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21)
仰着头，伸手又去碰碰清风的伤口，眼睛突然一酸，哽咽着“你别去给人道歉了，多少钱咱们赔还不成嘛，又不是你做错了，凭什么要挨打。”
清风低头看着牧苏的神情，对着自己是满满的心疼，心里一愣，很不是滋味拿下了他触碰自己伤口的手“傻瓜，你难受什么劲，我还没哭呢。”
“我，我带了钱的。”牧苏把自己攒着压岁钱的卡还有谈凌给他应急的，有多少算多少，全部摊开来给他看“不够我们再想办法，你先拿去吧。”牧苏没有丝毫留恋的把卡全部塞给他了“紧急关头，就别计较了。”
清风盯着手中红红绿绿的卡，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的望着牧苏，“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嗯？”一句话问傻了本就心烦意乱的牧苏，他一下子敛起了眼神那外露的情绪，低垂着眼眸，“什么为什么这么帮我？”
“我帮你补习也是和你爸爸的等价交易，不存在什么情分，可你为什么这么尽心竭力的帮我？”清风的一双眼如同一把利剑，一下子穿透了牧苏的身子，牧苏含含糊糊的应着“我为什么不能帮你，朋友嘛。”
还以为清风会继续追问下去，谁知道他笑着把卡塞到了牧苏手中，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担心，总有解决办法的，如果真的没法子了，我再问你借，给我一点解决事情的时间。”
“可是，你自己这么穷兮兮的，你能怎么办？”牧苏很不客气的戳穿了清风的经济状况，一个天天累到回家路上能睡着的人，能有什么办法来应付这可能是无休止的索赔。
“就算不为他们，我也要为我自己考虑，这件事错在我妹，批评教育显然没什么用，总要让她和那些宠坏她的人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没有钱可以卖房子，卖车子，总有办法可以凑出来的。”清风的冷静和理性让牧苏很是吃惊，若是他若能有这么一笔钱，哪里顾得上这些，不过清风这么想也是没错的，万一日后出了更大的事，到时候清风还是要这般为难受牵连。
牧苏住在清风现在住所旁边的小旅馆里，这里的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大酒店，但是他已经无心去关注这些了，总是忍不住去打探清风现在的状况。
清风住在他继父的父母家，全家人被逼的不得不暂住在此，那个院子吵吵闹闹的，但是他知道清风一定是最安静的那一个。
牧苏瞧瞧的躲到了院门口，只听到里面的人在对着谁讨伐责怪，那人好像是清风。
“你让你爸爸拿出点钱帮一帮就这么难吗？他一个大老板这么缺这么一点钱吗？”那个男人似乎在逼清风想办法凑出这笔钱来，但是清风却一直靠在门边，默不作声，从牧苏的角度看来没有半点的胆怯，很是镇定的屏蔽了那些咒骂。
“清风，你就打个电话和你爸爸说说，你身边肯定也攒了不少钱，你就拿出来帮一帮吧。”里面坐着不少人，却全部盯着清风一个人的口袋。
牧苏实在是忍不了了，冲进院子里推开了那个用手指几乎快戳到清风脸上的男人“你干什么，他已经很尽力在帮忙了，你们没钱还有房子还有车子，为什么要求清风像乞丐一样去向别人拿钱！”牧苏顺手拿起一根柴火棍，像是在驱逐一群恶狼一般将清风护在身后。
☆、情窦初开（10）
“哪来的臭小子，有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滚！”男人要冲上去抓住牧苏，却被清风拦住了，不动声色的将牧苏挡在了身后“虽然这样说很是无情，但是牧苏说的没错，没有到山穷水尽，你们又何必这样人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我把你养大已经不止这么点钱了，我们还没和你爸爸算算这些年的抚养费呢。”那男人张口怒骂，牧苏只看到那止不住的口水“你少拿清风说事，等清风以后工作了，你们那点抚养费他一个子都不会少你们，但是这种债甭想让他一个人承担，你们是一家人，谁都别想往外摘！我们走！”牧苏气势汹汹的，在那一大家子人面前将清风拉走了。
两个人坐在牧苏开的旅馆房间里，清风一言不发的坐在窗边，牧苏则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什么人家嘛，明明是女儿惹事，怎么搞的像是你闯祸了似的。”
一听这牧苏连连的埋怨，清风也只是一笑“不然你以为他们这么急着让我赶回来是为什么，我一穷二白的，自然是寄希望于我亲生父亲，希望可以捞点钱来帮他们。”
牧苏这时冷静下来才想到了这件事“你亲生父亲很有钱吗？看他们的意思，他们以为你和你爸爸住在一块，可是你明明只有一个人……”恍惚间，想起了那本日记，清风曾千里迢迢去了那座城市，最后还是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
清风不语，但是牧苏知道，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伸手要钱有种受着凌迟的痛苦感，他何必要为别人，而放下自尊痛苦的重新面对一切。
“我除了和他一个姓，其他没什么相似的地方。”轻描淡写的一句感叹，却让牧苏不敢再接过这个话题，他害怕会戳疼面前的人。
