可遇不上这种好饭菜了。”
　　“你瞧瞧你爸，你瞧瞧你，我没胃口吃饭，就没见你给我吃的这么好。”牧苏一边张大嘴巴接受清风的喂食，一边鼓得满满的还埋怨着。
　　“我买这么贵的肉恐怕你要心疼的供起来了吧。”倚靠在流理台旁“我的爱可不是表现在这种食欲不振的时候，而是带着你去别人那里白吃白喝。”
　　“你在谈家真是无赖，亏我以前一直可怜你，同情你，没想到是我自己多想了。”牧苏双手抱着他的腰腹，仰着头凑过去“我真是同情叔叔和谈凌。”
　　“吃了两块黑猪肉就同情别人了，我在你心里还不及两块黑猪肉吗？”佯怒俯身咬了尧他的唇，牧苏笑着偏过头去躲开了，“你公然调戏我是要引众怒的。”
　　“咳咳……”谈凌在厨房门口干咳了两声“你们……下嘴真是够快的。”
　　“不在外面陪你妈，来厨房和我们抢吃的？”清风松开了手，侧侧身，坐回到了长脚凳上。谈凌瞄了一眼，好菜基本都被清风这眼毒的给下手了“你倒是留些荤的啊。”
　　“这个别动！”清风筷子抵着黑猪肉和牛肉的盘子“小苏最近身体不好，需要补补。”
　　“感情之前你没补呢，就靠这一顿饭补回来，你也不怕把小苏给撑到。”谈凌哭笑不得，这还真是什么好的占什么“我妈还需要补呢。”
　　“有你们父子俩做精神食粮就够了，再说大晚上女人吃这么多容易胖，不像小苏长不胖多难喂。”说着还不忘往牧苏嘴里多塞两块“别剩下，总共才几块肉。”
　　“不好吧，这么贵的肉，给叔叔他们留几块。”牧苏一边快速的嚼着，一边臊着脸，但是视线还是落在那几盘好菜上，手指比划了两下“那一半我们没吃过，你可以拿走的。”
　　“他肯吗？”谈凌双手环胸，看着清风这对几块肉斤斤计较的样子“谈清风啊谈清风，你还真是一点好都不让别人捞着。”
　　“那是，我对于不友好的人，向来计较。”清风瞧着盘子里只剩下三片肉了才罢休，放下筷子，拍拍手“吃饱了吗？吃饱了好回家休息了。”
　　牧苏点点头，清风这才一脸恩赐对谈凌道“你可以拿走了。”
　　“你是非得我们打一架不可是吧。”谈凌撩起袖子来，一副跃跃欲动，要开打的样子。清风拉了拉衣袖“有你这么欺负失业人士的吗？不就吃了你几块肉嘛。”
　　“失业……”谈凌点着头，挑衅道“给你事业，有本事给我回公司来，这几块肉算没白吃。”
　　“几块肉就想骗我回去，真拿失业人士当智障玩吗？”
　　谈凌叉着腰往清风这边走去，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智障，估计这世上真要弱智横行了。”
　　“yes，终于开打了！”牧苏兴奋的脱口而出，谈凌和清风双双回头望着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牧苏立刻敛起兴奋的神情，摸摸自己的脑袋“家和万事兴，你们家药箱在哪儿？”
　　“还有你！”谈凌绕过清风一把揪住牧苏的耳朵“唯恐天下不乱，最坏就是你了，瞧你那幸灾乐祸的样。”
　　“哎呦，清风，揍他！”牧苏皱着一张小脸，耳朵被揪的半边身子斜着“疼疼疼！我告诉大橙子，你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了，你这臭小子巴不得我和谈清风打一架。”谈凌在清风那边捞不到好处就回过头来欺负牧苏，欺负他可容易多了。
　　“信不信我当场弑兄！”清风一踹谈凌小腿，牧苏趁机逃脱，躲在清风身后揉着自己被揪的通红的耳朵“我们家虽然皮吧，那也不能任人宰割。”
　　“清风，赶紧揍！兄弟俩没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俩人阴一句阳一句别扭死了，我和大橙子早就等着你们打一架了！”牧苏挥舞着拳头，差点就要代替他上阵了。
　　“臭小子！”脑袋被同时拍了一下，感情这俩人是兄弟情深，动嘴不动手，全招呼道他身上来。
　　谈凌想起还有饭菜的事情，赶忙从电饭煲里打了一小碗，将那可怜的几片肉盖在上面，还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早知道就不劳烦你送回来了。”
　　“诶，你妈转到你名下的资产，有多少是能动的。”清风手肘杵着流理台，八卦道。
　　“有多少你不知道吗？这出戏是谁导的？”谈凌朝他扔去了一粒蒜，清风稍稍一侧便躲开了“我记得有一个小商铺，而且还是在黄金地段的。”
　　谈凌一听这个条件就知道清风打的什么鬼主意“那当初怎么不一块算计了去？”
　　“虽然我做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但是直接拿走不太好，影响风水，万一遭到打击报复，还连累了别人。”清风说的一脸无辜，牧苏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是不怕我报复？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隔岸观火这么开心，我这个做大哥的看了很不开心。”谈凌压根不答应，瞧清风这有恃无恐的样子，一见到就想气气他。
　　“你开不开心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但我能让你梦想成真，一个小商铺应该划得来吧。”清风手里捏着谈凌的软肋，谈凌放下筷子，和他谈判道“五百万，对于那个地段打折后都不止这个价了吧。”
　　“你总和我谈兄弟情，但事到临头却谈钱，这让我很不开心。”清风满是虚伪的哀伤，牧苏都觉得清风当初不上戏剧学院真是屈才了。
　　“你开不开心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这些年大大小小敲诈了我这么多，我也该讨回来一点了。”
　　“这要看本事，你没这方面天赋，我也是在锻炼你。”
　　“好啊，我也锻炼锻炼你，一个月！不然交钱！”
　　“两个月！”
　　“一个月！”
　　“两个月没商量，我也不着急，有本事你自己解决去。”
　　“算你狠，两个月之后必须交人，不然……”谈凌视线落到旁边杵着下巴看戏的牧苏身上，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小子就倒霉了。”
　　“喂！你们俩打哑谜就算了，别扯上我！两个月什么呀，把我卖了？”
　　“卖你不值钱，我要的不是你。”

　　☆、大结局（1）

　　临走之时，清风不客气的把冰箱里的肉菜一一打包带回家。前腿刚迈上车子，林巧慧披着外套，苍白着脸色，犹犹豫豫的站在他们身后，牧苏坐在车里指了指清风的背后。
　　“有事吗？”清风回身，对着林巧慧时的神情，没有愧疚，也没有嘲讽，一脸的冷漠。
　　“对不起……”林巧慧头一回道歉，清风笑出了声“我把你弄的一无所有，你来道歉？”
　　“凌儿和我说，是你出主意解决了那父子俩的事，虽然我还是很记恨你，但比较是我把谈家的钱花到了别人的身上，老谈和凌儿他们选择原谅我，已经是大幸了。”
　　清风听完这番话，知道林巧慧是彻底放下了身段，但是看着看着那张脸还是令人生厌“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想办法把那些钱给还上，我爸虽说不缺这点钱，但你好歹以后还是谈太太，总要为自己留点尊严，维持一下夫妻平等吧。”
　　林巧慧愣了愣，他知道谈清风对她从未有过好心，手下留情也只是看在他爸爸和谈凌的面子上，但这番话让她如同心头梗了一根刺，好像真不把钱补上，在这家里便抬不起头了。
　　“还不起？”清风嘴角微翘，笑意略微嘲讽“也罢，反正你老公和儿子都不介意，我可不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有事？”
　　“你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林巧慧一时嘴快，清风都要上车了，被这么一句话硬生生的问住了，清风挑挑眉“安分点，不然下回可就没有今日这么好过了。一把年纪了就别再消耗我爸对你的感情，人老珠黄可经不起一次次的考验了。”
　　清风那番话惊得牧苏目瞪口呆的，他坐在副驾驶上拉了拉清风的衣袖“你说话真是损，不过还挺解气的。”
　　“有些东西，我要不要和她无关，这女人如此贪婪，还真有点后悔这次做事不够绝。”
　　“原来我还以为他们肯定离婚，这么一看，心胸还是挺宽广的。”牧苏话音刚落便捂住了嘴“还是背后不能说人，万一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印象不好。”
　　“你还挺在意，印象好不好都只能接受了，大大方方的就好了。”清风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女人我以为她蠢，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蠢，也就是谈凌比较会做人，若谈凌和他妈一个德行，这谈家早就天崩地裂了。”
　　“你不直说你是不忍心谈凌难过？”牧苏一语中的，却挨了清风一脑蹦“他难不难过关我什么事？”
　　“为谈凌着想就直说，看着人家追不上大橙子，你替他着急了吧，这么急着送货上门，出谋划策。”牧苏歪着脑袋靠在车里吃着打包的饭菜“你还说你对谈凌没感情。”
　　“没！感！请！”清风坚决否认“我对小三的儿子，绝对没什么感情。”
　　“没感情当初为什么不直接从林巧慧那里把店铺拿过来，非得拐个弯送给谈凌，再敲诈他，你不就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吗？”清风那样的举动，无非是想给谈凌一个安慰，他不会赶尽杀绝，也保住了谈凌几分面子。
　　清风过了许久，干干的吐了两句“别人的东西就是比自己的好吃。”
　　“是是是，你是谁啊，那你有没有吃过别人家的人呢？”牧苏下巴搭在了清风的肩膀上，调皮的玩弄着他的耳垂“别人的人也很好吃对不对？”
　　“人不一样，好比不是每个小孩都长得好看，但是每个做父母的都觉得自己的小孩最好看。”清风从容应答，牧苏却鸡蛋里挑骨头，手指掠过清风的颈部，撩着他敏感的神经“小孩怎么能类比，不是自己肚子里生的呢？比如枕边人，总是新鲜的好。”
　　“还是不一样，新鲜的未必就好，有些事需要长久的磨合才能达到最高的默契，新鲜的成天鬼哭狼嚎，何必苦了别人为难了自己？”
　　“长久的磨合……默契……”牧苏稍稍远离了一点，清风将车停在了路旁，此时夜深人静，早就没什么人路过了。他解开安全带朝牧苏方向欺压过去“是啊……你不觉得我们比最初要好很多了吗？”
　　“喂，这是车上，你色心也太大了吧。”牧苏背靠车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我可不想明天报纸头条是，过气明星夜战前谈氏高层。”
　　“放心，这玻璃外面看不见的。”清风用牙要开了牧苏的衣服门襟“小色鬼，现在还矜持上了？”
　　“在不安全的地方，矜持……是最好的方法。”牧苏食指抵在清风的唇上，唇角却微翘笑道“但……如果只是前半场，我还是很乐意奉陪的！”
　　“瞧瞧，这就是旧爱的好处……”
　　车子再次启动已经夜深过零点了，牧苏躺在后座睡的香沉，头枕着清风的外套，吮吸着他的气息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