“我也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牧苏忍不住感叹道，却惹得清风大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
“我老爸就常说如果儿子可以换，他愿意用两个我来换一个你这样的儿子。”牧苏盘腿坐在清风的对面，光着脚丫子，冻得红红的。
清风起身从床上拿了一件外套披在牧苏的身上“你回去吧，等事情解决了，过两天就走了。”手指在柔软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鼻尖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洗发水香味“别耽误上课。”
“不，我得带你一块走。”牧苏倔强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明天一早送你去车站。”这件事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刚要离开却被牧苏抓住了手，那双手顺势抱住了清风的腰，“你保证得回来，两三天就得回来。”
这样无心的一句话，在清风看来倒有几分小情侣依依惜别的味道，但还是点头应下了“两三天就回来。”
牧苏放手之时，手指悄悄的摸了摸清风的口袋，随后跳上了大床，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清风在门前的一条小路上徘徊了许久，他不知该如何在这场金钱纠纷中脱身。其实从接到电话回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个家打那通电话的目的。
“这么晚了，还不进来？”一回头，刚才一直没怎么表态的母亲——李昭云，此时就站在大门口。
李昭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如今为了操持这个家，保持了多年的短发，苗条的身材也早就走了样，和那日在医院看见的林巧慧截然不同，像是隔了一个年代的人。
“进去还不是没得休息，不如在外面冷静冷静。”只有他们母子俩独处的时候，清风还能稍稍恢复如当初那般的性子“不过，妈你不会也是来当说客的吧？”
“你真的不肯吗？”李昭云自然没有那些人的咄咄逼人，但是这个态度，无论说的多委婉也很明显了。
“我该如何去说，我这边的妹妹闯了祸，让我爸拿钱来救助，还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家有女主人，那个家就没有吗？”清风的反问令李昭云红了脸，正常人细想便知，这简直是在为难一个孩子。
“你在你爸爸那边总是有生活费的，如果还有积蓄就拿出来帮帮你妹妹吧。”李昭云退而求其次，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只换来清风的一声冷笑“当年林巧慧能不动声息的撬走你的丈夫，生了一个比我还要大的儿子，这女人什么能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林巧慧是李昭云最为痛恨的人，李昭云曾与他独处的时候痛骂过，若不是那个女人，那谈家女主人的位置就是她的。
“我明白了。”李昭云经这么一提醒才知道，如果让清风不断的从谈家拿钱，会引起谈贤齐的反感，枕边风稍稍一吹，清风怎么能争得过那个女人的孩子，她已经输了，输的一无所有，但是谈清风不能。
李昭云不再劝说他，清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进了屋。
他拿准了妈妈的软肋，她可以向一切服软，但是不能向林巧慧，不能再给林巧慧有任何嘲讽他们落井下石的机会，所以只要提醒这一点，她便不会再催清风拿钱了。
很快，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吵架声，那个男人咒骂着，像是刻意骂给清风听的。
“哥……”暂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妹妹，钻在被窝里哆嗦着“哥……”
清风这才注意到这个丫头——刘东东，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清风靠在墙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没有任何风景“知道怕了？”
“我……”刘东东自从惹了事，便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一开始还能嚣张的反抗几下，直到后来闹事的上门了，彻底焉了“你和人家道歉了吗？”
刘东东不做声，以她骄傲的性子，怎么会去和一个曾经被自己欺负侮辱的人道歉。清风不紧不慢的说着“替你赔礼道歉的是我，你爸妈为你吵架，一家人为此无家可归，可你连个态度都不曾有过，不觉得没礼貌吗？”声音轻淡让人有了他只是在讲一个床头故事的错觉。
“我没想这么多。”刘东东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向来不敢招惹这个哥哥，比起爸爸妈妈的大吵大闹，她更害怕的是清风这样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是啊，为此的代价可能是家里的房子和车子都要卖掉了，可是那些都不是你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匕首扎入了刘东东的心里，只要想到日后要寄人篱下，要住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留下“我不要，不是我的错，我不要……”头蒙在被子里大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引来了隔壁已经休息的老人还有其他人。敲门声十分急促，清风不紧不慢的打开，让出了一条路。
老太太走到刘东东的床边，心疼的拍着被子“东东，怎么大晚上哭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后面那句话，意有所指，清风只是事不关己的靠在一旁的衣柜上。
☆、情窦初开（11）
哭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围绕着刘东东哄着他，只有清风才知道刘东东是什么性格，越哄越来劲，若是晾在一旁反倒会安安静静。
“清风，妹妹怎么大晚上哭成这样了？”李昭云悄悄的拉了拉清风的手臂，清风只是简单的回应道“大概是静思己过吧。”一句话惹来了老太太的破口大骂“什么过，明明就是那家人讹上我们了，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居然还要我们赔钱。”
清风笑着连连应着，从一旁的空隙中走出去“是是是。”
他站在无人的走廊里，狠狠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屋子里实在是太浑浊了。正要从口袋里拿手机，结果手机未碰到，碰到了几张卡。
不用拿出来，凭着手感，他也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牧苏趁着不注意塞进口袋里的。
卡只露出一半便又被塞了回去，正巧他的继父，这家的男主人——刘原从屋里走出，余光瞧见了清风口袋里有类似于□□的东西“你口袋里是什么？”
清风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死死抓住“你口袋里有卡是不是，看着我们全家人急的团团转，你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
“你放开！”清风离开一年多，早就没有了当初忍让的惯性，想要挣开，却引来了屋里更多的人。
结果兜里的卡被翻出来，还是好几张，不知里面金额多少，但在他们看来那也能抵一阵子了。
“你还说自己没有钱，这些钱哪来的？”刘原对待清风向来不客气，本在李昭云面前还能收敛，此时此刻被赔款逼得发了疯的他，一看见卡便红了眼“密码多少，快说！”
“你还给我！”清风想要夺过来，卡却早就被他们收起来了“那不是我的卡，你们不能动，我也不能动。”那是牧苏的心意，但是他从不打算收下，一旦收下，欠下的便不止这么些钱了。
“清风，你就说吧，那家人闹个不停，先给点钱，也好让你妈他们回家。”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故作慈爱的拉着清风的手，却被清风冷漠的甩开了“这些年的生活费，我以后一个子都不会少的，但是卡不能拿！”第一次对着这家人出手，卡就在刘原的弟弟手上，清风用力一折，趁他脱力一把夺过，转身回到房间收拾起来。
刘原一把踹开了房门，直骂着小兔崽子，清风将东西胡乱的塞进背包里，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没有道理让我替你背债，当初一句没地方住就将我直接赶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现在无家可归又让我来负责，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说着一把推开刘原。
刘原正要挥拳头走上去，却被清风转身抵在了门框上“你够了！白眼狼、小兔崽子随你骂，但我不会再留情面，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千万别妄想用那点生活费来威胁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种你试试！”
清风拿着背包大步走到门口，却碰上了穿着宽大外套，脚上只穿着一双拖鞋的牧苏，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
“你不在旅馆睡觉，下来做什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伸手将牧苏的头发揉的更乱了。
“我刚才躲在外面都听到了，我做错事了对不对？”牧苏很是内疚的望着他，他只是想要让清风收下这些救急的钱，没有想到会为此被赶出家门。
“与你无关，就算没有你给的卡，闹翻也是迟早的事情。”清风打着他的肩膀往旁边的旅馆走去“明天一早，我和你一块回去。”
“这边真的没事吗？”那个男人的骂声依旧在后面回响，这个区域隔音不好，即便是回到了附近的旅馆，照样能听见吵闹声。
两个人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这回却轮到清风搭在他的身上，脸埋在牧苏的肩窝里，害的牧苏不敢动弹。
“清风……”他只觉得被清风抱着浑身热的异常。
“我冷，借我抱一下。”这不像是谈清风会说出来的话，牧苏想着这一天，清风的脸上看上去极度苍白，眼神混沌，心想是不是因为太过烦心而累病了。
手心覆在他的额上，烫的吓人，只听见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
牧苏将身子往清风那边靠去，手捧着他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努力的去辨别究竟是否是发烧了，刚要松开，后脑勺却被人抵住了“你，你发烧了，我去药店给你买药。”
说是如此，但是身子却被清风抱的动弹不得，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牧苏总感觉到清风在笑，笑的很奇怪。
“你在笑吗？”
清风这时才微微睁开双眼，半眯着看着这几乎快要贴着的面容“你真的不能对人太好，尤其是我……”
“嗯？”牧苏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不可以的，对一个人太好，会有麻烦的。”清风的话像是酒醉的样子，牧苏似懂非懂的望着他“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早上的问话在这里得到了继续，牧苏的回应还是摇摇头，刚要重复白天的答案，却被清风打断了“你喜欢我吗？”双眼微睁，密长的睫毛交错，朦朦胧胧，加上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令牧苏有些晃神。
“你不喜欢我，不要关心我，万一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你负责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却问的牧苏无言以对，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关心清风，只是不知不觉的便放在心上了，他怎么会知道呢……
“我可是喜欢男人的，你要小心点。”两个人的鼻尖相对，感受着彼此吐出的热息。
牧苏过了好久才笨笨的问了一句“万一……你刚才说的万一，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这问话没有得到清风正面的回应，却是令牧苏恼怒的笑声，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般，正要挣开背过身去，身子却被死死的压住了“你懂什么是喜欢吗？你会这么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
未能等到牧苏的回应，唇放肆的覆上，清风的气息瞬间布满了全身。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反抗，一直到亲吻结束了，清风半压在他的身上，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沉沉的睡去。
“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而已……”
☆、情窦初开（12）
半夜，清风觉得浑身被捂得严实，密不透风，热得几乎快要炸开了，正要踢开被子，却发现被压得动弹不得。
一睁开眼，感觉出了一身的汗，一侧头便险些贴上了牧苏的额。
牧苏早已睡去多时，八爪鱼一般的抱着他不肯放手。
手指悄悄的掠过他的眉眼，恍然间想起了入睡之前问过牧苏的话，脸颊愈发的烫热，他都问了一些什么呀。
清风静静的看着牧苏安静的睡颜，很是庆幸那张卡被自己夺回了，不然那番话该多么令人误解啊。
他的心里明明一直放着柯澄，可不知什么时候，牧苏悄无声息的闯进来，他不知，牧苏不知，这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但是这个人就是落了根，清风心想，自己可能需要时间去想想。
想着想着又一次被睡意淹没了，再次睁开眼，光线已经透过窗帘照到了他们的床上。
觉得自己身边有一抹灼热的视线紧紧的黏在身上，一回头，牧苏早已醒来，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你醒了？”牧苏点点头，却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你……睡的还好吗？”
牧苏提溜转了转眼珠子“不好，因为你没把话说完便睡着了。”
“我……”清风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牧苏便趴在枕头上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想好了吗？”
